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红灯照禁地的老陈一伙人,在约书亚引导下,找到了那间囚困姚惜的密室,这里也的确就是整个禁地的中心位置,出口也必然会设置在这里。本来是好事,但就在他们堪破****的同时,米尔顿的真正身份也被林黑儿揭开。
黄莲圣母林黑儿,扬手撕下了米尔顿的胸衣,果不其然,米尔顿的胸部微微隆起,胸前一层层用束衣裹的紧紧的。这一下,约书亚才想到,怪不得米尔顿和自己在深渊之下,诸多避讳,原来她竟然是个女人。哎呀,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但…。。这……这米尔顿面目菱角分明,长相俊俏,要是没有撕破衣服这一出,哪能认出她是个女人?众人呆呆的看着米尔顿,不知如何面对这一突然的变故,米尔顿颇感羞耻,眉头一皱慌忙抢过撕下的衣服,重新披起来。
老陈这才反映过来,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道:“圣母,你…。你…。。你何必如此…。“
林黑儿脸色一横,厉声斥道:“我就说洋妖来我中华大地肯定包藏祸心,如若不是,她怎会隐瞒自己身份,女扮男装!你到底是何居心,说!“林黑儿用手指着米尔顿,面目狰狞。
米尔顿捂着身体,沉默不语,林黑儿见他没有反映,逼问的更加严厉:“你混进我红灯照禁地,到底是什么居心?“
说罢,林黑儿的手就掐向了米尔顿的脖子,老陈见状慌忙阻止:“圣母,圣母,且勿动手,听听她有什么话说再做决定吧?“
林黑儿碍于老陈的面子,收起手,恶狠狠的看着米尔顿。
米尔顿环视一遍周围这几人,将目光停在约书亚身上,冷冰冰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的真名是米莉顿,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林黑儿目露凶光,厉声喝道:“遮遮掩掩!用心不良,受死!“
说罢,手腕扭动,袖中卷起毒风,杀机尽现,扬手直取米莉顿咽喉而去,手在半空之中,却被柳生堂横加拦住,柳生堂吃过林黑儿的解药,自然不怕她衣袖之上的瘴毒。柳生堂沉声说道:“如果她有恶意,方才怎会助我们破那行尸阵?究竟她是否别有企图,还是再问清楚些吧!“
林黑儿见柳生堂出手干预,知道想杀掉米莉顿是不可能了,只能作罢,转而向米莉顿问道:“你说,前翻你央求我释放抓来的百名洋妖囚徒,而后又怂恿约书亚偷入我红灯照禁地,从始至终你都在隐瞒自己的女儿身,究竟有什么目的?这可是最后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
米莉顿长叹一口气,极其不情愿的说道:“我确实有自己的目的,但,我可以对上帝发誓,我没有害人之心,至于信还是不信,随你们便。”
米莉顿此话说的斩钉截铁,老陈心思,看这女人不似奸诈之徒,女扮男装定然也有另外的隐情,既然她不想明说,也不便强行逼问,自己还是出来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为妙吶。
于是,老陈轻轻咳嗦了两声,慢条斯理的说道:“圣母,如果你信她不过,大可放她自行离去,也不必伤她性命,北上之事,我想我们几人足矣。”
柳生堂双手插在胸前,随声附和:“陈老先生说的对,我相信她并没有谋害我们的意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讨论着对米莉顿的惩罚,只有约书亚默不作声。良久,约书亚站起来,走到米莉顿身边,问道:“我看的出来,你并不是有心欺骗我们,但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我真相?”
