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终年天寒地冻的雪国,土地贫瘠加上终年不去的严寒,导致这里的粮食相当短缺,易子而食在这里并不仅是耸人的传闻。街道上几乎是遍地饿殍,衣不蔽体穷困的人们只能依靠破旧的草席,在四处透风的屋内贪求一丝的温暖。
好冷。
蜷缩着身体,龙造寺早云挤在堆满垃圾的小巷中,紧了紧从一旁的死尸上扒下来的褴褛的衣衫,嘴唇发紫,不停地哆嗦着。
时间已经入冬,本就寒冷的雪国仿佛堕入极寒的炼狱,攘夷战争的爆发使得本就穷苦的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困苦。哆嗦的把从野狗的嘴下抢来的已经变硬的饭团塞进嘴中,一口一口干巴巴的如嚼蜡般咬着变硬的米粒,大脑仿佛被塞入一大块冰一般渐渐丧失思考能力。
(终于...要死了吗?)
也许在现在的世道下,死对于像早云一样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反倒是种解脱。
(人类还真是矛盾啊...一边想着活下去,却又想着死去。)
嘴角艰难的扯出自嘲的弧度,早云难看的笑了笑。
(可恶...冷死了,果然冻死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吗?)
尽管渐渐丧失意识,但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身体的温度明明一点点的降低,但是呼出的气却依旧可以在空中形成转瞬而逝的白雾,果然人类这种生物,从内到外都矛盾到死啊......
(死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呢?)
脑中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下一秒,意识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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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熟悉的天花板。」
好不容易睁开有些沉重的双眼,从窗外照入的阳光又让早云不由得眯上眼去适应。
「如果你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的话就不得了了啊。」怜侍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脑袋微侧,便看到怜侍端着一盏酒坐在自己身边,眼中还透着一丝疲倦,「我说啊,你今天是怎么了?脾气那么大。」
「大概是因为很不爽吧......」
是呢,今天在那个侍卫的脸上留下让他终生难忘的记忆之后,身体的控制权就好像不在自己的手上一样,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脑子里面想的只有杀掉最上义时的所有侍卫这一件事——不,不仅仅是杀掉,当时想着的完全就是虐杀所有的侍卫。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记忆完全停留在杀意完全爆发的那一刻,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就不记得。身体重新掌握意识后,便发现自己被带回自己的这件朴素的小屋里。
「秋山那老头子出手把你打晕了,然后打电话把我给叫过来,顺便带你回来了。」喝了口酒,怜侍抹了把嘴角溢出来的酒水说道,「虽然我想说你干得漂亮,但是也幸亏老爷子最后那你拦住了,要不然义守那个老混蛋非烦死我不可。」
「是吗?看来老爷子还是那样威风堂堂啊。」
虽说现在是在私塾当先生,但据说秋山信贞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动京都的剑豪,有许多名门都希望聘请他担任家中弟子的剑术教头,不过最后都被拒绝了。
「说起来,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最上家来闹事了?」
「嘛~差不多吧,最上义守那老混蛋带着最上义时打算来找回场子,不过都被我打回去了,在重臣评定之前应该可以清闲一会。」
「你这不是把事情弄得更麻烦了吗?」双手支起身体,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嘶——秋山那老家伙下手还真重啊......」
「只能说你这家伙失去冷静之后,平时战斗依靠的直觉完全失去效果,背后偷袭都没有预判到呢。」怜侍微微嘲讽了一句,把酒盏递给早云,「喏,晕了快一上午了,喝点水解解渴呗。」
「哪有人给别人喝酒解渴的。」话是这么说,但早云还是结果酒盏把里面剩下的酒一口灌进肚中,本就干渴的喉咙瞬间感觉有如刀割,「可恶...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什么呢,不喝酒还叫男人吗?」
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响起,秋山信贞苍老却依旧显得坚毅的面容出现在两人眼前。
「哼,臭小子终于醒了吗?」
「是呢,托您的福,我醒了过来。而且看来臭老头的头发很幸运呢,这次没有被我拔掉。」早云用恶狠狠地毒舌把秋山的话顶了回去,「还不赶快感谢我手下留情啊。」
「应该感谢的人是你吧,要不是老夫最后把你拦住了,估计你们两个在两天后的评定上会很不好过吧?」秋山难得没有在这方面纠缠下去,拉上门,径直走到早云的铺边坐下,「说吧,你们两个混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虽说我没有加入那场战斗,但是龙造寺你小子也绝对不会像坊间传闻一样输的那么惨吧。」
「......撒~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早云和怜侍均沉默了一下,然后由早云率先开口说道,「老师您的心里,也该有自己的答案了吧?」
「...是吗?是这样的吗?果然你们两个臭小子都是疯子啊......」秋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让老夫知道了真的好吗?要是我向定定公告密的话,你们可就危险了。」
「的确老师你现在是唯一不站在我们这边却又知晓了我们计划的人,但是我可不觉得老师您会向定定公泄密呢。」早云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毕竟定定公曾经杀死了老师您最爱的女人呢。」
「雪......」
嘴中吐出那个自己日思夜想,曾经许下海誓山盟,但却人鬼殊途的女性的名字,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是吗?抓住这一点料定老夫不会告密吗?」
「恩,毕竟老师可不是那种可以与仇人笑脸相对,甚至还能做到忘记仇恨,无私帮助仇人的圣母呢。」
虽说是负责幕府里面那些贵公子们学习的老师,但是从根本上讲,像秋山这样相当重视礼节与情义,甚至有些古板的人,绝对不可能与将军一派有什么利益上的交集。之所以到现在还坚持在私塾先生的岗位,多半是出于那常人难以理解的责任心之类的东西。
「你对老夫的了解还真是透彻呢。」
「并不是透彻,我也只是在赌罢了。」看着秋山脸上露出的妥协,早云自信的笑笑,「并且事实也证明我赌对了。」
「假如赌错了呢?」
「那种事情...赤城君!」早云的话音落下,身穿黑色忍者服的男人无声的出现在秋山身后,锋利的苦无架在秋山的脖子上,「要是那样的话,也只能把老师送到那边的世界了呢。」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讲情面呢。」
「『居高位者应当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狠戾,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器量』,老师当年告诉我的,我可是全部记住了呢。」怜侍开口说道,「所以说,我可是个好学生呢。」
「哪个地方的好学生是对老师动刀子的。」
「您面前的两个,就是敢对老师动刀子的好学生呢。」怜侍挥了挥手,示意赤城犬千代退下,无声的点了点头,赤城在屋内阴暗的角落中隐去身形,「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知道了之后,想走就能走的。」
「两个混账小子。」秋山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口,「当个疯子可以,但可别死了呀,那样的话,老夫也会感觉无聊的。」
「谁会比你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爷子死得早啊。」
「哼!还是和以前那样不懂得尊敬老人呢。」
拉开门,秋山的脸上划过一丝缅怀的表情。
『臭老头你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改变这个悲哀的世道,绝对,会改变这个让无数人哭泣的国家!这就是我们身为武士的觉悟!』
是呢,还是和以前一样,跟个疯子一样,不,或者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疯子——又或者说,是两个笨蛋一样的武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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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话说真的没人加群吗?不加的话只有七个人是想让我们打圣杯战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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