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猛然惊觉,惺忪的睡眼还未完全睁开,右手条件反射般地抓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拇指敏捷有力地挑开翻盖,把电话压在耳边。《命运》交响曲的彩铃甫停,怒吼就从听筒里炸了进来。
“马哲,你他妈的又放老娘鸽子!这次别想我再原谅你!能滚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马哲忙把手机从耳边移到面前,手机屏上一张白皙秀美的笑脸向他投送出温情脉脉的目光。来电显示是一个“婷”字。他看了一眼时间,已是十九时四十六分,不由得心中微生歉疚。
电话中的语言暴力仍在继续,马哲轻轻地把手机在放桌面上,举起双臂伸懒腰,打了个无声的呵欠。然后,他抓起桌上的烟盒,发现里面是空的,便捏成一个纸团,抬手准确地投进远处的纸篓。
手机中的女声已由狂躁转为凄婉,若隐若现。马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重新拿起手机,听见许婷说:“我已经彻底失望了,绝望你懂吗?是条汉子以后别找我,再约我你就是我生的!”
“妈。”马哲道。
许婷顿时语噎,静了片刻骂声“无耻”,挂断了电话。
一丝吊儿郎当的坏笑出现在马哲脸上,他用手指点着手机屏上许婷娇俏的鼻尖,“一个字结束战斗,这就叫智慧,智慧你懂吗?”
刑侦大队重案组的办公室位于宁北市公安局十二楼。马哲懒得去开灯,他透过宽大的隔音玻璃,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都市灯火,享受这难得的清静。今晚他本应和弟兄们在利来酒店狂喝猛吹,庆祝“9?07”命案成功告破。但他约了许婷。
自打青春期知慕少艾起,马哲的身边就从来不缺女人。他也和那些女人说起“爱”这个字,但他对这个字的定义是一种“色迷迷的喜欢”。他经常用犯罪心理学的模式研判女人的心态,结果往往出奇地精准。于是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女人都是天生的罪犯,而自己是罪犯的克星。
“众里寻她千百度,最后一定是许婷。”这是邵白对他说过的话。在重案组甚至整个市局,不认为马哲是浪子的人也就只有邵白了。而现在,这唯一的一个也没有了。邵白敦厚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马哲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张已经空了许久的办公桌,似乎邵白还坐在那里。
马哲走到这张办公桌前坐下,他倒不是想再一次凭吊牺牲的战友,而是在找烟。邵白是个大烟鬼,他有一个习惯,每次新打开一盒烟都要拿出四支,藏在办公桌椅的犄角旮旯,等没烟的时候翻出来救急。马哲探手在椅子下面摸索,果然摸到一个小小的圆柱体,用透明胶带粘着,但感觉不像是烟。马哲把它取下来,在微光中细看。这东西和香烟粗细差不多,却只有香烟的一半长,黑色塑胶外壳上有一个点状突起。马哲按了一下,顿时从它的一端发出淡紫色的光。原来是一具微型荧光电筒。
马哲心念一动,将手中的光柱四处晃动。当紫光闪过桌面时,一串泛着荧光的字符串跳了出来。他忙照定这串字符细看。
“7c4Fdh9K31ev9”。这十三个字符是用记号笔写在桌面上的。用记号笔写出的字在正常光线下看不到,只有在荧光灯下才能显现,而且具有高度的耐水性,需用专门的试剂才能擦去。
马哲凝视着桌面,双眼在荧光灯下发出奇异的光亮。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对这串字符进行组合推演计算。他一一排除了各种表意的可能性,断定这不是邵白留下的暗语,而是一个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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