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电影过后,我与阿芳的恋爱关系算是尘埃落定了。
自那以后,我们每天形影不离,就连吃饭也在一块儿夹着同一个盘子里的菜。我心里暗想,这下放心了,我这山娃也终于有了春天。
但是,正当我们坠入爱河、享受甜蜜的时候,让人哭笑不得的戏剧开始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与阿芳坐在学校操场的草坪上,痛快地聊着我们的过去,我们的将来,还有就是各自的家庭的时候,我的母亲却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顿时叫我呆在了那里。
母亲没有跨过学堂的大门,她的思想不但守旧,而且守旧得近乎封建。她一看到我跟一个女生那么亲密的在一起,当时就板着脸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母亲这么一问,搞得阿芳一头雾水。我赶忙站起身来,把母亲拉到一边,低声地说:“妈,这是城里,不比我们乡下,男女同学在一起说说话很正常的。”
母亲看起很气愤,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点儿高兴的表情:“我不管城里乡下,你在外面乱来就是不行,你怎么对得起秀秀?”
不提起秀秀还好,只要提起秀秀我的心里就有一股怪味儿。心里暗想,都什么年代了,秀秀那门娃娃亲还能算数?但我又不好直接顶撞母亲,只好说:“妈,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提那些事情嘛?多丢人的。”
母亲见我这么一说,更来气了,大声训斥道:“什么年代了?你读了几年书不得了了?我看你是想飞天了。”
“妈,不是那意思。现在是恋爱自由。”
“什么叫恋爱自由?那可是你从小就订下的亲事,要是你没读这么多书,要是你长得像根豇豆,人家秀秀不照样要嫁给你。你倒好,你读了几年书就要反婚了?不行,明天就跟我回去,把亲相了着。”
唉,母亲越说越气,越说越大声,我那时真的是黔驴技穷啊。按照我们乡下人的习俗,从小订下的娃娃亲是要算数的,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但我怎么也无法接受,也绝对不可能接受。
我与母亲老是说不到一个点上,一时闹得很僵。为了缓和下当时的气氛,我偷偷地看了阿芳一眼。也许我跟母亲的争执她或多或少地听到了些,她倒好,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笑个不停。
我看这么老是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走到阿芳身边,说:“芳,你先回教室去吧,我跟我妈说点事情着。”
阿芳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嗯。”但临走时却又故意踩着我的脚,轻声地说:“记着,把新娘子的照片带张回来啊!”说完,便又忍不住呵呵地笑着走开了。
阿芳走后,我便带着母亲走出了学校,到学校旁边的餐馆吃了碗面条。
趁母亲吃面条的时候,我挨了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说:“妈,你明天回去吧,学校上课,我请不了假,等放假了再说,行不?”
母亲见我还是不肯回去,便气乎乎的说:“婚姻是大事,我已经找算命先生给你们的生辰八字合过了,八号是你们订婚的好日子。你是得回去也要回去,不得回去也要回去。”
“关键是我要上课啊,走不了啊。”我知道,现在跟母亲说抗婚是没用的,得先找个借口缓一缓再说。
但母亲的态度也异常坚决:“不回去,是吧?那好,你去上课,我就在城里坐着等!”
接着,母亲又说:“秀秀有哪点不好了,人长得聪明、漂亮,又爱劳动。今年插秧那几天,你爸感冒了,不敢碰冷水、不敢下田,只有在田里放两条高凳子蹲在上面,栽几行又移动一下凳子。后来秀秀知道了,过来帮几天忙,把秧栽完了才回去的。你还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看到母亲又越来越气了,我赶忙说:“妈,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秀秀是挺好的。快吃面条。”说完,我便盯着面馆的电视,假装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母亲边吃着面条,边说一句:“哼,不说了,除非你明天跟着回去我就不说了。”
吃完面条之后,我又带母亲在城里到处转悠了一会儿,母亲是第一次进城,每次从那些服装店或那些服装摊前经过时,她都要瞅上几眼,“嘿,这衣服好看啊,我给秀秀买件回去。”
母亲对秀秀还真是很上心咯,但是,每次一问价格,母亲便只好转身就走,那些衣服的价格都很昂贵,估计就是把我们母子俩身上的钱全凑到一起也不够啊。
没有办法,母亲只好专挑那些小服装摊问。在靠河的一个小摊上,母亲又看上了一件水红色的衣服,走过去一问:“这衣服多少钱一件啊?”
那服务员瘦瘦高高的,穿着一双高跟鞋,滴达滴达地走过来:“三十元。给谁买呢?”
“给我媳妇。三十元也太贵了吧,十五元,卖不?”母亲拿着那件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又在身上比试了一番,开始跟服务员砍价了。
我站在旁边,不禁又觉得好笑,心里想:“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媳妇媳妇地叫上了。”
“大姐,十五元本都不够,你还加十块嘛。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那服务员说。
“那就十八元吧,大家都吉利。”母亲看着那服务员说。
“唉,大姐,我也是看你很喜欢你的媳妇,来,不说了,二十元拿去,我一分钱也没赚你的了。”说着,那女的把衣服往母亲身边一放,母亲掏出钱,付了。
拿着那件衣服,在街上走着,母亲像很高兴似地,说:“秀秀最喜欢水红色的了,这衣服她一定喜欢。”
这个时候,母亲说什么我都只能应和着,因为快上晚自习了,如若再不把她安顿好,我的晚自习是肯定上不清静的。
母亲在旅馆住下了,我急匆匆地赶回学校。走进教室,屁股都还没坐稳,阿芳便在我的大腿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地说:“你娃家里有妻室了,还敢脚踏两只船,看我不拧坏你!”
说完,她又笑个没完没了。
可是,我哪有心思跟她逗啊,母亲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要是我不回去跟秀秀相亲的话,她说过她不回去是断然不会回去的。哎,天哪,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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