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妖娆的女子在玉台上舞蹈,鲜红的水袖时不时撩过最前面几个人的鼻尖。
“啧啧,”秀芹双眼发光地看着台上的女子,“碧桑啊,你这个弟子可真是……”碧桑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她就算再怎么能魅惑男人,也不可能在你这里露脸。”她的命盘显示,她注定是要去那个华丽的牢笼里的。
楼上的白凤将桌上已经碎掉的茶杯碎片扫下桌面:“可惜了这上好的茶杯。”“可惜的恐怕不是这个杯子吧?”赤练脸上全是揶揄,“等凝妹妹跳完舞,你要不要去和那群人去抢凝妹妹的第一次啊?”卫庄依旧看着台下:“看起来这曲舞不全是来诱惑那些沉迷于酒色的那群人渣啊。”
两人看过去,发现水袖撩过的几个人身形一僵,慢慢地俯在一旁的木桌上。可是一旁的人都只顾着看舞蹈,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异样。后台的碧桑嘴角扬起笑——
“千镜,你记着。这次你来‘畅舒阁’就是为了杀人的。”“谁?”“随便,只要是坐在最靠近玉台的男人,就杀。”秀芹手持沾满珍珠粉的粉饼慢慢地将我的蝴蝶斑遮掩在洁白的粉之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微微一抖。
“是不是杀了那些人,我就能得到这件舞衣?”我轻轻抚摸着腿上柔软光滑的面料,再捻了捻。“杀了他们,你的心里就没了那些无聊的情感,才能真正被这件舞衣所承认。”这件舞衣不需要舞者有感情,只需要你全心全意地,
用倾城舞姿,去杀人——
乐师停止奏乐,我停了下来。坐在最前面的几个男子已经毫无生气,只是嘴边挂着诡异的,满意的微笑。全场寂静了几秒,直到秀芹走了过来:“各位客官,今日这舞,可还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啊?你说是不是啊~”熟悉的声音,我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去看那个人。
为什么白凤会出现在这里啊——所有人看着一个天人之姿的男子从楼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在红裙女子身边:“你还真的是胆子大了,敢给我跑到这种地方。”我后退几步,躲在秀芹身后:“这位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
碧桑看着台上的三人,眼中渐渐出现怒意。
“喂,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到你们这里的?”秀芹颤抖着将我推到他怀里:“少少少少侠啊,这位姑娘不是我们‘畅舒阁’的女子啊,她她她是阴阳家的碧桑带来的啊……”碧桑慢慢走过来:“不知道这位公子找我这位徒弟有何贵干?”“有何贵干?”白凤将我的脑袋摁在怀里,“我来找我的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办……
我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可是要是被碧桑看出了端倪……“这位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是姬凝千镜,不是什么高镜凝,你就和你的卫庄大人他们离开这里吧。”看到白凤充满笑意的双眼,我突然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嘴快不经大脑……腰上一紧,我诧异地看着满脸怒意的碧桑:“师傅……”“看来我跟你下的药,分量不够啊……”碧桑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和我回阴阳家!”
