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忍不住地问道:“何以见得?”
周二拐望了一眼竹沁道“张普生有恃无恐,应该准备非常充分,你这一去,肯定会中他奸计。”
“你是说他会带上很多武功高强之人埋伏在周围?”
“第一你绑架他的女儿,且不管你是真绑还是假绑,总会授人以柄,上面追查起来不免…”
文怡沉思片刻道:“这个问题我也是想过,不过就是丢掉祁山县令之职,要知道我的妻儿都在他手里。这事情压根就没有万全之策。”
“这一趟无须大人出面,我们去交换人质就是。”周二拐说道。
“你们去与我去交换人质其实没有多大区别,你们是我的手下,他也不会蠢到连主谋是谁都不知道。”
文怡说罢望了一眼竹沁道:“不过师爷提醒得很对,我不能将把柄留给张普生,也不该将痛苦转嫁到一个无辜女子身上,但是这一趟我是必去无疑,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到她们。”说到这里文怡两眼噙着泪水,让在场之人非常感动。文怡的话说白了就是前面就是地雷阵,他也得要去。
文怡当着大伙的竟然解开竹沁身上的绳子,对竹沁继续说道:“你去吧,本来与你无关。”
文怡做完这事情就像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
“不,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换回嫂子与侄子。”竹沁在文怡身边大声说道。
文怡冷冷地道:“去不去是你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大人,没有竹沁,很难救回嫂子的,不能这样便宜了张家,把张竹沁交给我,我替你救回嫂子。”葛宏远上前一步说道。
文怡对葛宏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如此。
文怡没有再听他们劝告,跳上马背直往张家所指的画眉山奔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愚蠢冒进,还是勇气可嘉,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竹沁葛宏远周二拐柳青衣等远远地跟在后面。
迎着清新迎面吹来的风,咸咸的泛着一丝眼泪的苦涩,青草的芬芳更是让许久没有如此坦然面对大自然的男人顿时觉得一阵舒爽!他觉得自己完全解脱似的,人要么活得自在一点,死也要死的洒脱一点,他把这一次见张普生当做生死约会,同时赴约有妻子兰香还有两个小孩。
他依稀的记得,小时候,里始终揣着一个卑微的梦想,希望长大之后能向父亲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一个朝廷的股肱大臣。可是当他将心底的想法告诉父亲之后,却只是落得他的一顿呵斥,那时候,他还不明白。
现在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原来这样梦想如此难以实现,还要承担如此大的风险,想当初还真不该读书,与蕙兰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农民,而然一想到农民他不由得想到过去那些村霸,想到了裴儒新,李建新之流,农民在他们的盘剥之下,生活非常艰难。
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解救他的义务。这有让他坚定做县令的决心。
“驾”
耳旁嗖嗖风声,道路两旁是个把人高的芸薹,花期眼看就要过了,芸薹结满了果实,这是改革的成果,不免给他带来一丝丝安慰。
目的地到了。
清明节之后,草木飞长,这一带树木灌木生长如浓密化不开的云层一般。这非常有利于人员在此处潜伏。
文怡选择一处高坡处站定,四处瞭望了一会,山坡下庄园田地尽收眼底。不错就选择这里吧。
不一会儿,张普生带着六位当家,一大批手下风声浩浩荡荡迎了过来。
蕙兰还有孩子被两大汉捆住,走在人群前头。蕙兰看见文怡,先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哀怨,这一丝哀怨只有文怡能够明白。
这么多年了,文怡对蕙兰关怀不够,多少个夜晚蕙兰总是形单只影,就连自己生小孩最需要文怡安慰之时,文怡却不能给予她一丝问候,一个温暖之手。而蕙兰自始至终对文怡关爱有加。
文怡被开蕙兰的目光,搜索了在场的每一个面孔,而兰香却仍然毫无影踪,这虽然是在文怡意料之中,而然多少有些令他失望。
张普生挑衅的望向冷酷的朱文怡:“朱文怡,你身为一县至尊,却无故羁押良民,该当何罪?”