米莉顿虽然此时处于被动,但仍然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她微微打量一下约书亚,冷冷的说:“少校,如果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你应该猜得出我的原因。”
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说,在之前米莉顿就早已将女扮男的原因告诉过约书亚,只是约书亚当时并没有在意。约书亚努力回忆这几天与米莉顿相处时,她所说的话。突然,他想起了在地底深渊中,约书亚急中生智击溃巨大怪鸟后,说出自己关于“荣耀”的理解。约书亚想起来了,那时的米莉顿好像说过:家族的崛起才是她所谓的荣耀。
“家族?你的原因难道就是家族?“约书亚想到这里,猛的出口。
“没错,为了重整我的家族,为了对罗斯柴尔德那只可怕的黑手复仇,我必须成为一个刚强的男人!“米莉顿紧接着约书亚的疑问说道。此话一出,大致原因大家也算听了个大概明白,看来,为了让家族复兴,米莉顿才迫不得已以男人的形象示人。确实,在那个年代,商界的权利一般都是牢牢的把握在男人们手中。
黄莲圣母林黑儿表情略微缓和,但仍然没有放弃敌意,老陈摇摇头慢悠悠的说道:“执念会毁了一个人,也会造就一个人,是善是恶………。还要看造化吶。“一旁的柳生堂表情肃然,而加林夫这时小声的问道:”罗斯柴尔德家族,那不是雄霸欧洲的富豪家族吗?“
米莉顿看了众人一眼,没有理会加林夫的提问,自顾自的说:“好了,要说的话说完了,要动手就趁早,杀吧!“
老陈面露难色,向林黑儿摇摇头,祈求林黑儿手下留情。而约书亚此时心情最为复杂,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映。柳生堂见到众人都选择沉默,心道:无论如何,她也算是帮助过我们的人………。这可真是左右为难了。于是,柳生堂长出一口气,生硬的说道:“既然如此,找到出路之后,便随你去吧。毕竟你也帮过我们。“
虽然出路就近在眼前,但这几人中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气氛,没人能高兴的起来。老陈捋了捋胡须,接着柳生堂寻找出路的话说道:“在这个插剑之处的上方,必定就是出路,从原理上说,这里应该就是阵结之处,否则阵难成阵。如果那把乌木剑就插在这里………那么…。。应该暗藏一道机关才对。“老陈说到这里,抬头看去,方才姚惜冲破禁锢之时,墙壁中大多铁链都被震断,只有洞穴顶部一根铁链直通上方,非但没断,还深深嵌入岩顶。细细看去,果然,这室内诸多嵌在墙壁上的铁链,只有这根没有铁扣相连,而是直勾勾的深深没入洞顶。老陈用力拉了一下,感觉似乎洞顶有点动静,立即招呼众人:”来,帮我一把,大家一起用劲!“
约书亚,柳生堂等人听从老陈指挥,死死紧握那根铁链,同时向下用力,铁链被拉动。只听到墙内响起一阵阵沉闷的机关扣动之声。响动声结束,一些碎石粉末自洞顶微微落下,柳生堂觉察能力强于他人,从这些细微的机关碰撞之声感到了危险,急忙大喊一声:“快闪开!“说罢,将老陈与约书亚推开。
话音未落,一块巨石从众人头顶轰然落下,砸在面前那团破碎的铁链之上,砸击声震天撼地,众人只感到洞穴一阵阵的摇晃。烟尘四起,弥漫洞穴。
少顷,众人看到没有其它危险发生,这才松一口气。要不是柳生堂,恐怕此时的老陈和约书亚已成了肉饼,浓烈的烟尘过后,老陈再向洞顶看去,视线豁然开朗。
银色的月光撒入整个洞内,几点星光环伺在月亮周围,一抹淡淡的云胧飘散银河之上。夜空深邃仿佛神的瞳孔般,注视着这几个不幸却又走运的凡人。看着外面的世界,仿佛刚才弥漫在众人周围,那失落和彷徨的气氛也瞬间荡然无存。
对于约书亚和米莉顿来说,已是好几天没有看到头顶的夜空了,这俩人不由长出一口气,放松下紧张的心情,几天里疲于奔命,危险就伴随在身边,现在,这次冒险终于宣告暂时结束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但随后马上感觉到却是尴尬,约书亚很清楚,此时的米莉顿已然不是那个同自己在深渊下同生共死,性格胆小刻薄又谨慎至极的男爵米尔顿了,站在约书亚面前的,是一个身份是迷,目的是迷,连性格都几乎成迷的女人米莉顿。
