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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翻身初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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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踏冰过河的逃亡者们却接到前头探路回来的侍从报告:靠近北岸的河冰还可过人,靠近南岸的那边好像冻得不结实,过不得。

    所有人都倒抽凉气,隆冬河上结冰,本就不指望有船渡,现在冰也走不得,这东西横穿的滹沱河可没地方绕过去,王郞的人说话就追上来了!

    仿佛一下子就到了山穷水尽,恐慌之下一丝颓丧在这二十几人的队伍里弥漫。这时王霸却急火火地朝那侍从吼上了:

    “狗屁过不得!啥叫‘好像’,让你去探路你就探回来个‘好像’!这冻死人的天儿不用探也知道,在上头盖房子也盖得,还过不得人!”

    侍从委屈地争辩,南岸远,河面上又有水雾,确看不大清,总觉得南边不如北边结实,要是冒险上去了……

    “好了,不必说了!”刘秀打断侍从的话,只对王霸道,

    “元伯,你速去前头再看看,务必看个确实回来!”

    刘秀盯着王霸,重重地说了“务必”二字。

    王霸懂了,侍从的一句话,已经让大部分人觉得生路断了,勉强冒险就是个死,而主公并不是要搞清楚到底那河过不过得人,而是无论如何也要过,务必要过,冒险也不能死在这儿。

    刘秀从来不惧冒险,起事拉队伍,昆阳坚持一战,回到仇人面前“请罪”,争取来河北,计划用别人的兵反攻王郞……哪一桩不是冒险而为,没有一个敢冒险的胆量,也许撑不到今天,而今天也许只要再冒了这个险,逃亡的这个难关就可以过去了。

    刘秀了解王霸在冒险这一点上与自己最像,而王霸那一声粗鲁的质问,让刘秀一下子有了协助自己发动大家一起去走这趟险路的人。毕竟大多数僚属一路跟随凭的是坚持,而不是冒险,必须让大伙儿相信,滹沱河是通天大道,是条可以坚持下去的生路。

    王霸一个风火的来回,给同僚们带来了“确实”的消息:风一吹水雾散了,兄弟我又眼神儿不错,都看清了,河冻得是梆梆硬,拿大石头砸都不见缝儿,管保走得,走了走了!

    刘秀不易察觉地一笑,下令到了河边仍叫王霸安排安排,这么多人上冰,又有马匹,不能一起,不能扎堆,要快不要乱,要稳不要燥。

    及至僚属们在冰上走了一大半才明白,先前来探路的侍从没说瞎话啊,越往南的冰面果然是越不踏实,很多地方还渗着水,不定哪个就是水窟窿。王元伯还说都梆梆硬,就这眼神儿还说不错呐?

    可人已经都走到河中央了,总不能再倒回去,前面纵然是个水窟窿也得心一横趟过去。好在王元伯的眼神儿有自夸之嫌,但走冰的经验看起来还真不少,主公让他给大伙儿护度,他是称职的。尤其南边这片冰,亏王霸指挥得当又提醒及时,否则要想一个不少地到达南岸也非易事。

    冰河劫后余生,逃亡者们却来不及缓一缓便跨马狂奔。因为对面北岸,追兵乌泱泱已经到了,正在吆吆喝喝地放箭。

    这一路好窜,一直到了下博城西面,逃亡的马蹄才渐渐慢下来。追兵并没有死追,同僚们都说是王郞的那帮人当中,没有一个如王元伯一般敢把大伙儿哄上去又特会挨个护着趟过渗水冰面的,而且南边的冰经咱们那一通踩估计更不结实了,追兵怕一个扑通下去,饶阳的好处可就捞不着啦。刘秀也笑道,

    “是啊,这次我们能安全过河,甩了尾巴,元伯功劳第一。”过河之前你最了解我的意思,把不能变成了能,看似绝路的滹沱河最终还是我们的生路。

    王霸忙谦道,

    “我是遵照主公之意而为,一则是主公德行昭天,二则是神灵护佑,想当初周武王白鱼之应,也无加于此。”

    周武王伐纣用兵渡河,白鱼跃舟中,被视为尚白色的殷商要归周(舟)了,殷亡周兴之兆,更是用兵必胜之意。刚又捡了一命的逃亡者仍然将主公与周武王作比,我们此次就跟武王白鱼一样,不能白瞎了这个好兆头,往后咱可都是翻身仗了,还怕成就不了武王功业?

    闻言,刘秀笑对僚属们道,

    “听听,过河之前元伯出口粗质,山野村夫一个,过了河要不是这般言辞文谦,倒叫人忘了他也是太学里出来的!”僚属们都笑了,王霸也跟着大伙儿乐呵,黑脸泛红。刘秀接着道,“兄弟们,元伯说得对,咱们过得了滹沱河就是个好兆头,努力,一鼓作气,信都去!”

