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皇帝避世多年,如今一个儿子突然凭空出现,实在不能不让首相操碎了心。首相的确曾经考虑过,如果柴玉不好掌控,那么便可以请柴沔出山,毕竟是个山野中长大的少年,没见过什么世面,他的母家徐府中又都是一群迂腐顽固的老东西,实在好对付,操纵他建立一个傀儡政权再容易不过。/br> 如今柴沔终于出现了,却只让他更加头疼,因为人,不是他请来的。/br> 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究竟为何在老将军的葬礼上不请自来,又迟迟没有离去,实在是让人想破了头的一件事。/br> 多想无益,不如去徐府拜访一下这位新周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br> “若不是为了柴沔,徐府那个破地方,真是这辈子都不想登门拜访。”首相周耀光想。/br> 徐府无人,周耀光吃了个闭门羹,毕竟来了,还是等一下吧。哎,这个徐府,连奉上的茶都是涩嘴的,竹凳子也是意外的硌人,而且眼下春寒未褪,屋子里却连个烤火的工具都没有,正在周耀光准备打道回府之际,柴沔终于打外边回来了。/br> 柴沔果然没叫他失望。/br> 果然是承德皇帝教出来的孩子,此人一派谦谦君子风度,礼貌周到地恰到好处,又带着一股山中人的朴实,实在是扶持的不二人选。/br> 一番交谈之后,周耀光更是惊奇地发现,他与柴沔简直是相见恨晚,于是当即沆瀣一气,相议共谋权位之事。/br> 傍晚时分,周耀光十分满意地走出了徐府。/br>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挤掉柴满。柴满是君主最偏爱的小儿子,也是君主一直钟意的继位人选。/br> 第二步便是劝君主按国制选嫡长子继位,当然他会和司法部那帮老头子一口咬定嫡长子说的就是柴玉。/br> 一旦君主同意了这点,第三步便是让司法部那帮老头子在国会的时候突然改口说柴沔才是嫡长子,让君主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这个哑巴亏!/br> 如今司法部的那帮老学究们,多是当年徐洛志带出来的,尤其是现今的司法部部长蓝忠义——新周法律界的权威,正是徐洛志的关门弟子,他这人的性格,刚好应了自己的名,对恩师徐洛志忠心耿耿。如今柴沔是徐洛志的后人,哪有不帮之理?/br> 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br> 平成三十二年夏,柴满犯了事,被贬到东南地界。/br> 平成三十二年秋,君主不得已启用了柴玉,给了他一个文化部的职位,看来是有要用他的意思。柴玉也是争气,在文化部干的风生水起,于新周百姓口中的风评也越来越好,柴渊略表欣慰。/br> 平城三十二年冬,柴玉被派去东北严寒之地挂职。/br> “等这番挂职回来,国会一开,象征性地讨论一下嫡长子制度,你便是真正的继承人了。”有人在柴玉身边说道。/br> 平成三十三年冬,柴玉从东北回京。/br> 次日国会召开。/br> 在此期间,柴沔一直在徐府中赏花逗鸟,不闻窗外之事。/br> 国会那一日,柴沔以避嫌为名,早早离开了京都。/br> 周耀光却并无丝毫怀疑,仿佛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br> 直到蓝忠义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宣读了新周律法,最后正式宣布,按照国制,新周的嫡长子,是——/br> 柴玉。/br> 周耀光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br> “这帮混蛋!”周耀光在心里骂道。/br> “你快去徐府找柴沔小王爷!”周耀光吩咐一个手下道。/br> “回主子!柴沔小王爷刚刚托人捎了口信,今早已经离京了!”/br> “什么!”/br> 周耀光知道,自己被耍了。但他想不通的是,柴沔为何要这么做。/br> “等这番挂职回来,国会一开,象征性地讨论一下嫡长子制度,你便是真正的继承人了。”国会召开的前一天,柴玉给柴沔送别时,柴沔曾在柴玉面前说过。/br> “你为什么要帮我?”柴玉始终不解。/br>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喜欢事情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br> 柴沔看着柴玉,饮了一杯酒,缓缓道“我父亲退位时,曾寄希望皇叔能够将这柴家的江山治理的安然太平。可是不出一年,你爷爷便被诬陷有谋反之心,连同你母亲一起获罪,举家被贬往西北,国舅爷一走,皇叔便失去了左膀右臂;十三年后,镇邦将军又在西南被暗杀,自此那朝政,全都被掌控在了政府手中。我曾问我父亲,是否后悔放弃江山?他说,他不曾后悔,只是有些担心江山被交到了这群人手里。我这番回来,不过是要弥补父亲的些许遗憾。”/br> “你既然喜欢操纵事态发展,那么为何自己不坐上这个位子。”/br> “我早已习惯了山野闲民的生活,偶尔进来插一脚倒也有趣,若是一直处于这纷争之中,实在不是我之所愿。”他又笑道,饮了一杯酒,唱了一句《千忠戮》“我言非戇,劝冠裳罢想。倒不如躬耕陇亩卧南阳。”/br>“若是江山无恙,我又何曾不想且插梅花醉洛阳。”柴玉对道。/br> “你与我不同,是时候将你母亲接回来了。”/br> “长兄……”柴玉欲言又止。/br>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相告。”/br> “长兄请讲。”/br> “尊夫人——你大可不必防着她。”/br> 柴玉不解地望向柴沔。/br> “你初被君主重用时,她急得不行,怕你遭了摆布,成了夺嫡的众矢之的;你被派去东北练兵时,她又急得不行,说边疆苦寒,哪是你这种身子的人能受得住的。你虽不知道,我却看得出来,她这一片心啊,早已赤诚得天地可鉴。”/br> 柴玉苦笑了一声:/br> “我还以为今年春日迟,早知又何必兜兜转转温酒等相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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