老陈看着巨石长叹道:“这难道就是天意吗?如果不是约书亚和米莉顿偷入禁地,我们也不会打开禁地的宫门,那姚惜纵然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出禁地,设计这地宫之人机关算尽,可怎能算计到我们的存在呢?哎…………这巨石恐怕就是最后的防线,如若姚惜强行在内部震破封印,铁链牵动,这块巨石就会落下,但偏偏没有料到即便是乌木剑断去剑柄,也让机缘巧合之下的约书亚重新拼接出来。让这道封印从外部被破解,机关算尽,但到头来设计者的一切谋划都成枉然……………。“
老陈边说边摇着头,林黑儿见出路已现,乌木剑此时又在自己手中,回头向着禁地内朗声说道:“列为先祖垂怜,现今白莲秘宝已在弟子手中,弟子必当用此物重建白莲圣教,定会让白莲教的威名重新响彻江湖。“说罢,她跪倒三叩首,额头磕到石板上都能听到碰撞之声。老陈心中默想,她一夜之间从千人拥簇的教主变成孤家寡人,落差感定然不小,但尽管如此她非但没有丧失斗志,反而表现出的决心和对白莲教的忠心却是真让旁观者佩服。她心狠手辣,却不失性情中人的本色,或许日后有我从旁引导,可以缓解她的暴戾,这也算是我的善事一件吧。
出去的路就在眼前,米莉顿环视众人,冷冷的说道:“各位,用一句你们的话来说,我们有缘再见!“说着,她踩上巨石,用力撑起,向上爬去,不一会就走出了地穴之外,消失在众人的实现中。约书亚眼睁睁看着米莉顿离去,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他是胆怯还是自责,总之,约书亚此时对于这个曾经共同患难的米莉顿,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老陈见米莉顿已然自行离去,而林黑儿还独自跪在一边,随即上前问道:“圣母,乌木剑已然寻到,这也定然是教中先贤英灵暗中相助,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尽快上去,封闭禁地入口,以免外人再次进入。方才约书亚也说过了,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国外盗宝者偷入过禁地。“
林黑儿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陈老先生,多谢好意,只是不知那到底是何等势力,竟然能窥探到我教禁地方位入口,大胆觊觎我教至宝。“
老陈点点头回道:“那队来自奥匈帝国的科考队,他们到底是怎么会得到这把失落了几百年的乌木剑柄呢?这其中仿佛暗潮涌动。圣母,我隐隐的感觉到,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联系,但却仿佛有人在幕后操控事情的发展一般,强到佐佐木小次郎此等角色都陷入其中,被算计在内。而我们究竟这样才能看穿这一切呢?“
老陈看看这几人,这个问题还真没人能够回答。
林黑儿拂动长袖,说道:“罢了,其中因由暂且不论,先出去,将这个出口堵住,以免再有贪心之人进入。“
对于林黑儿来说,已然找到了一件白莲教宝物,可以算是意外收获,此次她进入禁地的目的就是拿到秘宝,用来振兴红灯照所用,现在既然已经得到,其余的事情已经并不重要。
那只长相奇异的小白虎自始至终都跟在约书亚身边,默不作声,米莉顿独自离去后,它仿佛也感到不舍,老陈看着小白虎笑了笑:“这也算是奇缘,如此异兽必有灵性,喂,洋鬼子,既然救了它就好好照顾,或许它日后能成为你忠实可靠的小同伴也未尝可知哦。“
约书亚微微点点头,抚摸几下小虎的额头,老虎则缓缓舔了舔约书亚的手,作为回应。
老陈,约书亚,柳生堂,加林夫,林黑儿五人走出禁地,找了一些足够填补地洞的木头石块,将塌陷的洞穴口封死,再用土和草林做上伪装,直到确定不会有人看异样后,这才作罢。
此时已是深夜,他们回到了山上的寺中,准备就在寺中大堂,草草休息一宿。林黑儿回想起前几日这里还是人声喧闹,教众云集,但现在却成了一座空山,不由黯然伤神。自己的一个错误决定,妄自断送了千名教徒的性命。此时,本就长的又矮又丑的林黑儿看上去,那模样是越发沮丧。一旁的柳生堂看到此时情景,回想在初见时,这黄莲圣母坐在众奴隶抬的大轿之上,周围侍从奉若神明。但现在她却落的这般情景,真像极了自己在江户城中那祖传道场由于经营不善,门徒走尽后,自己不得不关门大吉的凄凉境地。
柳生堂沉闷的向林黑儿说道:“一时的虚荣终究会散去,但心若不死,仍然可以坚持自己奉行的正义和信念。圣母,我清楚你恨我们这些异国之人,恨不得杀之后快,但你杀的尽吗?自由和尊严是要自己去寻找的,他人不会施舍给你,即便你用武力暂时拥有,也必有失去的一天。”