文怡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回头一望,见葛宏远果然捆绑着竹沁。他对葛宏远这一行动未置可否。
葛宏远已经不耐烦了,他大声说道:“你张普生十恶不赦,抢劫兰香县令夫人还有两个孩子,毒杀骆攻略,掠夺农户田地,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大人,我告诉你,你不放了嫂夫人兰香还有两个孩子,你的女儿就休想从我这里走出去。”
张普生听了这样狠毒的话,抽了一口冷气,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那种透彻仿佛穿透了厚厚的草丛,划过高高的云层,直接进入了外太空一般,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指着葛宏远,严肃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我要让你女儿交换四个人,两个小孩,两个女子。”葛宏远大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抓起竹沁的头发,将竹沁的头尽量上仰。
这场交换似乎只是发生在葛宏远与张普生之间,葛宏远的大着嗓子根本就不让文怡插嘴,他这样做为日后张家找抓不到文怡的把柄。
一旦东窗事发,虽然不能完全做到朱文怡无罪,可至少可以为文怡分担一部分罪责。
“兰香本来就是我的儿媳妇,当年我与骆家不仅有婚约,而且还有某说之言。兰香也是愿意的,这婚姻大事从来就是两厢情愿的,我们也从未逼迫过兰香。”
“我不相信。”
张普生也不接话,转身对着身边一个丫鬟说道:“将兰香扶过来。”
这时候兰香缓步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略显得有点憔悴。她怔怔的望着文怡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张普生说道:“兰香,你与成儿的结合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在这里与大伙说说。”
张普生见兰香愣了半天,继续说道:“兰香,你别怕,在这里你是自由的,这里没有人会逼迫你,选择权在你手里,你如果不愿意呆在张家,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你如果想留在张家,便点点头。”
“兰香姑娘,你愿意留在张家吗?”葛宏远隔着一道山沟喊道。
兰香再次扫视了周围的人群,目光触及文怡时她见到了一双渴望的眼神。她知道文怡一直盼望着她的归来。她也非常想要回到文怡的身边,那是她心灵的归宿,是她的家。
可是她不能,因为周围埋伏数十个弓弩手,如芒在背的一双双眼睛就在草丛里盯着她。
牺牲一个人的幸福,可以成全这么多人,她觉得值了。
“我愿意留在张家。”说罢便郑重地点点头。
虽然许多人听不见她如蚊子一般的声音,可她郑重点头的姿势向大家表明了她的去向,那便是继续留在张家。
“兰香,你不会的。”文怡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哭喊起来。
“你冤仇未报?何以委身于仇家?”
兰香听到这里突然转头,深情地望了文怡一眼。
隐藏在树丛里的弓弩手立即紧张起来,将箭在弦上,弓拉得满满的。
张普生举着一只手,这个动作是有警备之意,如果兰香执意回到朱文怡身边,他便手掌向下一挥手,弓箭手得到这个信号便会放箭。如果兰香返回到她身边来,他便手掌向天,手背向下。弓弩手自然会放下弓箭。
这一行动张普生并非没有考虑女儿,他事先嘱托了神箭手一则不许对女儿放箭,二则要对缉拿竹沁之人做到一箭封喉,因为箭上有剧毒,只要穿破皮肤便万难解救。可这种毒,竹沁是有解药的,还有他知道竹沁身上穿着软猬甲,只要不伤到头面部,竹沁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兰香,你别怕,张普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兰香似乎没有听见,愣在那儿,继续盯着文怡,她是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两人就是这样直直地站着,地久天荒也不会过,变成两颗石头吧,相互望着对方。各自将对方永远笼罩在自己的温柔目光之下。
她这一眼是在向文怡告别之意,别了我亲爱的人。片刻之后她转过头来,由丫鬟扶着下了山坡,消失在灌木丛中。
“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兰香在无人逼迫之下选择张家,现在只要你释放我的女儿,我便将县尊夫人及小公子放了,决无半点为难之意。”张普生展现大度地一笑,似乎他成了正能量的化身。
“你阴险卑鄙,一定使了什么手段。”葛宏远有些不服气,两眼放射出愤怒的火花。
“这是你张家地盘,放了你女儿是可以,但你怎样保证我们安全离开。”周二拐想到既然兰香选择留在张家可能畏惧张家的淫威,还有可能就是为了夫人,为了大伙的安全撤离,因此没有必要继续去追问兰香的事情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全离开此地。
“保证你们安全离开画眉山,你们如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朱大人可以追查我张某人的罪责,张某人这个保证还是做得到的。”
文怡对葛宏远说道:“将竹沁放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朱大人果然很识时务,在下看在朱大人的面子,也从未亏待过夫人与小公子。”张普生说罢对押着蕙兰的两个家丁说道:“来人,给县尊大人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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