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也在国庆期间回到了郑州,是和南君商量房子装修的具体事宜,两人决定春节前结婚。安连陪着南君和江枫一起看新房的安排布置,听着他们两个的讨论商量,看着他们两个对幸福的向往神情。眼前的空房子,不久将会变成一个温馨的家。安连像是被人灌了一坛醋,酸得直想流泪。
吃饭的时候江枫和南君仍然讨论着家具的事情,完全忽略了坐在他们旁边的还有一个人。江枫忽然转过头说:“对了,安连!你有男朋友了。他家里是郑州的吗?”安连不想辩解,继续吃饭。江枫看看南君,继续说:“家庭条件一般就行,不要太挑剔。你们年轻,有的是奋斗的时间。有上进心,对你好就行。我也没太大的本事,不敢承诺给你小姨什么,只能尽力让她过得好点儿。”
江枫的话说得那么实在,让安连妒忌南君妒忌到生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情绪了,生气地摔了筷子走了。江枫和南君互相看着,一脸迷茫。
大街上传来的歌声总是很戏剧地符合人的心情。安连停下无方向的脚步,听着:
“尴尬的我始终独自怀抱这个秘密,
但朋友都说 ,我太过忧郁。
爱你我不能说,
看你们拥抱甜蜜,
谈笑自若 ,忍受预期的伤心。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 ,谁来收拾 ,那些被破坏的友谊。
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 ,温暖冬天就会遥遥而无期。”
“如果我说 ,我必须爱你, 答应给你比友谊更完整的心。
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 ,就该错过, 埋获葬冬天的秘密。”
安连拉一拉外套,裹紧了,感觉现下的秋天冷得却如寒冬一般,甚至更冷。
晚上安连收到江枫的信息,江枫满是歉意地说自己不该干涉安连太多,只是出于善意地说了几句,让她不要生气。看完信息,安连又恼火起来,气恼自己竟然那么不懂克制情绪,会当着江枫和南君的面发火。
当一个人的情绪因为另一个人而轻易地起落时,他本身的心情调控器就已经失灵了。
南君端着切好的果盘走到安连身边,安连摇摇头说不想吃。
“想去哪里玩?明天我们带你去?”南君像在负荆请罪一样,小心而卑谨。
安连看看南君,淡淡笑着说:“小姨,你们俩去吧!我不想出门,想在家休息。”
“是不是你们俩吵架了。你今天心情不好?”
安连知道南君说的是钟世臣。她不想再解释了,笑了一下就没再说其它。
第二天,安连醒来见南君还在,有点惊讶。南君笑着说:“今天天气不好,还是不出门的好。你想吃什么? 一会儿江枫来,我让他带过来!”
安连看着南君,呆站了很久。南君那样善良,江枫应该爱她!尽管这样想,可安连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妒忌,犹如芒刺扎在心上。
江枫带了很多零食过来,抹茶蛋糕、巧克力慕斯、蛋黄布丁、草莓派、老婆饼、臻仁棒……满满一包。笑着对安连说,吃甜食心情好。
安连看着江枫和南君对自己的一切包容和迁就,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幼稚和自私。
十一过后,该工作的工作,该上学的上学。李咒冰说钟世臣特意交代婚礼的录像帮他多刻录一份,他想留个纪念。这其中的缘由是大家不说共知的。
安连不是不懂钟世臣的好,不是不懂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心里很满,而这些满都和钟世臣无关。
在江枫去北京之后,安连才知道想念这东西有多么猖狂!
安连不知道北京到底怎么样,更不知道在北京的江枫到底怎么样?挂念一个人不分时间段,清晨、正午、黄昏、夜晚、、、、、、每一个不经意都在心里出现那个人的影子。唯恐他过得不好,唯愿他过得好!是什么在嘲弄人?最想关心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该去关心的理由?