林黑儿见是柳生堂在对自己说话,没有理他,转过身去,过了良久,她终于挤出一句话:“我有负师父重托,未将本教发扬光大,我死后有何面目面对师父…………。。”
柳生堂皱皱眉头,回答道:“比起你,我辜负的可是柳生祖上十七代剑圣,我辜负的是柳生家一脉相传了几百年的威名,但我知道,如果我因为追寻我的道义而死,在死河彼岸也会有胆量面对祖先,如果把虚妄的自负当做是负担,那么恐怕这一生都无法摆脱,这就是我在监狱之中,在天目鬼大哥身上得到的道理。圣母,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黑儿轻叹一口气,躺下身去,背对着柳生堂,不再说话,渐渐睡过去。柳生堂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大殿旁的柱子边,倚靠着柱子,慢慢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好安静,疲劳的大伙这一觉睡着可就谁都没了动静。盘山的夜非常安静,恐怕没有人知道,就在一座繁华城市下面藏着一块原始深渊,更没有人知道,一次巨大的国家震荡也正在阴谋中悄然而至。
次日的阳光照进大殿之中,那尊残破的佛像在阳光下显得别有一番质感。柳生堂睁开眼睛,多年的习武经验,让他对于时间尤为敏感。紧接着,老陈,林黑儿等慢慢转醒。林黑儿站起来,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打打哈欠,柳生堂就在林黑儿身边,眉头一皱,心中笑道:真是怪了,这林黑儿老练狠辣,前几日都是拿捏着身体,这一早起来怎么会有伸懒腰如此幼稚的动作。林黑儿看到柳生堂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不妥,慌忙扭过头去,重新拿捏起架子。
老陈清醒一下,向大家说道:“今日,咱们就启程北上去寻找我那师兄吧,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够得知那麻木丁次郎的藏匿之处。”前一晚睡觉前,老陈已然将众人商议后的计划说给了约书亚知道,于是,大家简单整理一下,收揽齐行囊,踏上了北上之路。
众人轻装简行,加林夫开着洋车,一路颠簸,行至大约半日,已然从天津到了承德地界,承德有座避暑山庄。早年间,皇帝每到夏天就会来这避暑山庄,文武百官的奏折就需要大老远从紫禁城运到这避暑山庄里来。有啥办法,皇帝老子喜欢,谁敢说个不字?
老陈看看当空中的日头,太阳已经很高了,这一早晨时间,他们坐在车里,差点把老陈这身子骨晃散架了,不过起码不用步行,凡事总要付出一点代价嘛。这个加林夫虽然出生在方丈仙岛,但辗转多国,也不知是不是鲛人的缘故,学习能力非常强,只要涉及机械,结构类的物件,到了他手里玩的那叫一个门清,摆弄几下立刻就能明白其中原理。
车里的几人虽然难受,那也的忍着。人多拥挤,想扩大车厢是不可能了,众人只能挤在一起,这其中的林黑儿虽然其貌不扬,但也是女性,男女授受不亲,众人自然也要离她远一些,况且这妇人,衣服上喂有奇毒,尽管她没有恶意,但要是自己不小心,说不定就会中个毒啥的,白白多受些痛苦。
一路上,就连一向喜欢说话的老陈都很少言语,他脑子里在盘算着什么,谁都不知道,除了老陈之外剩下的几个更是闷葫芦,甚少言语。刚到承德地界,车上的约书亚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口建议道:“都已经中午了,你看前面就是个小村子,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准备吃些东西吧?我在地底饿那么长时间,昨天就补了一点,现在早饿了。”
柳生堂没有回话,却点点头。加林夫在开车没有回映,老陈此时回过神来:“啊,好,好,好,走,吃饭!”林黑儿默然不语,毫无表情。
加林夫将车子停在村口,连车门都没锁,他知道,这东西,在这小村子里肯定没有人会摆弄,就算拆了它,也不会偷走它。所以锁不锁门没啥区别。几个人下到车来,走进这个村子,小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处承德地界,离京城不远,看起来尚显的富庶,但人丁却显得异常萧条,村口处坐着个老头,年纪很大,老陈走到老头面前,很有礼貌的问道:“老哥,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们赶路途径此地,想找个地方充充饥,不知这村里哪有茶馆酒肆啊?”