    刘秀深知王霸之意,这一路逃亡,也许老天安排,要以滹沱河为界,把苦难落魄留在北岸,从南岸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注定要翻身一博。南去八十里便是信都了,听说太守任光的守城之义,如同郡名“信”,相信那里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期望没有落空,信都城中,逃亡者的逃亡生涯总算是结束了。信都太守任光和两位高级下属信都都尉李忠信都令万脩,另有功曹五官掾等吏俱出城迎接刘大司马。

    而信都的其他官员兵士平头布衣贩夫走卒对终于盼了来的大汉皇差们夹道相接,“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尽管这些皇差们没穿官服,棉衣破旧,脸色憔悴,实在看不出跟大汉跟皇差有什么关系,但任太守早就在城里告之遍了,天底下只有一个大汉,就是长安皇帝的大汉,其他称帝者都是企图窃取神器的乱贼;任太守还说,代表大汉来到河北的刘大司马,神勇睿智又仁义厚德,咱们信都只奉迎这一位长官,让什么邯郸来的或者还有其他地方来的都见鬼去;任太守还说,现在王郞那贼胆敢追杀刘大司马,却不知刘大司马下落何处,我们要誓死守住信都,决不能给那个算命的俯首称臣,只要刘大司马来到信都,咱们就有了主心骨,到时候杀到邯郸灭了王郞,卫我大汉!——为啥都听任太守的?因为人家任太守自打当了信都太守,所办的事件件是为了咱信都人,好官一个,比之前那个王莽的官不知要好多少,虽然咱后来知道任太守也做过王莽的官,但甭管咋样,信都人就信他,就听他的。

    河北招抚加逃亡以来,最受欢迎的时候也未受过这般礼遇的皇差一行,这回算开了眼了。外貌无比潦倒但内里旗枪不倒的皇差们跟欢迎的人群挥手致礼,更有护城的带甲兵卫整齐划一军礼相迎。

    刘秀和任光并驾而行,此时此景让刘秀由衷赞道,

    “伯卿,自打昆阳战场一别,我回了宛城无所适事,你来了这信都确是颇有建树,治政治军都这般出色!”

    “刘将军,要说治政,任光愿意竭尽全力去做,这治军,任光惭愧,只在努力恪尽职守罢了。您也是了解我的,我不喜战场争伐,如果非要打仗,我也只有硬去拼命,军事上确是为难。所以守这信都城,多亏李都尉万县令这两位,他两位闻刘将军威名,也是一心为大汉的,是他们帮我把信都守到现在刘将军来。”

    听任光所讲,刘秀回过身对紧跟其后的李忠和万脩拱手道,

    “两位肯为刘秀计,实是天降予良才!”

    “愿追随刘将军!”李忠和万脩忙回礼道。只听任光接着道,

    “当初子琴大司徒对我有恩,又履次提携我,我才有机会做这个郡吏,既是为大汉效忠,也是遂了自个儿想干些有用事的心愿,如何不尽心?刘将军回宛城,我也听说了……伯升将军被害,我也恨,那起小人真是枉为大汉之主!要不是有伯升将军和您,还有子琴大司徒一般的人,汉军哪有今天。我之所以还在这信都为汉吏,不投降邯郸,不是为了那起小人,是看着刘将军你们,在我看来,刘将军您才是大汉,我任光为了等您来誓死守城,值!”

    任光那没有半点虚伪的耿直实言,彻底打消了刘秀先前残存的疑虑,豪气亦被点燃:

    “好!我认识的任伯卿就该如此。不瞒伯卿,我和这些兄弟到了这步境地还赖在河北不肯走,是不想就这么轻易认输,不想就让那个卜算工诓骗天下人。奔你这信都来,就是希望以此地为据,用你这精兵想办法跟那王郞斗一斗!往远了说,就是要把这河北握在咱们自己手中,重建汉军。伯卿,李都尉万县令,尔可愿与我一道,共举大事?”

    任光三人马背上拱手相揖,道,

    “听任刘将军调遣,誓死相从!”

    然而,豪气和决心相比现实还是显得太寒酸。信都郡所有的兵马连应该留下守城的在内,满打满算就只有四千。任光说,信都西北方向的和成郡也据城力守没投降邯郸,其太守邳彤还曾经送信儿过来要一起拒王郞等刘大司马回来的,听说邳彤手底下有三四千可用的兵。尽管这样,以一万不到的兵力要想找上邯郸的门上去打据说是十万的乌合之众,是怎么计划也捉襟见肘。

    两天后,曾经被刘秀招抚过的和成郡,也就是在被王郞追杀之前最后一个大加欢迎刘秀之地,并且是这次招抚过的郡县中唯一没有再倒向邯郸的地方,其太守邳彤来到信都拜

    见刘秀。

    两下一合计,有些官员却提出了与进攻邯郸相反的意见。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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