眼前一黑,我便看不见白凤的脸。
看来嘴快不是一件好事……罢了,白凤目前还没有危险,这样就好了……
阴阳家里,月神起身:“千泷,走。你那个不听话的姐姐回来了。”“好。”千泷手捧一个朱红的木盒跟在月神身后走了出去。
“星镜阁”内,空旷的室内,从支撑房间的琉璃柱上衍生出银色的锁链,生生钉入我的四肢,将我吊在半空。滴落在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银色锁链沾血的部分也变得像我身上的舞衣一般殷红。门被打开,碧桑带着东皇太一和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姬凝千镜,”东皇太一的声音直接传进大脑,我感到一阵晕眩。“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不知道……”我确实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时候了……“星魂,用你所知的一切方法,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开口。”“是。”
叫做星魂的少年邪笑着走过来,右手上泛着诡异的紫光向我伸过来:“将你心底的一切都乖乖告诉我吧。”直觉告诉我,这个少年很危险……“等等,羽衣还没有……”“啪——”很响亮的一声,我和星魂看过去,碧桑整个人被东皇太一的阴阳术死死撞进了墙壁。
“碧桑,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你的办事不力,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是星魂的师傅,是我阴阳家最强大的占星师,这次的事情就足以让我杀你几万遍。”东皇太一没有情绪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星镜阁”,我眼尖地看到星魂的左手握成拳又极快地放松。
“东皇阁下,”月神的声音传进来,“碧桑妹妹只不过是一时心急才忽视了千镜的异样,您就不要和她计较了。”我低着头看着地上凝固的血迹,好像在冥河边盛开的死亡之花曼珠沙华……身上渐渐热起来,耳边竟然传来师傅的声音。
“凝儿。”“……师傅?”我轻声回应,耳边的声音没有消失:“听着凝儿,你身上的‘鸩舞’已经承认你了,除了你,没人能够将它从你身上脱下,在别人手上也只会是一件普通的舞裙。记着,待会儿我会帮你拦住这些人,但是时间很短,锁链我已经帮你打开了(那我怎么还吊在上面?)。你一定要看准机会,往你身后的墙壁跑去,那是一面联通外界的镜子,进去了你就能逃出去。”
“那师傅你……”“师傅早已是一缕亡魂,你不用管我。只要你能逃出这牢笼。”说话间,星魂冰冷的手摁上我的天灵盖:“东皇阁下,我可以开始了吗?”“开始吧。”
“就是现在——”师傅的身影竟然出现,手中持有一把古朴的剑,将星魂逼开就开始阻挡在场人的进攻:“还愣着干什么?!跑啊!”我立马挣脱锁链,不顾摔下来的疼痛和裂开的伤口,冲进了那面墙。“碧桑,”东皇太一手掐着端木晓的灵体,“还不去收拾残局?”“是……”
我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脚下一软就倒在地上。怎么会是悬崖……“镜子的出口早就被我改过了,你出来也只是死路一条。”碧桑手持白绫走过来,“千镜,我本来以为你会是和我以往的弟子不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我慢慢推到悬崖边,手撑在身后,感觉不久我就会倒下去。“你说,是你乖乖和我回去呢,还是让我将你打个半死再将你带回去呢?”“噗——”
不是我不会看气氛,只是觉得现在的情景我总会想起卫庄当时和我对峙的情景。“我有第三个选择吗?”“有,”她扔过来白绫,“将它绕在自己的脖子上让我拽着你回去。”……这三个选择没有区别!
“碧桑,你爱过人吗?”她愣了一会儿,低下头我看不清她的神情:“……没有。”“所以我不愿意失去我的记忆。”因为我有心爱的人,有不愿意割舍的东西。我强撑着身子晃晃悠悠地站在悬崖边:“你可能不会理解我的想法的吧?”
风起,扬起身上红如火的衣裙。
“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想踏进那个地方一步的。”踏进了,我就不会被容许有感情,不会被容许有想念他的权力……身子缓缓往后面倒去,意料之中地坠入虚空,也意料之外地看见了碧桑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大概觉得我跳崖了,会不好回去向东皇太一交代吧……
闭上眼,风刃割在身上,生疼生疼的。白凤啊,要是我们还能再见,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的。身上的舞衣烫得似一团火,意识慢慢远去。
碧桑站在崖边:“你怎么会知道我不理解你的想法……”“碧桑。”熟悉的声音传来,“东皇阁下找你回去。”“有劳星魂大人。”
那个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星魂看着云雾飘渺的悬崖下,嘴角泛起冰冷的弧度。
“星魂大人在笑什么?”月神领着千泷走过去。“我在笑姬凝千镜那个傻女人,东皇阁下早就对她有所防备,在那件‘鸩舞’上下了咒,只要她寻死未果,咒印启动就会将她的心智彻底摧毁成为人偶一般,到时候再去找她回阴阳家,就是最强大的傀儡。”
千泷手捧幻音宝盒,突然打开盒子。悠扬动听的乐音传了出来:
“那个女人……不会成为傀儡,也不会再回阴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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