老头斜着眼睛瞅着这几个人,见有男有女,还有外国人,个个打扮都非常奇特。老头不悦,沉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没有再搭理老陈。约书亚一见,很不高兴,但仍然很有礼貌的问道:“嗨,老人家,请问,哪里可以吃到饭?”
老头眨巴眨巴眼睛,依然没有反映,约书亚有些生气,正要再次质问,却被林黑儿拦住,林黑儿厉声说道:“我大清百姓,凭什么听你个洋人在这里呼喝,闪开!”
约书亚本以为林黑儿此时已是“自己人”了,没想到她还是这幅面孔,正要辩驳几句,老陈看情势不对,赶快拦住,劝约书亚别在说话。
林黑儿看着老头,慢慢走过去,微微笑了一下,她那张画了很厚粉的脸,这一笑别提多恐怖了。猛的,林黑儿运起法诀,竟然从半空飘下些许花瓣。顿时,周身芳香四溢,脚下金光闪出,光形状仿佛一朵金色莲花。老陈一瞅,这法诀认识,只不过是化门中的一种叫做“白雾化相”的障眼法,不算高深。但对于这些乡村百姓却好像及是管用,那老头一见林黑儿施法,惊的目瞪口呆,张大嘴半天合不拢,缓缓的站了起来。
林黑儿表情严肃,念念有词:“金莲现,天地变,红灯照,真灵验,护国邦,登神殿。”
约书亚一听差点没有笑出来,这顺口溜牛头不对马嘴,欺骗老百姓信她们红灯照,和她们一起守护国家,就能一起登上神殿,这不整个一邪教嘛,亏了林黑儿能说出口。但,好不好,看疗效,本来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老头一听这顺口溜,咕咚一声跪了下去,抢天抢地的喊道:“小人真是不知圣母驾到,我有罪,有罪……。有罪吶。”
约书亚一瞧,还真有效,先看林黑儿后面怎么做吧,林黑儿继续说道:“老人家请起,我正是黄莲,事出有因,来到这里,有几个疑问,还请你要如实相告。”
老头磕头如捣蒜,颤巍巍的说道:“小老儿不敢,圣母尽管问,知无不答,知无不答!”
老陈眯着眼睛暗想,看来这个红灯照虽然总坛已毁,但它的势力影响已经在京津冀地区形成相当大的规模,连普通百姓都畏之如虎,哎……。真不知道朝廷扶持它们究竟是福还是祸啊。
林黑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可有人供奉金莲?”
这话意思很明白,供奉金莲,就是摆明了要当地的百姓送钱送粮,只比抢劫文明那么一丁点。老陈急忙接过话:“老哥,我们跟随圣母来此发展教众,只是想打听一下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可不是问你要什么供奉啊。”
林黑儿在这群人里,恐怕能听的进去的,也只有老陈的话了,要是约书亚这么说,林黑儿肯定当场发作,但现在老陈这么说,反而让林黑儿觉得于心不忍,眼前这个老头看起来,甚是穷苦,再问他要些供奉,恐怕也太不合适。于是,林黑儿继续说道:“没错,老人家,只需引路,无需供养。”
老人一听不是问他要钱,感恩戴德的说道:“圣母圣明,体察民情,这村名叫顺水,村里原本人丁兴旺,但现在您若想找酒肆茶摊,恐怕只能到孔员外家里…………。”
说到这时,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陈大人吗?陈大人?”
众人回头,见喊话的也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年纪和老陈相仿,穿戴比较体面,像是个村里的富绅,那老头一见富绅急忙说道:“那位就是孔员外,村里首富,圣母需要什么尽管向他要吧。”
林黑儿点点头,挥手示意,老头千恩万谢的走开了。
那孔员外站在村口依然大声问道:“是陈大人吗?少保陈大人?”
众人正在奇怪这个孔员外到底是不是有问题,胡说些什么,平白无故问什么少保陈大人,难道是发癫吗?就在这时,一旁的老陈低声回应了一句:“那里的……莫不是尚明,孔尚读?”
