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北魏末年
长安城外,赵谡抬眼看了看那巍峨的城墙,还有那装备精良的兵士,又仔细看了看那高悬于城门之上的长安二字,长舒了口气,低声说道:“都说这乱世出英雄,我赵谡也来这长安城闯一闯,闯出个样子来,然后风风光光的回到家乡,那到时候,嘿嘿,哪家的姑娘不都得往我身上扑啊。”
赵谡还沉浸在想象中呢,这时只听旁边一声训斥:“看什么看,快走,堵着后面了。”只见赵谡傻呵呵的站在城门前,也不往前走,旁边的兵士看不过眼,又踹了他一脚。
赵谡被踹到地上,灰头土脸,回头看了看那威猛的兵士,真是敢怒不敢言,赶紧陪笑道:“这就走这就走,我这不是乡下人头一次进城没见过世面么,给震住了。”
“快走吧快走吧。”兵士挥挥手不耐烦地喊道。
赵谡起身拍拍灰,往城里走,这时身后传来嬉笑怒骂的声音,好像是什么“诶呀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你看他那样子,来了这长安城啊,估计都活不五天天。”一个兵士看了一眼赵谡,笑着说。
身旁另一个兵士则哈哈大笑道:“我猜啊,活三天,要不咱哥俩赌一把。”
最先开口的兵士从腰间拿出钱袋,然后说:“赌就赌,我赌五钱。”
另一个兵士接话道:“好,那我也赌五钱。”
赵谡将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无比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心道:“今日我被这城门口的两个小厮耻笑,来日等我出人头地,定把他们找出来让他们好生看看。”
赵谡又叹了声:“唉,希望到那时候,他们也都还活着。”
自永嘉之乱之后,中原被外族入侵,杀烧抢掠,民不聊生,虽说现在已经进入了南北割据的时代,比当年的情况好一些,但也战乱常生,这人命啊,在这个年头,可就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赵谡进了这长安城之后,突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好,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子,寻思着得先去找个住处,恰好抬眼看到一处客栈,额扁上写着同福二字,赵谡心里乐了,嘟囔道:“同福,好名字啊,那就这家了。”
赵谡寻思着就进了这同福客栈,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争吵声。
只见一彪形大汉怒目圆睁的看着另一桌的四人,赵谡定睛一看,那四人绝非寻常之辈,就看那最年轻的一人,眉目清秀,肤色白嫩,身上穿着黑色镶红边的袍子,腰间配一柄花纹繁复,绝非凡品的长剑,估摸着是哪个将门子弟,而其余那三人所衣着朴素,但人人眼中皆有股子杀气,看样子是那年轻公子的护卫。
那彪形大汉则是背负一把长刀,朴素至极,只听他大吼:“老板!这明明是我先来的位子,我去解个手,这就被这几个小白脸给行方便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那年轻公子反映了半天才闹明白个中缘由,面红耳赤的站起来大喊:“你,你,你,你竟敢拿此等下作的话来羞辱于我,你真是找死。”
大汉哼了一声,不屑的朝公子哥那吐了口口水,尔后说:“就你。”
那年轻公子愤怒异常,怒吼道:“放肆,你怎敢,怎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打断:“就吐你口水了,你能怎地?”
赵谡看这架势,是要干架了,连忙上前打圆场说:“诶呀,大哥大哥,不就是一个位子么,再换一个就是了,没必要如此生气。”
那大汉怒气更盛了,嘲讽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先贤都说先来后到,怎么你还来帮着他们啊,是不是看他们锦绣华服的,想溜须拍马啊?”
赵谡一时语塞,就想要凑近大汉耳边说话,可刚动一步,那大汉就一把把他推开,然后说:“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是不是北边那些蛮子的后代啊,如此下作。”赵谡大怒,刚要反驳,却见那边那年轻公子愤怒的指着大汉吼道:“你说谁是蛮子?!你竟然敢说我高贵的鲜卑一族是蛮子?你们几个,给我杀了他。”
那三人点头称是,尔后拔刀看向大汉,大汉也丝毫不惧,抽刀的时候还回望了一眼老板娘,似乎是想说声抱歉,要弄脏了她的客栈了。其他客人看这架势,连忙往外跑,只有赵谡还躺在地上,大汉刚刚那下真是推的不轻。
只见那三人杀向大汉,大汉抽刀,先一刀接下对面的招式,尔后用赵谡眼花缭乱的刀法,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将对面三人杀了,那血溅了一地,甚至都溅到了赵谡的身上。
那年轻公子哥已经吓倒在了地上,从裤裆处又散发出来一股腥臭的味道。公子哥早已没了先前的气势,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钱财,美女,还是权利,我都可以给你。”
大汉不为所动,一步一步上前,刀上还滴着血,大汉开口道:“小子,下辈子见咯。”
“啊!不要!我是。”公子哥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劈了。
大汉坐下擦刀,突然看见赵谡还在店里,不禁觉得奇怪,问道:“他们都跑了,你怎么不跑啊?”
