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与烦恼,第11章 智勇双姝
芈侯爷见敌军撤走，长叹一声，下令一声便也退回城中。濠奿榛尚
话说这三日期限，却该将如何，此刻，这城父城中大帐，芈侯上座，下手群将左右站着，气氛稍显凝重。
芈侯先开口说话了：“众位将军，这晋主狼子野心，此刻屯兵城外，三日期限挥手便至，计将安出？”
环顾大帐，众人皆凝神苦思连连摇头，端的难想出个妙计出来。
正沉默间，却见左手下一位裨将站出列来，道：“三日太短，这戗函实在狡猾，即便我主即日便派遣先锋轻骑火速支援，也需四日才到，况我楚精锐大军在淮水一代，怎能妄动。末将以为，我城父不能坐等支援，当下唯有全力抵御自救，方有出路。”
这裨将姓养名方，本是芈侯府中家将，日前芈侯宴饮宾客，席间投壶助兴，这养方正来送酒，却不想脚下失态，将铜壶踏翻，唯恐侯爷降罪，连忙放下酒壶，拜倒于地，口称大罪。
不想芈侯爷当时并不怪罪，只令养方重新摆好铜壶，便挥手让他于席间众人斟酒去了，这养方心绪才定。待他斟完一圈回到芈侯坐下时，芈侯却突然道：“你这小厮，姓谁名谁？”
当时养方又得一惊，慌忙拜倒，以为这芈侯有要怪罪，道：“下人养方，侯府家臣。”
侯爷道：“方才小子踏倒铜壶，今日众卿虽欢愉，但你唐突也是要罚的。”
席间有客人接话道：“既然踢倒掷壶，先头中者羽箭蹦出，不如让小子将跌出羽箭重新投入，如全中，则侯爷奖励，如投失一枚，则择罪惩罚。”
侯爷听罢点头称妙。
便令养方将铜壶中一把羽箭拔出，数了一数，方才跌出六只箭来。
养方站在铜壶前五步处，眯眼看铜壶，右手拿一支箭作势要投，席下众人都盯住那养方手中羽箭，就以为箭将从手心飞出时，养方却一扯，将箭又拽了回来，拱手对芈侯道：“侯爷在上，下臣平素虽不投壶取乐，却常在校场弯弓射箭，常人拉一石弓，小子也曾胡乱拉过两石满月，今日投壶五步太近，小子以为请侯爷准臣下再远些。”
芈公听罢，笑道：“你这小子莫要夸口了，既然要远些，八步何如？”
养方道：“乞再远些。”
芈公道：“八步也嫌近，今日依你，要多远便多远了。”
养方听罢，转身去了，竟然出了厅堂大门，站在门檐之外，席下有人估算，这养方所站距铜壶约有二十步，便有人哄笑道：“这小厮真没好歹，二十步，真可笑。”
众人平素投壶三五七步是平常事，谁见过二十步开外的投壶之技，均是怀疑又好奇，纷纷起座，夹道观赏。
芈公也感到这养方大言，道：“小子今日投中，孤家重赏于你，若不中，必定治你胡言之罪。”
养方此时才不理会厅上众人，自顾在门外盯准二十步开外的铜壶，突然听见一声：“得.”
右手羽箭仿佛弓弩射出一般，径直往前方铜壶口激射而去，众人屏住呼吸只听见羽箭破空呼啸之声。
羽箭眼见便要穿进壶口，却好像突然乏力，箭头下沉，在铜壶前三寸处射入地面之上。
顿时，厅堂上众人笑成一团，熙攘道：“这也算投壶么，哈，哈哈。”
芈公看罢，摇头叹气。
养方面无表情，但却眼神笃定。
正当众人仍在嗤笑，空中又是破空之声。
众人立马凝目关注。
见空中一箭呼啸向着壶口去了，但这箭也是刚出手时异常凌厉，待快到壶口时，怎么显得又乏力了，眼看就要像第一支箭一样栽倒在壶口前寸许之地了。
突然，一声比先前的更加尖锐紧蹙的哨声响起，只见养方又甩手出箭，这箭如火似电，激射出兹兹声，向前凶猛窜去。就在前箭的箭头就要跌下时，后箭后发却至，箭尖抵住前箭的箭尾，前箭受力，猛地向前，不偏不倚，只听得匡唐一声，两只箭一前一后插入壶中。
众人都看的呆了，芈公看罢，鼓掌喜道：“你这小子果真没赖。”
众人才缓过神来，顿时厅上叫好声四起。但又有门客道：“先莫要称赞，六只箭，一只未进，才进两只，我料他这番撞了运气，余下看怎地投入。”
养方也不答话，面上也没甚表情，只是注视着前方铜壶。
众人正左右窃语间，突然又有人叫道：“快看，小子又投了。”
见养方左右开工，双手各投一箭，左手箭却不似前几箭猛烈，只是好像向前飘去。但众人看地真切，这一箭必定进不了了，因为箭头所指偏左少许，力度都拿捏的准确，方向却偏了，看来这箭是投失了。而右手之箭却准确无误当先投入壶中，哐当一声，跌落进去。众人都说，你这投壶之技，慢慢来犹可投入，如今不识好歹，要左右开弓，却一中一失。