咦?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员外口中的陈大人就是老陈,只见那人听到老陈回话,高兴的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丝毫没有一点老人的年迈,边跑还边喊:“先生,你可想死学生啦……。。”小跑了过来,弯腰就拜。
老陈慌忙扶起孔员外,孔员外老泪纵横,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只当此生再无缘得见先生尊颜,不想花甲年迈时,老天却还我心愿,真是老天开眼啊。”
老陈极度安慰道:“来,来,孔大人先坐下,有事慢慢说,慢慢说。”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曾经和我同朝为官,孔尚明,别号令竹,官拜御书房尚读,曾经求学与我。”老陈这才想起来给众人介绍一下这个孔员外。
众人施礼,孔员外急忙说道:“来来来,别站在村口,且先同我回到寒舍,今天我要与先生秉烛夜谈。”
约书亚一想,正要吃点东西,却碰到熟人,真好,先不管过不过夜,先填饱肚子最重要,于是,几人随着孔员外回到了他的家中。
这是一座大宅,恐怕也是村里最大的一户,门前一座牌坊,那牌坊上刻着“宗智耕读”四个大字,意思就是说这个孔尚明一家是有德行有智慧的一家人,在此耕种生存却也不忘读书明理,是褒奖这孔家是书香门第的意思。落款之处,竟然就是醇亲王载沣。
众人随孔员外回到客厅,寒暄一番,渐渐进入正式话题。
老陈问道:“令竹,你不在朝为官,怎么成了这里的乡绅啊?”
孔员外摇摇头:“恩师,不瞒您说,自从您被罢官下狱之后,我听闻太后太将你处斩,责罚你当帝师不德之罪,我上书劝谏,反惹怒两宫太后,要不是醇亲王力保,我恐怕早已魂归九天了,随后我被罢官,就携带家眷来到这顺水村,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却不料现在……。哦,对了,瞧我,来人,快快准备食物,今天我要破戒,与恩师喝点酒。”
一旁的老家丁听到孔员外要喝酒,为难的问道:“老爷,您已很长时间不饮酒了,这…。。家中无酒啊。”
孔员外这才醒悟:‘啊……。恩师,你瞧我这脑子,家中已无酒了,此时村中情况……恐怕也买不到。这可如何是好。这样吧……。“孔员外用手指指老家丁:“你去村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去到别家借得一些。“
老陈慌忙向老家丁招手:“不必了,我们又不是贪酒之人,况且与我同行之人多是洋人,这酒恐怕也饮不惯。“
老家丁问道:“陈大人,那……这酒……。“
老陈满脸堆笑:“莫要寻了,我与令竹还有很多话要叙,喝醉了,还怎么谈心,你说是吧?“
老家丁笑呵呵的回答:“陈大人说的是,说的是。“
老陈看那老家丁颧骨及高,嘴唇及厚,高额头,看长相好像并不是这中原人士,随口问道:“你在孔家做工多久了,听口音并非京冀之人啊?“
老家丁慌忙回答:“陈大人好耳力,小的祖籍粤南,广东人士,而立之年逃难来到这里,幸得孔员外收留,一直务工到今天。恐怕有二十多年了。“
老陈微笑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孔员外:“令竹,虽然你我师徒名分,但实是同朝为官,我为帝师,你为尚读,我若有疑问,你还当知无不言吶。”
孔员外用力点点头,笑容颇有些勉强。
这尚读是个虚官,没有实权,皇帝随口册封,只是皇帝的陪读书童,有个好听名头的陪读,老陈在教授同治皇帝读书时,总要找个学生试试课,而这个学生就是这个孔尚明,虽然年龄与老陈差不多,却始终是师徒关系。
老陈刚才听这孔员外说的话中,好像刻意在隐瞒着什么事情,但当下也不好明说,需要旁敲侧击用一些话带带,见到孔员外点头,老陈眼珠转了转,又问道:“因为鄙人的事,真是苦了你了,惭愧啊,如今见你安全,可算是稍微能弥补一些我这愧疚之心吶,对了,你在这里居住了多久,习不习惯啊?”
孔员外拱手笑道:“恩师言重了,我苟居在这里足有十五年啦,这不,醇亲王过世后,小王爷继承爵位,还送我一块匾,这不就在门口牌坊之上那”宗智耕读“四字,意思就是说老汉我还算是明智,一边耕种,一边读书,能好好的过过日子。”
老陈点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对了,为何这个村看起来尚显富庶,却不见人丁,留下的也都是些老弱病者呢?”
