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有仙境,梦从境外生。
原来此地是云城星与古玥还有连想三人儿时嬉戏打猎玩耍的北城林,当日晚上云城星酒醉趁着月色来到此地,翌日,云城星的母亲羽苍柔便发现云城星不见踪影,且到午时也不见人影,便找到正与连老弈棋的云顶天,云顶天表示不以为意,连老自然也不多想,羽苍柔只好作罢。
直到又过一日仍未见云城星踪影,羽苍柔本就一夜难眠,急躁如怒熊,叫上云顶天一起挨家挨户相询,但无人知晓其音讯,着实令羽苍柔担心。
云顶天倒是坦然,“柔儿,北极城方圆就如此大,能到哪里去?好好找找,必能寻得。”羽苍柔点了点头,但又似不信,“天哥,那会不会遭到什么不测?若是这样,我也不活了!”云顶天安慰道:“瞧你说得什么话来,平时你也不是个如此悲观之人,为何今日遇到这样一件小事便失了方寸?”羽苍柔嗔道:“你道云儿是谁?那可是咱们的骨肉啊!那是咱们的孩子!怎么可以不上心!”说罢隐有哭泣之意。
云顶天不忍:“柔儿,莫要担心,我这就去寻,自从你我来到北极城中,安稳恬静的日子过得惯了,你又开始感性如旧了!”羽苍柔道:“以前是你妻子,如今我是母亲,心性却是与之不同,天哥与云儿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少了谁我也活不得!”云顶天听罢心下大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二人仍是每家每户相询,但每询一户脸上失落便增一分,直到北极城中所有居户打听完后仍是没有消息,羽苍柔再也站不住,身子一软便欲跌倒,云顶天忙上前相扶,“柔儿,我有一言,你且听来,云儿与古秀才的女儿古玥与连老的孙儿连想关系一直交好,为何不前去相询?或许会有转机!”羽苍柔点头细声道:“只好如此了,我只是担心,担心会不会是他们...找来了,我这段时间总是心情欠安,天哥,我有点怕!”
云顶天笑道:“我的傻柔儿!北极城位于塞北以北,极北之地,当时若不是我们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加上机缘奇遇,幸得连老发现我们并收留我们,或许早就曝尸荒野了,他们?或许早已消失也不一定,就算复苏,若再给他们一世时间,也未必能寻到此地!”羽苍柔不答,心中只想希望如此。
云顶天携着羽苍柔径直前往古家,直接找到古玥便即询问,古玥闻之也是诧异,反问道:“云哥已,已经,失踪两日了吗,难怪这两天没见人影?”羽苍柔对小女孩的心思了若指掌,见古玥如此说便小心垂询,“好玥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古玥心中有愧,“羽姨,我,我不知道...”云顶天哪里懂得女孩儿家心思,便道“夫人,玥儿既然不知小云的踪迹,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去问问想儿!”
羽苍柔并未作答,继续说道:“玥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云儿失踪两日,做母亲的如何不担心,若你知道,请告诉羽姨好么?”古玥支支吾吾,经不住羽苍柔的步步追问,便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云顶天与羽苍柔,说罢羞愧难当自责不已,两人听罢倒是一笑一愁,笑得是云顶天,不住地说孩子年纪虽小,倒也痴情!愁的是羽苍柔,从小云城星便像云顶天一般豪气耿直,但一涉及男女之情,便慌了手脚,没有主见厌世愤俗,希望不会真做出什么傻事才好!羽苍柔忙道:“玥儿,事不宜迟,我与你云叔这就去找连老,你也无需自责。”
待云顶天羽苍柔离开后,古玥找到正在练功的连想,将云城星失踪之事一一道来。连想一听,便知不妙,忙问,“小云可能去哪呢?!城中也就这么大!”古玥低头细想,忽道,“会不会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捕猎练功的北城林!”连想一听便道,“对!绝对可能在北城林,这样,小玥你先去找连老还有云叔他们,我先行一步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小云,你稍后带他们过来!“
连想箭步如飞,在北城林外找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筋疲力尽的云城星,谁料云城星上来直接动手,连想心中也不是滋味。原来云城星酒醉之后意识全无,潜意识带动躯体来到这北城林,北城林不甚大,初醒的云城星脑袋迷糊,一时竟也不识得此地,心中也不敢相信胡乱行走竟来到旧地。
就在与连想打斗后不一会儿,云顶天与羽苍柔领着连老等人也来到云城星面前。缩在连老身旁的古玥不敢抬头看云城星,可是云城星一见众人,眼神便触到了站在连老身后的古玥,但是回想起当晚说过的日后只是陌生人之约,便将头转过另一边,不再看她。可是心内终究放开不得,眼睛不时还是偷望向她,云城星心中只是自责自己不争气。
云顶天上来便道:“你个臭小子,爱耍性子,累你连老等众大费周章前来寻你,回去跟你算账!”羽苍柔赶紧上前抱着云城星指责云顶天道,“天哥!”云顶天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连老等人上前关心,连老道:“此时不要再提,孩子没事就好,再说城中大半都是闲人,有什么累与不累的!”
