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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警幻(下)

本章节来自于 天远群雄传 http://www.lishu123.com/136/136102/
    再说这矮坟消失之事。[燃&文^][]却说那日李乡被困于矮坟之中,那落坡子的大弟子何等能人,也不过绝望而死,李乡却偏不信邪,便去翻看那本无名之书,原来是本配毒置器炼金点丹之书,更有许多世所罕有的工匠造物,看不多时,忽然一阵响动,那石台前地上滑开一道石门,原来是一个九尺见方的酒窖。李乡放下书籍,跳下去搜寻,也无半点线索,酒窖四周是冲的结结实实的窨土,并无机关暗盒,酒窖里的罐子也全都空了。

    李乡难免失望,但又不敢多想,自己最不能有放弃之念。只是如何充饥却是个难题,石室中并无可吃之物,那谭无雁未死之前已然臭不可闻,若吃他一口肉只怕自己连胃也要吐出来。

    无奈之下,李乡只好孤注一掷,继续钻研那本无名之书。看着看着但觉眼花头昏,竟昏死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李乡才被一梦吓醒,原来是梦到谭无雁的鬼魂。

    李乡坐起身来,脚上直发抖,已无力站起来了,再不吃东西恐怕真要活活饿死了。细想之下,李乡只好把那本《止水拳》拿下来,撕下一页纸放在嘴里嚼起来,有些微苦,倒能填一填肚子,不多时,便将一本书吃的干干净净。

    这一本书下肚,倒不能说真的见了效,只是李乡心中又有了点底气,便在精神上有了提升,脑子也能清醒些。

    李乡细想那谭无雁的话,这酒窖之门倒是有些奇异,有人闯进矮坟时,这酒窖便关闭,有人用骤雨步踩过骤雨室时,这酒窖又会打开;若再有人闯入且没用骤雨步,这酒窖最终也会自动打开,就如现在这般。

    李乡心想,这祁天雄便有通天本事,造出如此复杂的机关,也必定留下破绽,可知这世间万物越是复杂越是脆弱,仅有是笨重之石,抑或那悄无声息之时最为坚固。这破解之法必在这无名之书里了。于是李乡更加拼命的看,果然在书中找到与这矮坟中的暗器机关相似的图解,虽然这些图解上那些符号李乡并不懂,但前几日刚与这些机关打过交道,生搬硬套倒是也套想的出,只是有一点,这些机关暗器皆需有力推动,比如止水室中立于石墩上便触发左右暗箭,但这酒窖之门却是如何自动开关的呢?

    李乡想的头胀欲裂亦无头绪,又过了许多时候,那本《骤雨步》也被李乡吃完了,李乡一时又昏过去,一时又因腹中绞痛醒来,眼看形势越发危急。李乡只好连这本无名之书也开始吃起来。

    待再一整理思绪,李乡偶然想到,这山石乃千年不动之物,这修建于山石之中的矮坟,有什么可做推力呢?只有一物--泉眼或暗河!李乡如梦初醒,这矮坟必定是修建于暗河之上的,那暗河流过才给了这许多机关推力。只是这四周皆是石壁,又何处去寻这暗河?酒窖!这矮坟之中只有这酒窖不是石壁!

    李乡似乎有了曙光,于是将酒罐摔破,寻一些尖锐的瓷片用来挖那酒窖下的窨土。只是这窨土十分紧致,要挖掘并不容易,但此乃性命攸关之事,要么挖要么死。最后李乡不得已还是从谭无雁尸体上割下许多肉来充饥,也不知挖断了多少瓷片,手上水泡早已破了一层满是血迹。

    所谓苍天不负有心人,李乡总算挖出一个五尺深的洞,终于挖到了暗河,却看那谭无雁的尸体,已经只剩下骨架和内脏了!李乡在这矮坟之中靠着祁天雄在石室上留下的许多夜明珠照明,可谓没日没夜,也早已记不得自己在这矮坟之中过了几日了,直到挖到暗河,李乡先是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倒也不用再挖,那河水竟把那洞口越冲越大,不多时,那酒窖便填满了河水,只听的嘭的一声,那河水如井喷一般冲了上来,竟冲到石室之顶那么高。李乡此刻亦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身上却攒满了劲。