老陈话说到这里,孔员外的脸上露出难色,开始支支吾吾,扯东扯西了,明眼人都看的明白,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们。
老陈鬼心眼多,虽然本身并无恶意,但有时候也需要用一些花招,见孔员外有意避开这个问题,于是老陈岔开话题,说道:“来来来,令竹,我给你介绍一下与我同行之人,这是俄国人加林夫,这是美国陆军少校约书亚,这是日本剑豪柳生堂…………。。”他在说的时候,刻意将他们的名头提了出来,就是想看看这老员外的反映,果然这孔尚明,越听越吃惊。直到老陈介绍到林黑儿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嗓音:“这是义和拳红灯照宗主黄莲圣母………。”老陈知道,这红灯照在华北京津冀地区影响巨大,在这里提个京城一品大官的名号,恐怕都不如这个红灯照有威慑力,果不其然,黄莲圣母四字一出,孔员外差点屈膝跪了下去,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见到孔员外的反映,老陈微微一笑,和言细语的说道:“令竹不必惊慌,此次圣母来此地别有公干……。。”
孔员外频频点头:“是,是,但这几位洋大人……。与圣母……。。为何会…。。?”
林黑儿心里不悦,好你个老陈,用我的名号吓唬老百姓,但转念一想,这孔员外确实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不问清楚,恐怕就会肘腋生变,对自己不利,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凡事都要小心,于是,林黑儿厉声说道:“本尊自有意思,何须多问!”
说话时,再次施展障眼法,足下生出金莲虚影,孔员外一见,“哎呀”叫出声来,跪倒在地:“果真是圣母降临,小老儿不知好歹,还望圣母不要怪罪,圣母亲驾,一定是听闻了这顺水村的灾厄,我闻圣母乃佛祖驾前金莲转世,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们吶。”
老陈听到这话,心知肚明,果然有事,于是慌忙将孔员外扶起:“令竹,有什么难处,细细说来嘛,何必如此…。。”
孔员外见老陈想劝,这才起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长叹一口气:“恩师,今次能见到恩师安然无恙,心里别提多高兴,虽然说要秉烛夜读,恐怕招待恩师午饭后,就要送恩师出村啦…………”
老陈眉头微皱:“这是为何?”
孔员外继续说道:“圣母,恩师,各位,实不相瞒,这个村子本命顺水,确实是名副其实,当今天子的行宫山庄就建在这承德,而这顺水村也是因为吉祥风水,顺风顺水而得名,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京城大户在死后,都选择将棺裹送到这个村来安葬,祈愿后代宗族昌盛,要说……。。本来安葬这种事不太吉利,但这些京城大户都会给村里一大笔钱,作为安民费,村民这才答应,但祸事也因此而起吶。”
孔员外说道这里,看了看林黑儿,见林黑儿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圣母,您是仙人,定然知道久葬必盗的道理,这安葬的人多了,盗墓之人也就开始猖獗,村民根本是防不胜防啊,可是就在上个年头,开始出现了第一具盗墓者的尸体,整个内脏不知被什么东西掏了个空,剩下一个空壳,躺在墓穴之外。一时间,村里盛行尸变,恶鬼,等等传言。这村里的年轻人,说实话,个个手脚都不干净,明面上帮那些富人看墓地,暗地里或多或少都会干一些掘墓盗宝的勾当。这一下,那被掏空内脏的恶事,就像诅咒一般蔓延开来。山前墓地的石碑上,每逢初月之夜就会显现出血字,上面写着被诅咒人的姓名,在什么时间盗过墓,要遭受掏腹的惩罚这类话。因为这个诅咒,每个月都会有年轻人死于非命,不管他躲到哪里都难以逃生。官家抓捕不到罪犯,就把这事归咎到鬼神之说上。于是,渐渐的所有人都把这事当做是鬼神之说,我开始并不信,但这死的人是越来越多,由不得我们不信吶,村里能跑的都跑了,剩下一下老幼孤寡的,嗨…。。我们是问心无愧,生命也还安全,只是这事却把这个远近闻名的顺水村毁了啊。“