人即使是对的,只要时间错了,就全都错了。她开始怨老天爷,开始设想:如果自己早出生几年,会和江枫在岁月的最佳时期相遇,会有不得而知的美好结局。这一切错误都是岁月的错。
《年华怨》:
寒梅迎雪几分傲,芙蓉出於一脉香。
宁教长思心孤苦,不做未遇隔秋凉。
无情易渡恩爱水,痴心难越幽怨墙。
苍天何不成双人,只恨韶华拆鸳鸯。
呵呵!这时候,应该有笑声。安连应该冷笑,自己是那么地幼稚,竟然把一切责任归于时间。世人应该嘲笑,安连是那么地无知无脸,竟然把自己当成一个无辜受害者。
安连会偶尔笑笑,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已是偌大的幸福。也会见习性失落,自己并不能拥有这想拥有的幸福。江枫于安连而言,像是一片遥远而迷人的沼泽地,她不知如何能走近,却已深陷其中。
《锦绣沼泽》
在远方,在梦里,在心中
有一个美丽的幻影
他在等我
我在等他
携着一世的真情
我追寻,去追梦,去寻影
几重山山水水
几层峰峰岩岩
兜兜转转
跌跌撞撞
在那里,有他,还有一个你
他离我好近,却又好远
而你,在他身后
我义无反顾
走向前
有浅水,有荒草,有青苔
一切阻碍都无碍
我惊讶自己执著的与生俱来
他没走开,你没走开
美丽都还在
渐渐地,变了,变了
他时远、时近、时有、时无
他远离了,我离你近了
他消失了,我清楚地看到你了
我好像,迷失了
方向依旧,前行依旧,心依旧
这儿,不是阳光天堂
是落雨人间
雨湿了我的脸
前方,举步维艰
我陷进去了,很深很深
是沼泽
我一直都明白
他是他,你是你
却固执地把他与你叠加
我忘了,最初,开始
为了谁,为什么,不重要了
有此,于愿已足
继续沦陷吧
在这锦绣沼泽
距离产生美。在那段距离中,你可以把你想象中的一切好叠加给那个人。那个人圣洁着你所信仰的爱情,载着你想获得的幸福,具体了你的追求,朦胧了你的情愫。有此,甚好。沼泽何惧?
天一天天地变冷,枯叶飘飞,冷风起舞。安连是数着日子过的,过一天,江枫和南君的婚礼就近一天。她有再多的怨和恨也终究抵不过一个字,爱。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江枫幸福,希望南君幸福。
静静地夜,思绪泛滥。安连问自己:江枫,这个会书法、会摄影、温文尔雅、情感细致的人是谁?自己小姨的男朋友?自己心里住着的人?
南君是自己的小姨,是自己的姐妹,是自己的朋友,无论哪种身份,都没有受伤害的理由。安连像被抽空了灵魂,不能自己。课堂、图书馆、宿舍,大街,索然无趣。
幽幽怨怨地拟作了一首《撷芳词》:
浮生事,不堪情,万千难解都如影。
风月债。古难还。只因年少,相思成灾。
君何心,妾何意。牵肠挂肚太殷勤。
多少怨。煞俏楚。愁绪易来,悲词难书。
她不再去医院等南君下班,星期天也不回去,电话也不打,甚至南君打来电话她也不接,只会回个短信,淡淡地说在学校学习。她不知怎样面对南君,也害怕再听到关于江枫的任何消息。
晚上失眠成了一种习惯,白天上课时安连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与困倦斗争几番,最终还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咒冰一个人无聊,只能乖乖听课,做笔记的时候随手拿起安连的本子。刚翻开,看到有几张写的都是“江枫”,横七竖八的,虽字迹潦草却能认得。再看就是随手写的诗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琴瑟低沉、心事谁听,雾气深锁千层云。瑶琴依旧、知音难寻,离恨绵绵未有期。从此后、忆相逢,梦影双飞水云中。愿将长生换一瞬,与君两相共。天无涯、岁无穷,一个情字却难容。琴瑟声咽、弦歌痛,相思无尽渺长空。”
李咒冰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猛得把安连晃醒。安连以为老师走下来了,连忙醒过来坐好。当她看到眼神全是质问的李咒冰把写满江枫名字的那一页摆在她面前时也诧异了。僵持了一会儿,安连合上本子不再看李咒冰,也不说话。
下课回去的路上,钟世盈给李咒冰打来了电话。
“喂!咒冰!我打安连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你们在一起吗?”
“她的手机忘宿舍了。你找她有事的话,我把电话递给她吧!”
“哦!不用!跟你说也一样!晚上我有走秀活动,问你们要不要去看?也好几个星期没见你们了!”
“这次我们不去了!晚上得赶好几份实训报告,时间紧张。”
“那好吧!有时间再聚吧!那先这样了,拜拜!”
李咒冰心里似乎比安连还要矛盾,无心其它的一切。两个人都不说一句话,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去吃午饭。回到宿舍李咒冰便锁上了门,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在床上,疲倦地坐在床边,深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着急又生气地问安连到底怎么回事!安连还只是沉默。她连给自己一个交代都没有,如何说些什么给李咒冰?
钟世盈拿出手机准备再打电话时,一看,手机还在通话中。她以为李咒冰会挂电话,而李咒冰听钟世盈说了拜拜,以为钟世盈挂了电话,两人都没再理会。钟世盈刚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便听到李咒冰着急地声音:“安连!他是你小姨的男朋友!他再怎么好,你们也不可能怎么样!”钟世盈怔住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听,还是李咒冰的声音:“你小姨对你那么好!江枫是他男朋友!你的小姨夫!”
