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家,其实那不是家,那是我临时租住的一间屋子,里面乱七八糟的,除了一张用四块砖头支起的简易床铺、一张搁满书本的木桌,简陋得连把像样的椅子也没有。
那个时候的乡下学生,都时兴在学校附近租个一间半宅的,对父母美其名曰是为了清静,方便读书,其实质是为了谈情说爱,至少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到了那个程度有个固定的归宿。
我跟阿芳来到了我租住的房子,我把蛋糕和那串千纸鹤放在木桌上,顺手又收拾了一下像狗窝一样的铺卷儿,便要动手切蛋糕。我是转着牛屁股长大的山娃,说个不怕丑的话,像这种五颜六色的蛋糕,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从来还没品尝过那是什么味儿,早就馋得想要一口气把它吃个精光。
阿芳看我猴急成那样,暗自觉得好笑。她走了过来,一把夺过我手头的小刀,神秘地一笑,说:“别忙,我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说完,她照旧让我紧闭着眼睛,不让我看。我心里暗想,你没病吧,刚刚回来,你已经给了我这么多惊喜了,还有惊喜要给,看你还能怎样?
我顺从了她的意思,闭着眼睛等着惊喜的出现。
一片寂静中,我感觉到了她蹑手蹑脚的脚步,但我没回头。约莫两三秒钟过后,我感觉到了是个什么东西在我耳边蹭了一下,倏地一下又离开了,紧接着就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擦着耳边响个不停。这次我没等她叫我,便睁开眼睛一看,“哇,风铃!”
那些风铃像枣子般大小,全是紫色的。这个风铃就是挂在窗边微风拂动,也会不停地摇曳撞击,发出一阵阵清脆、美妙的声响,别说提在她的手上,还在不停地摇动了,那种声响就更明显了。
这种浪漫的玩意儿,那次去妮妮家时,我被她老爸追打进她的房间时看到过,那时就觉得特别牛叉,只是保住小命要紧,没来及细看便跳下了窗户。
这确实算是又一个惊喜咯。我赶忙取下床边横着的那根铁丝上晾着的脸帕,找来两根细小的绳索,把这个紫色风铃和那串彩色千纸鹤挂了起来,一来它们确实好听、好看,二来也是我跟阿芳爱情的见证,也算是偶有哥们来串门时的一种炫耀吧。
这些都搞妥当了,下一个节目当然是切蛋糕了。
我说过我从没吃过蛋糕的,嘴儿特馋,马上又拿着小刀,准备一刀下去让这个蛋糕一分为二的时候,阿芳又给我的手抓住了,说:“别忙!”
“啥?又不忙?你不会还有惊喜要给我吧?”我见阿芳难住了我,不解地问。
“切蛋糕之前是要许个愿的。听说过吗?你想要什么就许愿什么,特灵验的,真的!”
说完,她便微闭着眼睛,双手合拢在一起,似乎开始许愿了。
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只好闭上眼睛,照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在一起,装作挺虔诚的样子许起愿来。可是,我的愿还没许完,我感到一阵凉飕飕、粘乎乎的东西在脸上爬着,怪不好受的,便用手一抹,哎,不好,是蛋糕,还粘得一手都是。
阿芳见我那副模样,早已笑得前俯后仰的,只差眼睛水都快流了出来,但她还不放过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我顿时成了一个大花猫。哎,花猫就花猫吧,反正也没有外人,只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谁叫她是阿芳呢?
我们打闹了一会儿,或许是阿芳有些累了吧,她顺势就坐到了床上,用手拿起蛋糕上的叉子,尖脚利手地叉住一块蛋糕送到我的嘴边,说:“来,嘴张开。”
我也挨着她坐在床上,听从地张开了嘴,就快要品尝到蛋糕的味道时,她的手又缩了回去,我疑惑地问:“又怎么了?”
阿芳微微一笑说:“吃蛋糕前,快告诉我,你许的啥子愿?”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一时心里紧张,很不好说出口,因为我许的愿挺俗套的,我怕说出之后,她又会笑话我。真的,很俗套,如果有点点儿不俗套我也会立马说的。
“快说呀?我等着呢,再不说,我可拧你了啊?”
阿芳笑嬉嬉的,看那样儿是等得有些着急,不然,她不会拿拧我来威胁我的。
不过转念一想,说就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阿芳都这个份儿上了,谁跟谁啊,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阿芳的那只手正要扬起,看样子是想拧我,我赶忙说:“别拧,我说。”
阿芳呵呵一笑,说:“说吧。”
“我许的愿是,是……”
“是什么啊?快说啊。”
“是上天保佑我跟你一辈子百头到老,给我生个胖小子!呵呵。”我一咬牙,就说了出来。
我之所以要许愿生个胖小子,这也是乡下人延续香火的老观念。如果阿芳以后不给我生个胖小子,就算是个女儿,那也被看作是断了香火,到时母亲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在中间做夹心饼干的日子也不好过。
阿芳听了我许的愿,果然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黄瓜都还没起蒂呢,还生个胖小子,美吧,你!”说着,把那块蛋糕便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的舌头一接触到那块蛋糕,凉凉的、滑滑的,在嘴里几个转儿一打,嘿,那种细腻、清香、微甜的味儿是很不错啊,我终于尝到蛋糕的滋味了,心里暗想,城里人跟乡下人就是不一样啊,连个生日都过得这么舒服。
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蛋糕的味道,心里美滋滋的。阿芳看我喜欢,便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给我夹起来,慢慢地放到我的路边。这种日子享受是享受,哪有像我们乡下人吃肉一样那片大片地吃着过瘾啊,我赶忙说:“把叉子给我吧,我自己来。”
阿芳娇嗔地说:“不,偏要我喂你!”
真的,太小块了吃着心慌,还是自己掌握着叉子大块些吃过瘾些。见她不给我叉子,我赶忙伸手去抢。她为了躲避我快要抓到的手,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
那一瞬间,因为她的身子倒在床上我失去了支撑点,也不由自主地扑到了她的身子上。那一刻,我只感到她的脸颊突然泛起一阵红晕、胸前软软的,我一时全身躁热,血脉喷张,有种风吹火燎般的感觉。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