    又过不多时,只听的隆隆做响,那些石室之门便缓缓的自行打开了,虽然都只是打开了一小道缝,但足以让身材瘦小的李乡通过,原来是暗河被挖穿引上来之后,从前维持机关的推力便减少了许多,才使得这些机关不再紧凑。此刻水已没过李乡膝盖,李乡只觉得脚下刺痛,原来是那骤雨室和止水室的毒水,李乡只好爬上石台,等水再多些再下水或许那毒水便能失些药性。

    待河水漫过石台,李乡摸着那水已不如刚才那般灼人,便一口气潜入水下,摸到门缝在穿过去。如此这般,等李乡到达骸骨之井时,那水已然起了两三丈之深,李乡从总图室过骸骨之井时,险些在骸骨与河水之中窒息,好在水流推着骨堆,李乡也是撞破了头皮才从骸骨之井中冒出头来,如今只需继续等待,这井有五六丈深,不过李乡心中已然安稳了许多,心想这祁天雄将这矮坟造在如此低的地方,便是要借那山泉暗流之力,如若不然,这水也必定升不起来的。

    正当李乡在井中静待水涨之时,又听的隆隆作响,一时山石也要摇动,这矮坟竟似破洞之船一般要沉下去!待李乡游出矮坟之时,才看到那大雄石已然倒下,整个矮坟便陷为平地,尚有几处水流淌出,但水势远不及在石室之中那般汹涌,不过是一股涓涓细流,若不细看,便浑然不觉。

    李乡刚出得矮坟,于草木之中瞥见远处有两拨人马对峙,看服饰装扮便知道双方乃是走马帮与古苔教。再细看时,李乡发现那程姑娘在骑马在人群之前,李乡正欲上前认这旧知,怎奈浑身无力,却又见得一衣冠锦绣之人回头与那程姑娘轻声说了句话,那程姑娘便拉转马头,向南而去。

    自程姑娘走后,李乡也就打消了莽撞现身的想法,只是这两拨人马将矮坟废墟团团围住,李乡只剩下身后一条路可行,乃是进入幻岭。

    世人常说这幻岭迷雾重重道路繁杂,更有奇禽异兽,常人进入则多半有去无回。但李乡却知道屠治便在这幻岭之中生活了二三年,可见这里面并非传言中可怕。于是李乡便想进去瞧瞧,或别有洞天也未可知。

    待李乡进得幻岭,只觉这道路越往上行,脚步上却越发轻松,飘飘然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空气中一股迷香,竟能缓解饥渴,一路上许多世间未曾见过的彩花丽果亦是口味香甜,使得李乡觉得如上天庭一般,只是那迷雾越发厚重,李乡心中却忘了害怕,只是想着世人哪知这幻岭之好,只听的别人有进无出,便以为这里险恶至极,以讹传讹,如今亲看所见亲身所历才知此乃人间仙境也。

    这李乡越往深处走,脚上越是飘忽,人也跌跌撞撞犹如醉酒一般,眼中也花花绿绿幻像叠生,李乡这才心知不妙,只怕是吃了什么未知的毒果,只是自己却回想不起,不由得头胀心绞,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便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乡才些许有了知觉,只是浑身动弹不得,眼睛也睁不开,欲喊话却开不了口,犹如梦魇一般。朦胧之中,觉着有一小碗突然置于自己唇边,碗中似有些粥倒来,虽味道奇怪,但李乡并无力反抗,只得任其淌入自己肚中,自己便浑浑噩噩又睡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乡又闻得那股怪味,越发浓烈,李乡只觉着腹中更加翻江倒海,天旋地转,猛然睁眼,却见自己似乎在一地窖之中,待李乡稍微恢复些精力,才发觉自己躺于一石台之上,四肢皆已被木棍绷住,浑身缠满了绷带。转头向着怪味寻去,却见的一七八岁大小的童子在墙角扇火熬药,那药罐子放在一堆杂石之上,看着像儿时玩的过家家一般,那怪味便是出自那药罐之中。

    “敢问仙童,这是哪里?”李乡也知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也不知这童子是人是仙,只是自己躺于石台之上,看样子倒是被这童子所救,所以言语上不敢怠慢。

    那童子听的李乡声音,赶紧转头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李乡不要出声。而后又从药罐中倒出一些药粥,来到李乡身前,便喂了李乡一口,李乡却被烫的缩回了罪。那童子才想起自己忘了这药粥未冷,便放在自己嘴边吹了起来。便吹便说:“你可小声点,莫让我爷爷听到,让他听到,又要骂我淘气了。”这孩童年纪虽小,口齿倒还伶俐。

    “是你救的我?”李乡小声问道。

    “是花花救的你。”

    “花花是谁?”