赵谡找了个凳子坐下,无奈摆摆手说:“刚刚被你推地上了,没起来,等你杀人的时候血都溅我身上了,如何跑,出去不得被人逮住当成凶手啊,那不如索性看你杀完人,再做打算。”
大汉听罢觉得有理,拱手道:“连累你了,在下姓庞名孝云,青州人士,在老家干的是杀猪的行当,但是自幼习武,所以杀个人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你呢?”
赵谡笑了,心想,合着是个屠户,怪不得如此残暴蛮横,这是把那几人当猪杀了。想罢赵谡做了一揖,笑着说:“在下赵谡,并州人士,寻思着来长安闯荡一番,干出一番事业来。”
庞孝云打量了几眼,说道:“赵兄这小身板,看样子是书生啊,那所谓的大事业就是拜相封侯咯。”
赵谡笑着说:“庞兄先别调侃,在下可是实打实的武夫。”随后抽出一柄长刀,给庞孝云比划了两下。
庞孝云看罢,说道:“嗯,虽然技巧简单,但基本功很是扎实,是我失言了。”随后举杯自罚一杯烈酒。
赵谡想了想,对庞孝云说:“庞兄,你看,如今你杀了人,看样子这年轻人来头还不小,而我一直在这客栈里,又满身是血,如今又是奸佞当道,自然也是难逃干系,你我二人要不先撤吧,换个地方再说话。”
庞孝云点点头,问道:“那你说咱去哪呢?”
赵谡说:“先走再说吧,别走正门,咱们从后门出去。”
索性老板娘早就看不惯那公子哥胡作非为,所以主动把两人带到地道里去,说道:“这是汉代时候的地道了,可以直通外城,就是年久失修,你们二人,自求多福吧。”
庞孝云和赵谡也不多说,只是抱拳道:“多谢了。”
两人相继下了地道,“乖乖,这汉代修的古道,到现在这青灯还亮着。”赵谡边走边感叹,不禁伸手去抚摸墙壁。
庞孝云大惊:“别摸,万一有个,啊!”
话还没说完,地道发生剧烈的震动,地上开了个口子,两人掉了下去。
“咳咳,万一有个机关咋办?”庞孝云苦笑着说完之前想说的话。
赵谡有些晕,晃晃脑袋说:“这,先不要慌,你看这地上铺着草垛子,而且看样子放到这的时日并不长,说明这里定是别有一番洞天。”
庞孝云低头看看脚下,无奈道:“那又如何,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儿了。”
赵谡沉思了一会儿,说:“庞兄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可疑么?”
庞孝云摸摸脑袋,摇摇头,说:“哪里可疑了?”
赵谡说:“你看,那老板娘为何要救我们,因为她看不惯那公子哥行事?可是这开客栈的生意人,哪个不是有钱就是爹,所以这显然是一个胡乱编造的理由。她真正的目的,是把我们引到这个地道里来。”
庞孝云听罢大惊:“这,这,她不会是要害我们吧?”
赵谡摆摆手,说:“事已至此,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都手握兵器,往深处走去,很快二人走到一处开阔的大厅之中,赵谡仔细一看,惊恐着说道:“庞,庞,庞兄你快看。”庞孝云顺着赵谡的目光看去,大叫了一声:“啊!”
“天呢,那是什么鬼东西?”庞孝云问道。
赵谡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那大厅中盘坐着一位身着青色袍子的老者,面颊干瘪,头发胡须都是灰色,双目紧闭,而他的四肢被四根碗口粗的铁链牢牢拴住。
赵谡和庞孝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似乎想避开这诡异的东西,但是他们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句“年轻人,这是要往哪走啊?”
俩人惊呆了,缓缓地转头看向那老者,只见那老者双目发着绿光,甚是恐怖。
庞孝云心想也躲不过去了,上前大吼道:“在下青州庞孝云,你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那老者倒还真回答了:“老夫叫什么,诶呀,老夫自己都忘了,真是活得太久了,太旧了。”
赵谡和庞孝云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说道:“太旧了?”
老者呵呵一笑,说:“是啊,太旧了,这么多年了,灵儿终于给我送来一对上古三清血脉的后人啊,不错不错,老夫终于不用承受这腐坏身躯之刑了。”
庞孝云和赵谡听的云里雾里的,庞孝云怒斥道:“什么上古三清,什么玩意,你不要在这儿吓唬人,我也不是吓大的!”
赵谡连声附和:“对,对!”
老者看了一眼他们,开口道:“年轻人,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老夫我也是一百二十岁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情的,这些天机的。”
赵谡大惊,这人难不成是什么老妖精么,又想起了曾经听到的种种传说和神话,反倒是激发起了他的好奇心,又想到反正是祸也躲不过,索性不慌了,拉着庞孝云靠着墙壁,问道:“还请老人家赐教。”
那老者抬手想要捋捋胡须,抬到一半想起来手被困住了,只得作罢,赵谡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
老者先问道:“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你们知道吧?”