安连看李咒冰对她近乎怒吼,委屈地说“我是喜欢他。但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小姨的事!也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更没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安连!我原本以为你非常聪明!今天才发现,你不仅笨,而且笨!是头猪都比你聪明!难怪你一直拒绝钟世臣!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说,你没做什么对不起你小姨的事?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我喜欢江枫是我的事!你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骂我!我没偷、没抢、没反党!我有存心破坏过他们吗?”
“你没存心破坏?没成小三儿,亏了是吧!”
“小三儿?好!你骂!你继续骂!我都听着!”
“你想听,我还懒得骂!你简直就是个白痴!”
“我很白痴吗?可能就是太白痴了,所以我感觉不到自己很白痴。”
李咒冰忍不住摔起了手边了东西。“我今天真气得想把你剁剁炸成肉丸子!”
安连呜咽着说:“这么多天,我都没去找我小姨,就是不想听到关于江枫的任何消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你没隐藏任何秘密,这件事我没让你知道,就是想让它死在我心里。”
陈乔敲门,李咒冰铁着脸打开了门。陈乔看到安连在床边哭,李咒冰又是这样的脸色,远远地站在一边,知道她们俩闹矛盾了,平心地劝说:“都是好姐妹,整天在一块儿的,有什么事,好好说!”
钟世盈被惊住了,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七点多,李咒冰接到钟世盈的电话,让她和安连一起到操场旁边的休息台,并坚持说一定得过去。
看到钟世臣和钟世盈都在,安连还没来得及强颜欢笑,就不妨地被钟世盈狠狠甩了一巴掌。
“世盈!你干嘛呢!”钟世臣愤怒地拉住她!
李咒冰急忙扶着安连,也同样不解地看着满是怒气的钟世盈。
钟世盈指着安连说:“我哥对你那么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中午你和咒冰说的话我都在电话里听见了!”
钟世臣把钟世盈拉到身后生气地说:“你的脾气真该改了!你冲安连嚷什么!”
安连站在那儿,不住地流泪。
钟世臣回过头对安连说:“对不起!”
钟世盈打断他的话,“哥!你跟她说对不起!是她对不起你!你为她绞尽脑汁、百般讨好,她根本就不在意你!她喜欢的是她小姨的男朋友!她的小姨夫!”
安连此刻像是一个被抓现行的小偷,像一个被众人谴骂的娼妓,无地自容地痛楚,泪流满面地呆站着。
钟世臣像一个木偶,也呆住了。
“世盈!别再说了!先和你哥回去!”李咒冰拉着安连离开了。
钟世臣面无表情地呆站着。许久,疲累地说:“世盈!你回学校吧!我不送你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钟世盈知道自己哥哥对安连的认真,看着现在知道真相后苦不堪言的他,心里也有些自责。
深夜,安连的泪水在枕巾上蔓延。。。。。。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半,罗世臣发来信息:安连。我很傻,我喜欢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可是你更傻,你喜欢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我不怪你,我只是为你心疼。
安连回复:当一颗心属于拒绝时,是不会有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的一天。谢谢你!但是对不起!祝你幸福!
钟世臣: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希望你能喜欢一个正确的人,我希望你幸福。
安连:以前,我总认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应该是自由作家。可以通过自己去成就一段佳话、铸就一个传奇、美满一个结局。随心而愿。现在才发现,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才是自由作家。幻想中的千万种幸福和唯一,或许,她从未得到过。随心而怨。心底的美丽,原来是和忧伤相伴而生的。
钟世臣:在这个世上你有什么?你是自己的全世界!你笑了,全世界都笑了。
安连的心被无以名状的东西吞噬着,没有再回复。
窗外的雨重重地向地面砸着。安连翻着字典,无意看到关于风湿性关节炎的解释,不禁悲伤起来。细想,这一厢情愿而又偏执无果的爱,不就是刻入骨头里的疼痛吗?你努力给自己勇气去快乐,去寻觅晴天,却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濡湿双眼。然后是绵绵雨、滂沱大雨。在这样的天气里,它先是隐隐作痛提醒你,然后在痛极彻骨。间歇性地旧病复发,卷土重来。像是风湿性关节炎——可反复发作并累及心脏。
一天、两天、三天。。。。。。一星期,两星期。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安连又收到钟世臣的短信:这么多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以后我会慢慢把你忘了,把对你的感情忘了。同样!也祝你幸福!
回复:谢谢。
安连流着泪笑着:你该把我忘了!我也应该让你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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