    “我的狗儿,比我大多了,不然也拖不动你,你也没它大。”

    “原来如此,真是太感谢了。”李乡本想作个揖,手上绑着木棍弯不起来,便又问道:“为何给我绑这许多木棍?”

    “花花小时候受了重伤被我捡到,我见爷爷便是给它四条腿绑了木棍,才慢慢好起来的。”

    “那是骨头断了才绑的木棍,只怕是那花花乃是从高处跌断了腿,而我的手脚却是好的,你可帮我松开罢。”李乡觉着这孩童甚是天真可爱。

    “爷爷是这样救好花花的,我才不管你骨头断没断,我就要这样救好你。”这孩童口中似乎有些生气,但仍将吹凉一些的药粥给李乡喝。

    李乡心中有疑,嘴上假装喝了一口,实则只是嘴皮子沾了一下而已,便又问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

    “是我从爷爷药房里摸出来的。”

    “可知名字药性?”

    “什么名字?药性?我就抓了些看着好玩的药,这些药样子太奇怪了,平常都没见爷爷用过,我想必是灵药,所以拿来试试。”

    李乡心中大惊,这药岂能乱配,这孩童心地虽善,毕竟年幼无知,自己也不忍推却他好意,只好装睡,便对那童子说:“我好多了,现在只想睡一觉,你再去找些有趣的药来,兴许我能好的快些。”

    那孩童听的李乡的话,像是质疑自己用药不对,心中十分不快,只是哼了一声,便去另一头的木箱子里翻些草人木马来玩,玩不多时,听的李乡打起呼噜,虽不大声,但也十分恼人,便甩开手中玩具,从梯子爬出了地窖。

    李乡听的清楚,待孩童走后,便起身,小心轻声地将手上脚上的木条去掉,只觉得身上的症状却比之前更重了,只是睡了一觉,有些精力罢了,眼睛看着周围仍然转个不停。李乡强忍着病状,爬出了地窖,却听得一阵恶犬之吠从旁边屋子里传出,李乡吓得赶紧一路忘了命般的逃跑。

    也不知跑了多远,才听不到那犬吠之声,面前却是一条清溪,李乡正欲喝上几口,怎奈腿上一软,便落于溪水之中,再一次昏死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乡于梦中惊醒,只见自己似乎身处一少女闺房之中。四壁有各式雕花坠束,空气中也是一股幽香,自己躺在一花床之上,连身上被子也格外别致,原已被瓷片割开许多口子的手掌上,套着一双雕纹薄纱手套。

    李乡正在惊愕之时,却见那玉帘之后一少女缓缓而来,虽隔着帘子,已见这少年身姿婀娜,肤白如雪,待那纤纤玉手拨开帘子,却见她头上戴一白色花冠,眉清目秀,犹如天仙。李乡心中不由得惊叹天下竟有如此美丽之人!只怕屠治的师傅药女也不过如此。

    这少年款款而来,一手托着一只三彩瓷盅,盅里装了些米饭,这米饭也是精致,黑白两种大米混着,又有红色枸杞橙色橘皮青色绿豆蓝色血芹,点缀几片米分色花瓣,真乃“秀色可餐”。

    李乡早已饿出痨病了,见的有食物,心中自然激动不已,见的如此美人,口中却笨拙的不知所措,只好接过瓷盅大口吃了起来,怎奈这瓷盅太小,不过三两口便被李乡清完。

    “你这蠢物,这般好东西怎能如此践踏?你可吃的有些样子才配的上呢。”

    之前李乡一句话惹恼了救自己的小童,如今尚未开口,已把这神仙似的妹妹得罪了,不免手中一慌,那瓷盅便跌落在床,好在这床十分酥软,那瓷盅落在上面不单没有摔坏,连声响也没有。李乡只得忙赔不是。

    “可别在乱动了,看我给你盖的被子,盖的时候还是美美的,如今被你拨的这般乱绉绉的。”

    李乡越听这少女之话,心中越是奇怪,之前嗔怪自己吃像没个样子,不配那盅米饭,也就罢了,原来这被子盖在身上竟是要好看,而不是保暖之用?难道这神仙女子果真与凡人大相径庭?李乡不由得想起在大雄石偶遇的程姑娘,心想那程姑娘虽不及这女子姿色绝代,但却比这女子好上百倍。