赵谡和庞孝云连忙点头。
老者说:“这其实是真的。”
赵谡等人大惊,两人惊呼道:“什么!”
老者似乎很满意两人的反应,缓缓说道:“盘古死后精血化为三清,是为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三人乃这世上最强大的神仙,传道解惑,全知全能,永生不灭,教化世人,点化神格,他们曾在人间留下血脉,虽然到现在已经非常稀薄了,但是老夫能看出来,能看出来,你们二人就是三清的血脉。”
赵谡问道:“那么,三清的血脉对你有什么用呢?”
老者说道:“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了,但是自一百二岁之后,我就进入了这里,休眠自己,让自己肉身不腐,然后分出一缕元神去人间寻找三清血脉,然后,我就可以借三清血脉的神力,来重塑肉身,就算达不到不死不灭,但是再活个千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谡明白了,接着说:“那样,这千年的时间足够你再找到为你续命的人了。”
老者点点头,说:“好了,故事讲完了,你们也该死了,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赵谡默不作声,而庞孝云早已按耐不住,挥刀砍向老者,大吼道:“管他什么神仙不神仙的,先吃我一刀再说。”
老者笑笑,吹吹胡子,砰的一声,庞孝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倒在地上,面露惧色,挣扎着想起来。
老者对着他说:“年轻人,要学会沉得住气啊,别这么急躁,你看那位小哥,多淡定。”
赵谡看了眼地上的庞孝云,苦笑着说:“庞兄,你我二人刚到这长安城,啥也没闯出来就要死在这阴暗的地下了,唉。”
庞孝云怒吼道:“赵谡,我们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你我二人注定是要干大事业的,怎么能现在死呢,怎么能死的这么窝囊呢?”
赵谡被这话点醒了,起身说道:“是啊,好男儿就是死,也该是死在国门之前,也该是死在塞北大漠,也应该是死在那邺城下,也应当是马革裹尸还,九龙扶馆去。”
庞孝云听罢哈哈大笑,说:“赵兄,今日你我二人,就在这同福客栈下结为生死兄弟,如今又难,就是死也能死在一起,那也值了。”
赵谡深深作揖,随后毫无惧色的看向老者,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来取我二人的姓名好了。”
那老者也不再说话,随后口中吐出一股浊气,飞快的向二人身上缠绕。
赵谡看了一眼庞孝云,尔后闭上眼睛。
心中默念,母亲,是儿子不孝,只能下辈子再孝顺你了。
老者呵呵呵的笑着,诡异至极,然而突生异变,赵谡和庞孝云身上发出一道金光护体,将那股浊气吞噬的一干二净,随后全部涌向了那老者。
“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这,这,这是禹馀的护体金光,这,你们,你们不是三清的后人!!!!”老者惊恐的想要摆脱那些疯狂烧伤他身体的金光,但毫无用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禹馀的后人,这不合理啊!!!”话还没说完,老者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惊恐,化作了一缕青灰。
赵谡和庞孝云莫名其妙,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还活着,而那老者死了,那金光在烧死了老者之后,迅速返回了俩人的体内,赵谡只觉得体内一股热流,而他的脑海中涌入了无尽的知识,从盘古开天辟地到现在的所有知识,文字,和语言,还有无数的上古功法。
赵谡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禹馀的后人,而禹馀则跟三清互相不对付,禹馀以诛仙阵证道,掌管天道杀伐,自然是不会惧怕这老者的一点浊气的。
庞孝云起身笑道:“赵兄,原来咱们还是神仙的后人啊。”
赵谡哈哈大笑说:“是啊,那咱们咋混的这么惨。”
庞孝云不说话,只是走上前去,发现老者身上掉出来一部古籍,翻开一看,里面全是些上古神文,赵谡拿过来,仔细一看,原来这里记载着老者收集的关于上古诸神的历史和一些功法,以及可以长生不老的秘法。
赵谡笑了,对庞孝云说:“这人到死都没有明白,哪怕我们是三清血脉,他也一样会死的,反倒是咱们因祸得福了,他激活了我们身上的禹馀血脉,咱们俩这回可真的可以出去闯出一番天地了。”之后他将这名为春秋的古籍包好收了起来。
庞孝云听罢双眼冒光,如捣蒜般的点头。
这时候,同福客栈里发生了诡异的一幕,正在跟长安令描述之前发生的命案的老板娘灵儿,突然瘫倒在地上,长安令杨越呼喊道:“姑娘,姑娘?”
随后将手指放到灵儿鼻孔处,“这,这,这,这怎么就死了呢?”杨越惊呼道,这刚死了个皇室贵胄,这下可好,在我眼前又死了个唯一的目击证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