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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松旧事 第十章 明玉 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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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旧式婚礼讲究“明媒正娶”,旨在将婚姻关系合法化,同时通过仪式祝福新人,期盼他们生活美满。男娶女,新郎娶新娘,整个程序包括“保亲”、“合婚”、“放定”、“迎娶”、“闹洞房”、 “回门”等六个步骤,牛二——范方远既然是倒插门,入赘,女娶男,婚礼程序自然有所不同:

    首先是保亲,也就是保媒,范方成和二子的老舅去了牛庄,女方到男方,就算是把此事说开了,保媒完成了。

    再者是合婚,俗称“合八字”,看看男女二人八字合不合,在旧时,是非常看重这件事情的。旧时有所谓“十二属相相合、相犯”的说法:相合呢,青兔黄狗古来有,红马黄羊寿命长;睡鼠黄牛两兴旺,青牛黑猪喜洋洋:龙凤(鸡)呈祥更久长。反过来,相犯呢,白马怕青牛,羊鼠一旦休,蛇虎如刀错,龙兔泪交流,金鸡怕玉犬,猪猴不到头。范载福把二子和玉珠的属相八字请西大街算命测字的梁老头合了一下,两个人同年同岁,都属龙,既不想合,又不相犯,这老头不愧是孔明再世,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人家掏钱合八字,钱老头我为何不挑好话说?他“哈哈”一笑,拱手说道:恭喜范掌柜,两个孩子的八字太好了,双龙戏珠,是天时地利人和,功名利禄自得,乾坤相符,男女相合,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当即根据黄道吉日和喜神方位,择定迎娶日期——腊月初八,唰唰唰,大笔一挥,将这这一切写在红纸折子——所谓“龙凤帖”—— 它相当于今天的结婚证书上,完成了合婚手续。

    因为是入赘,倒插门,放定,送彩礼就免了。

    接着就是迎娶了,男娶女,迎的是女子、媳妇、新娘子,这入赘是女娶男,迎的是男子、女婿、儿子。那一天,二子身穿长袍马褂,头顶礼帽,插着红翎子,十字披红,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热闹的人们都夸二子人漂亮,英俊,气派,潇洒,小媳妇是羡慕的了不得,大姑娘则是嫉妒的不得了,“哼,想不到这范家胖猪竟能摊上这么好的女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二子坐在马上却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十字披红就像是五花大绑,虽然没有过天桥(走板凳),跨火盆,直接进了范家大门,拜了堂,但心里老是闷闷的,好像是卖了自己。

    拜堂之后,大小姐——现在是范方远的娘子了,嘱咐他婚宴上要少喝酒,最好不喝酒,免得入了洞房误了大事。牛二——习惯了还一时不好改口——范方远脑子里像糊了浆糊,没明白这大事指的是什么,便问伴郎大师兄范方成,范方成伸手打了他脑瓜子一下,说:你小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洞房里新郎新娘还能有什么大事?

    新娘子大小姐玉珠自己一人端坐在洞房里,雕花木床上放着新做的缎面被子,崭新的褥子,还有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的大枕头,靠墙桌子上摆着一对红蜡烛和一杆红木铜星秤杆,烛火腾腾地跳着,还“啪啪”地爆着灯花,“灯花爆,喜事到”,“今天是本小姐的新婚佳日,自然是喜事到”,她倚床而坐,头上盖着红盖头,本来就胖,厚厚的鼻翼缩小了鼻孔,喘气就不通畅,不痛快,盖上了盖头,愈加不通畅,不痛快了,她一把把盖头揪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它娘的,可憋死我了。”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又急忙把盖头盖在头上,问了声“谁?”“是我。”推门进来的是臭丫,“我还以为是新姑爷呢,吓了我一跳。”她又把盖头揪了下来,问道:“新姑爷在干什么?”“在敬酒呢。”“他喝酒没有?”“敬酒,自己还能不喝?”“你去告诉他,别喝多了。”“是。”臭丫退出了洞房。

    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又称小登科,牛二——范方远给客人们敬罢了酒,大师兄对他说:“方远,新婚夜,表现得好一点儿,进新房吧。”牛二说:“我先去趟茅房,喝了一肚子凉水,肚子有点儿闹。”“你小子可别懒驴上磨屎尿多,耽误了正事。”“大师兄,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您去喝酒吧,辛苦您了。”

    牛二从茅房出来,正好遇见臭丫,她说:“新姑爷,大小姐等着您呢,快进屋吧,您没喝酒吧?”二子心想:我逗逗这丫头片子,故意地宽着舌头说;:“我,我——没喝酒,酒。”“还没喝呢?舌头都不打弯了。”扶他到屋门口,她喊了一声:“大小姐,新姑爷来了。”

    “进来吧。”大小姐接着又说:“臭丫,你关好门,睡觉去吧,记住,别来偷听!”

    臭丫把牛二送进了门,看了盖着盖头的大小姐一眼,转身出了房门,双手轻轻地拉着门鼻子把房门合上,鼻子一强,嘴一撇,从鼻眼里“哼”了一声,说:“哼,不就是做游戏嘛?有啥好听的?我才不稀罕听呢!”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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