    李乡越想越觉得这花房虽美,却不是自己安身之处,也懒得言语,便乘那少女转身之际,瞬时跳起夺门而出。那少女见房间被这莽撞少年弄的乱糟糟的,也忘了拦阻,心中只是十分心疼那床上之花被李乡弄了撒了一地,口中虽是乱骂了一通,也只好自己又一朵朵的捡起来收拾干净。

    先时李乡见的那美丽少女倒觉得生清气爽,此刻离了那少女,却又恢复之前那阵眩晕之症,于彷徨疲累之际,又倒在一颗参天巨杉之下。

    待李乡再次醒来,只闻得一股油盐酱醋之味,自己却躺在一竹篓子里,身上还有几只拔了皮的野獐,身下还有一头野猪,虽无动静但身体尚温,也不知是自己的体温,还是那野猪刚杀不久。又听的一阵磨刀霍霍之声,隔竹篓,李乡窥见前方有一案桌,桌上房顶悬着许多挂钩,许多珍禽异兽悬挂于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在开肠破肚,忙的不亦乐乎。

    李乡心想这下完了,自己竟要成他人盘中之物了,又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曾吃过那谭无雁的尸体,顿时觉得是报应到了,此刻被压在屠宰之肉中动弹不得,又不敢出声,只知自己尚活着,只是在等死罢了,却比在那陪葬室中更为绝望。回想那止水拳骤雨步又有何用?早知如此又何必闯这矮坟?

    没过多久,那悬钩之上的猎物皆已被那中年男子收拾完毕,被大卸八块之后放于一大缸子里,又撒了许多盐。回头又来将李乡身上的两只野獐一手一只,提起来挂在悬钩之上。李乡心想此时不逃又待何时?便使出浑身力气爬将起来。那男子见李乡起身只轻轻说了句“原来没死,倒也新鲜!”便拿起菜刀朝李乡而来。

    这中年男子看着虽是厨子一般,手段倒也有,只是未把李乡放在心上,过来试探了几招皆被李乡躲闪了去,这男子嘿嘿的憨笑了两声,便甩开膀子朝李乡扑来,看时要动真格了。

    李乡也不示弱,只捡了几招墓室学的止水拳,又杂乱的配了些骤雨步,一切皆是临场发挥,并未按套路所用,十几回合之下,仍然能与这厨子相持。只是身上酸痛无力,不然早将这男子打翻了。那中年男子又道:“原来还会点功夫,肉更劲道了!”

    李乡于慌乱之中摸到一把屠宰之刃,如此与那厨子对决,便可用刀招架,不必多做躲闪,有机会进攻。那骤雨步乃是万用的步法,使得李乡始终处于不败之地,只待那厨子漏出破绽,李乡便一刀刺去,怎奈那男子肉皮太厚,李乡虽刺到皮肉,竟未重伤要害,反而自以为胜券在握,被那男子反砍了一刀,李乡虽临时躲闪,左手臂却刮开一大道口子,一时污血直冒。李乡不敢大意,忍着又闪于厨子身后不待厨子转身便一脚踢在他脚踝,那厨子本来身宽体胖,脚踝吃这一着,身上就撑不住直直的倒在地下,李乡赶紧跳在他背上,一刀插进他喉咙,再抽出来时,只见那血如泉涌。

    李乡赶紧夺路而逃,待走出门,却见外面天色已暗,热闹非凡,一大群衣着锦罗绸缎之人在旷野草地中载歌载舞把酒言诗,好不乐哉!李乡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捏着自己被砍的手臂一路疯跑,倒是那一刀放了许多毒血,使得李乡身上轻快了些。

    正于迷茫无助之时,忽然天降暴雨,这雨一下便一直下到第二天黄昏,李乡在幻岭之中绕了一夜也未得出路,一时不慎滑倒在山洪之中,便索性顺着这洪水漂流,也不知道撞了多少山石树木,李乡又昏睡过去,待他再次醒来,雨也停了,天又暗了,自己从软泥堆里爬出来,朦胧之中,只见后方有块大石,上面刻着三字“警幻石”。

    李乡心中大喜,这警幻石也是幻岭的出入口,到了这里,便是出了幻岭。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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