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坡的夏季闷热难当,齐岭站在办公室窗前,失神地望着外面的景色,那株树再次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棵两三米高的柳树,虽然已是夏季,可它依然枝叶稀疏,茎干单薄,这棵树给齐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为从齐岭调来棣坡那天起,他就从窗子里看见了这棵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被深深地震撼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棵树似乎一点没有长高,然而它又是极为不平凡的,因为它就孤独地长在县政府后面十几米高的水塔上,那是怎样一种严苛的环境啊,它的脚下没有一点土壤,它的根就牢牢地扎在水泥钢筋里,无论多么毒辣的日头,无论多么强劲的狂风,无论多么严寒的天气,无论多么干旱的季节,它都要独自坚忍,尽管它无法长高,但是它一直在坚强的生长,再大的雨,它也无法留住珍贵的水分,再多的爱心,也传递不到它的身上,然而它仍然不屈地生长在那里,直到这个夏季,直到今天。
看着这棵树,齐岭想到了自己,他暗自发誓,他要像这棵柳树一样,牢牢地扎稳自己的根,不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都要顽强地挺住,虽然看不到光明灿烂的未来,但是只要把脚跟站稳,就是胜利!
他回到桌前,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头发,“哎呀,怪不得心里烦闷呢,后面的头发长这么长了,不行,这大热天的,必须收拾利索的才舒服。”心里念叨着,齐岭站起来,锁上门走了。
来到苗苗的美容院,刚一推门,一股凉爽之气就扑面而来,“哎呀苗老板,你这太舒服了,知道这我早来了。”齐岭一边和苗苗打招呼一边走向美发室。苗苗正躺在一张美容床上看书,见齐岭来了,就站起身跟了过来。她的美容院开业之后,美容师和美发师都雇了好几个,一般的客人过来,苗苗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可是,对待齐岭,苗苗还是一样,总是要亲自给他理发。时间一长,店员们也都知道了齐岭是老板的贵宾,偶尔苗苗不在店里,如果齐岭过来的话,他们也不会贸然上手,总是要问问齐岭的意见,或是等苗苗回来,或是齐岭指定一个理发师来为他服务。
来到美发室,苗苗说:“怎么样,最近忙不忙啊?”
齐岭说:“还是老样子,事不多,你这呢?一直还不错吧?”
“就那样吧,还算过得去,现在城里的美容院也开了有五六家了,竞争也挺激烈的。”
齐岭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对了,今年佳奇高考了吧?怎么样啊?”
一提到佳奇,苗苗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是啊,都考完了,分都出来了,你猜猜我大闺女打了多少分吧。”
“嗯,佳奇一直学习不错,准有个好成绩,我猜呀,650分吧,怎么样?”
“呵呵,你也太高看我闺女了,虽然没那么高,但我也挺满意了,她打了618,不少了是吧?”
“哎呀,太好了,可以进京了吧?”
“进京倒是也能选择几个学校,但都不是太好的,她自己的意思是要报东北财经大学,她这个分数应该够用了。”
“哎呀,我的老同学,孩子太有出息了!”齐岭一抱拳,“恭喜恭喜啊!哪天喝喜酒,千万不能落下我啊。”
“哎呀,放心吧,第一个就告诉你,够意思吧。”
“好好好,太讲究了,够意思。”
“来吧,我先给你冲冲头发。”
冲洗好了头发,齐岭坐下来,苗苗开始给他理发,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苗苗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齐岭,“哎,石泉乡蔡培德的事你听说了吗?”
齐岭一愣,“什么事啊?我没听说啊。”
苗苗笑道:“怎么?你这个大主席消息还闭塞呀?”
“哎呀,我那里年八辈都不去个人,可不闭塞咋的,啥事呀,你快说吧。”
“我听我姐夫说,蔡培德这回栽了,纪委正调查他呢。”
“啊?他不是头几年已经改任副乡长了吗?又咋的了?”
“咋的了?这回这事他可摊大了,他跟别人裸聊,让人家给举报了,整到网上去了。”
“哎呀我的天哪!他咋能干这事呢!太埋汰了。被谁给举报了?”
“据说他跟那个人是南方的,人家跟他裸聊之后,就敲诈他,他不干,人家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去了。”
“哎呀,真是活该呀,那年他跟廖世琴那事,算他小子幸运,这回他可赖不掉了。。”
“是呗,听说已经给他停职了,可能很快就有结果。你说这时候的人,真没处说去,偷偷摸摸跟谁好还不满足,还整裸聊,我的天哪,真都疯了。”
“是啊,现在社会提供的各方面条件也太优越了,人要是有歪心眼的话,你说得多方便,有手机,有网络,跟远在天边的人联系都不算个事,然后呢,有宾馆,有旅店,跟谁约会,地方有的是,虽说是开房要用身份证,可是双方只要不是逃犯,不是卖淫,是不是夫妻关系公安那边根本也不管哪。”
苗苗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咋知道呢?”
齐岭拿眼睛在对面的大镜子里瞟了一眼苗苗,“你啥意思啊?这点事现在谁不知道啊?”
苗苗赶紧笑着说:“哎呀,我逗你呢,瞅你那样吧。现在的小旅店哪,为了生意,啥身份证不身份证的,有人来住就敢收。况且他们在公安那边也都有内线,警察要是不搞行动,不吹风的话,有没有身份证都能找到地方住。”
齐岭也笑了,“你呀,还问我呢,你比我知道得更详细,好像那啥似的。”
苗苗停住手,假装正色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那啥呀?”
齐岭赶紧说:“没有没有,啥都没有。”
苗苗捏住齐岭的耳朵,“你说不说,信不信我给你拧个个儿。”
齐岭故意傲慢地说:“哎呀我的苗大老板哪,你可要知道,你这可是服务行业啊,服务质量就是生命啊,你要这么服务,小心客户流失啊。”
“哎呀,你还敢威胁我,真是小树不修不直溜哈,好,我倒要看看你咋流失的。”说着,苗苗放下手里的梳子和剪刀,一手牵住齐岭一个耳朵,前后拉了两下,问道:“怎么样?流失吗?”
齐岭嘿嘿地笑得不行,赶紧讨饶说:“饶了我吧,快饶了我吧,不流失不流失,你让我流失我也舍不得呀。”
苗苗还是不依不饶,接着又问:“那你刚才说那啥是什么意思?”
齐岭赶紧两手合十,对着镜子作揖,“我说错了说错了,你大人大量,别计较哈。”
苗苗这才松开手,“嗯,这还差不多,不信治不了你了还,为了表示你的诚意,罚你今天请我吃饭。”
“好好好,一定请一定请,你快点接着来吧,剪完了就去。”
“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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