至此全数打道回府,途中云城星不言不语,只盼连老身后的古玥能回头看自己一眼,但发觉古玥有意回头观望自己时,云城星便又转过头不敢相视。
众人散后,云顶天扶着云城星与羽苍柔回到家中,羽苍柔对云顶天斥道:“天哥,孩子身体不适,你别责怪他了,他是传了你的性子,为情一世苦恼!”云顶天苦笑,“这孩子好的不学,偏学我这风流的一面,我斥责他不也是为了他好!”羽苍柔不置可否,便去厨房生火熬汤去了。
云顶天正要进房照看云城星,这时古玥孤身前来。古玥进门敛衽鞠躬,云顶天道:“玥儿,有什么事吗?”古玥支吾不答,脸现红晕,低声道,“云叔,云哥他怎么样了,身体可有异样?”云顶天回道:“没甚大碍,只是酒喝太多,太过伤身,加上连日晕厥未曾进食,大处不妨碍,但还需静养健身。”古玥心中不忍,“云叔,我可以进去,”指了指楼上云城星的房间,“可以,去看看他吗?”云顶天点头,紧跟其后,古玥道,“云叔,我,我想单独看看他可以吗?”云顶天倒是一愣,旋又笑道,“小云一回来便咳嗽,这次酒喝得太严重,又呕了大片血,便躺下休息,不知可睡着没有。”古玥点了点头,便上楼去了。
古玥进门就开始低声饮泣,哭的梨花带雨,看着侧身躺着背对自己的云城星,身子不住颤抖:“云哥哥,你知道我心肠软,是我不好,累及你伤身如此,云哥哥你要快好起来,快好起来...”
云城星从古玥一进门哽咽就已知悉古玥前来探望自己,便强闭眼睛不让自己去想她去看她,强逼着自己睡觉!可是古玥说话的那一瞬间,再重的伤他也不觉得疼,再破碎的心他也不觉得伤,他恨不得立即翻转身来与之相见,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此时竟突然后悔当时观景崖上的表白行为。
这时古玥擦了擦眼角串珠似的泪滴,低声道:“云哥哥,你好好静养,看见你暂时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说完便转身推门离开。
云城星真想翻身拥抱着古玥,告诉她自己身体并无不适,只是心裂得太开,心疼难耐。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也不敢这么做。他原以为自己能够忘记古玥,可是一见到古玥才知道忘记,根本就是泥足深陷之人的痴心妄想。
接下几日云城星静养身心,心性也是比往前更加细腻与成熟,但是自从那日之后,云城星的话说得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日不曾说一个字,人也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喜与人言谈。羽苍柔看在眼里,却也一点法子也没有,但这一方面,云顶天倒是看得开,总是言道,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么一道坎无有例外,等时机成熟,自有放下之日,自然而然便烟消云散。若在以前,羽苍柔才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可是如今有了孩子后变得性情大变,优柔寡断,整个世界围着孩子转,羽苍柔只是想孩子不能太自闭才好。于是羽苍柔伙同城中口才甚好的几人一同与云城星谈心,可是云城星只是随便几句便搪塞过去,一概不理。
云城星虽然身子瘦,但是身体结实,恢复的很快,过不多时日便已痊愈。这些日子古玥与连想时来探访,得知境况越来越好连想也就释然。有时古玥会只身前来,但是云城星始终装睡不见。古玥才二八年纪,加上在北极城居民各个憨厚乐于助人,文化自然朴实,没有一丝中土的市井之气,所以心地着实善良,时而又软弱,见到云城星这等模样心中更是歉然,实在不知如何处理连想与云城星三人之间的关系,回想童时三人的无忧无虑,此时的是伤感与叹息。
而云城星渐渐喜欢上一个人在城里城外瞎逛,北极城地处大陆以北,城外天气苦寒,可是北极城内却是例外,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各种珍禽异兽,遍地奇花异果,攀上西极峰朝外望去,白雪皑皑,深雪覆盖了整片大地,各座雪峰此起彼伏,有如大海一般望不到底,踏在北极城的沃土上,让人享受着造物者带来的宠幸,造物者也是偏心,竟北极寒地注入这么一座与世隔绝的人间福地,世外仙境。
云城星忽然想起小时候与古玥连想等人围坐在连老膝下,摸着连老的长须,听连老讲述北极城外的动人故事。只记得连老说道北极城外哀声遍野怨声载道,原来各路斗争与战争产生的鲜血一遍一遍地刺激与洗涤着城外广袤的世界。那里人人练武修仙,练武为杀人,修仙为长生,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不像北极城的人们相亲相爱!连老有时讲得兴起之时也会眉飞色舞,之后孩子愈开心,便愈讲愈动人!在最激情的时候,云城星总会问一句,“连老,你有没有去外面看过城外的世界?”连老叹道:“傻孩子,我生于此城,日后也会葬于此城,我所知道的外面世界,也都是我爹将于我听得,云儿,你若想听外面的故事,可以找你爹爹,他是外面待过的。”云城星总会说道:“我爹爹讲故事总是跑偏的厉害,一点都不如连老你讲的好听!”连老听罢哈哈大笑。
想到这里,云城星走在田边停步,忽然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劳作的人们,看着眼前这片绿油油的乡野,便蹲坐在田垄上,又看着远处的雪山与在田野劳作的乡亲,画面和谐自然,山上雪白,地上草青,云日互相掩映,阳光柔和似水,耕作的人们坐在清澈的田垄旁水沟上悠然自得,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连老讲得那些故事,在眼前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只存在梦境里。
云城星此刻心情极安静,看着眼前一动一静的画面,油然而生一种感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这么一种孤独一人的感觉,细思之后,恐怕爱情也不如此刻这么美好吧?
“云哥!”
突然从背后响起一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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