孔员外说到这里,停下了,长吁短叹,老陈听的奇怪,按理说阴阳各走两路,就算是恶灵报仇,也没听过把人内脏掏空一说啊?炼尸?也不对,这里风水自然,不是炼尸地。说不通,说不通!这事有些蹊跷,他看看林黑儿,林黑儿悄悄摇摇头,看来她心里也是毫无头绪。
老陈一拍脑门,安慰道:“令竹,不管何种孽障,如今圣母到此,定然能够破解,你且放心,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再看看如何处理,可否?“
孔员外连连点头,退开一边,独自回卧室了。留下几人对坐在客厅之内。
老陈为难的问道:“各位,遇到这类事件,我们究竟如何对待,都表个态吧?“
柳生堂沉闷的说道:“佐佐木小次郎给了我们一个月思考时间,如若在这一个月之内,咱们想不出对付他的办法,就只能比他先夺取到长生卷,这样我们的时间才够,现在看来,以我们的实力既要对付小次郎,又要抓住那个麻木丁次郎,估摸着恐怕很难,佐佐木小次郎的厉害我们都曾看见,就算联合我们所有人的本事也未必能敌的过他,只有先拿到长生卷,才能给我们自己留下回旋的空间,也才是我们唯一的道路。我只想到这些,至于管还是不管这里的闲事,由你们来做决定,我服从。“
加林夫摸了摸下巴:“按照路程计算,我们到达北海,恐怕最少也需要二十天的路程,这是目前时间的情况。“
林黑儿没有说话,老陈沉默不语,约书亚性格直,见到这说半天都没个结果,不由的急了:“喂,救一个国家的人是救,救一个人就不是救吗?佐佐木小次郎又如何,始终是咱们的死对头,就算拿到长生卷也总要有一天要面对他,和他硬碰硬的较量一次,你们还犹豫什么,这里的怪事不解决,你们能心安吗?”
约书亚说的虽然粗鲁,但立场再明显不过了,老陈看看大家的脸色终于开口:“我看……。。暂且先留下,看看这死尸报仇的事情,到底有多玄?处理妥善之后,也好安心北上,以免被这事日夜烦心。”
其他人听到这话,心里明白的很,其实,他们个个都想留下一探究竟,只是都在顾忌彼此是否有不想留下的想法,所以才沉默不语。现在既然老陈都点头了,自然也应该随声附和,看样子,老陈此时俨然已经成为这个别动小队的队长了。
统一意见后,老陈向孔员外告明,孔员外千恩万谢。吩咐老家丁把他们的住房,吃食安排好,诸多注意,可见孔员外这次是非常尽心了。
安置妥当后,众人随老陈步入客房,老陈满脸疑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圣母,这诅咒之事,我并不精通,不知您有什么看法?”
林黑儿沉思片刻,回答道:“凡诅咒,必有受咒者关联之物,才能起效,五精血为源,五脉腕为首。无论怎么讲,也不会有诅咒会令人五脏首先溃烂而不伤及其它部位,我反倒觉得,这并非诅咒而是尸变。”
老陈的看法却不是这样,随即摆摆手,说道:“我认为不然,这顺水村的确如令竹所说,风水极佳,况且又有皇家威严和帝皇之气遥相而应,怎会出现尸变?即便是有人刻意养尸也不可能,阴气自山阳而尽,难以汇聚,任他神通广大也无法养尸。那么,难道还有另外我们不知的情况?”
柳生堂说道:“今夜,我就潜伏在墓地周围,看看会有什么变化,如果真有异变,我可以轻易脱身。“
老陈摇头反对:“柳生馆主,这阴谋秘法,防不胜防,还是莫要以身冒险为好,眼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先到那些出事的地方察个究竟,或许能有什么发现呢?“
其它人明白,现在只靠猜,那是毫无作用,必须去用眼睛看个清楚,才能评断因果。为防止节外生枝,约书亚将小白虎安顿在房中,自始至终也没有让小白虎露与常人面前,通人性的小虎也是极其听话,躲在房内,非常安静。老陈则向孔员外询问一翻路程,孔员干脆答应亲自带众人前去看个究竟,于是,孔员外带着随身服侍的老家丁,充当向导,领着大伙向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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