就在众人唏嘘间，却见右手箭投入铜壶，铜壶受力，壶底不稳开始晃动，却怎地那么巧，那铜壶似有了法术，在晃动时恰巧左偏了少许，就在壶晃动左偏那刻，左手箭稳稳落入壶口。哐镗一声过后，壶转了几圈又稳稳立住了。
众人看罢，似乎不能相信双眼所见，厅堂上哄乱一团，都在品评这两箭。
芈公也啧啧称奇，但看见先头射在地上的那箭，笑道：“你这养方，果然了得，但之前也有说到，跌出六箭，全进有奖，即便投失一支也是要罚的。”
养方道：“下臣明白。”
众人此时虽然都知道这养方投壶之技了得，但却又想，这已经投失之箭如何再能进得壶去。均想，今日这养方必然受到侯爷责罚。
但却看养方，却好似浑然不在意。
众人此时都盯着养方，想看这厮如何投这最后一支箭。见养方在门外把玩着手中最后一只箭，一会捏捏箭头，一会又捏捏箭尾，众人不解，只道他是想拖延时间，思量着怎么让侯爷免了责罚。
养方摆弄少许，微微点头喃喃道：“勉强可以了。”目光又落向了前方铜壶。
养方右手拿箭，左眼微闭，做瞄准状，突然左眼睁开，喝道：“得。”
最后一支箭脱出，飞向壶口，人们都盯着，紧紧盯着，也忘记了呼吸，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空中的箭身。
就当这只箭在空中飞过插在地上的第一支箭上方时，却神奇的看到地上的箭突然被拔出，随着第六支箭，向壶中投射而去，不过这只箭却是箭尾在前，箭头在后，只听又是一声哐当，第六只箭箭头在壶底砸出哐嘡一声，紧随着是第一支箭箭尾在下箭头在上也投进去了。
这简直是前所未闻的巫术，厅堂上众人都惊呆了，人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芈侯拍案而起，道：“妙极妙极，小子这却是怎么做到了，莫非施了法术？”
只听养方连忙从门外进来，拜倒道：“回侯爷，这并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下臣做的一下手脚罢了，请侯爷恕下臣无罪，方敢回侯爷话。”
芈侯忙道：“快快道来，有赏无罪。”
原来养方在投第一支箭的时候，箭在出手时箭尾羽毛带着倒刺，刮疼了手心，方少了力道，故而跌落，而他再投最后一支箭的时候，故意将箭尾的羽毛折出了倒刺，当第六只箭飞在第一支箭上方时，两支箭尾倒刺相互勾连，地上插着的箭便被拉起来，顺势投入壶中。
芈公听罢道：“非你所讲，如何知道个中奥妙。”
话罢，当众将腰间佩剑摘下，托在手中道：“汝之前说能执二石满月，今见你投壶之技，量也非虚，我这佩剑也有些说道，弱冠前曾在郢都偶遇风胡子，机缘下赠此佩剑，这许多年来，此剑常伴左右，锋利如昔，当年风胡子赠剑之时却并未赐名，今日见你智勇投壶，便将此剑命名‘刺壶’，便赏赐于你。”
养方上前拜倒，谢了侯爷，领了奖赏。芈侯见养方颇有些能耐，次日，便将养方提拔进营中，做了个帐前裨将，听命军中。
此时帐前对晋军来犯商议无果，养方突然出列，说出自己对时局看法，芈侯与王耒及众位将军，颇有些认同这个说法。
但，城父小城，军民合数之众也没有五万，这场战争，胜负之数，似乎已有定论。
芈公思量罢，拍案而起道：“如今，必当坚守为主，另一面，必定加急文书去郢都求援，我城父能拖延几日也是好的。”
便随即写下文书，盖了印章，命左右派信使不停歇便送报去了。
信使去罢，帐中又鸦雀无声，芈公便向散去众人，但王耒却来回踱步道：“记得侯爷日前是在府院中听一门客提及姬氏伐我，当时你我犹当笑谈，而今再看，这府中门客端的有些本事，我料定并非池中之物，不如侯爷差人将那厮请来如何。”
芈侯道：“近两日费劲心里，竟然忘了这般。”忙要差左右去请，左右问那先生姓谁名谁，芈公却此刻却才想到，他甚至连那门客名号都不知晓，便道：“瘦高汉子青布衣，颔下一抹八字须，寻常模样寻常坐，只是酒气最熏人。”说了这四句话，便驱左右去了。
罢了，芈公吩咐其余诸事，命众将各执其事，众将军领命去时，天色已黑定。却不知来事该如何，看管莫急，容后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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