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拨了姜聪的手机，是忙音。过会再拨，手机铃声从走廊传来。姜聪打开办公室大门：“我见办公室灯亮着，就知道准是你。”
马哲问：“厨子你怎么也过来了。”
姜聪答道：“被你吵醒了，得知宋宝贵的死讯，心里不踏实睡不着，就上单位来了。”
马哲把笔录复印件递到姜聪面前：“昨天提审张力平，他举报宋宝贵贩运毒品的事你没记下来吗？”
“没有。张力平杀人的事问完后我让他看过笔录签字捺手印。接着他说举报案件线索，本想单给他做一份笔录，可听他越说越不靠谱，就没往纸上记。”
马哲认真回忆了一下，当时情况确实如姜聪所说。
马哲手懒不愿意写字，在审讯中很少做笔录，对签字按指印这些细节也不太上心。他误以为姜聪在笔录中记载了张力平所说的案件线索，复印的时候也没留意。
这样看来，赵大雷不可能通过提审笔录得知张力平的举报，马哲不禁微感愧疚，说不清是因为在心里冤枉了大雷，还是自责工作不够细心。
超大音量的手机铃声。姜聪报怨：“我早晚得被你的手机吓死。”电话是陆宇打来的，他在买早点，问马哲要不要带点过去。马哲告诉他姜聪也在。
重案组办公室内，除了张力平之外，也许这世上仅有的知道他举报内容的三个人在一起吃早餐。这个想法让马哲感到很别扭。
“厨子，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占线，这么早打给谁的？”马哲问。
姜聪咽下一口豆浆，“是赵组，他听说看守所出事了，告诉我张力平的侦查实验得改期了。”
“那也忒早点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大雷新官上任，革命热情高涨啊。”陆宇打哈哈。
马哲说：“侦查实验不是于梅负责吗？”
姜聪道：“昨天接到省厅通知，今天下午验收新换的监控和双录设备。局里抽调于梅参与迎检。侦查实验的事赵组让我负责了。”
陆宇撕了块油条扔进嘴里：“谢局也会使美人计啊！”
马哲脑子里灵光一现，他啪地拍下脑门。暗骂自己笨蛋。
他的动作吓了姜聪一跳：“马仔，我刚看见你脑袋好像被驴踢了一下。”
刚才姜聪提到的双录，是同步录音录像的简称。国家为了保护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防止刑讯逼供，在各级公安机关讯问室和看守所安装双录设备，通过同步录间录像约束执法办案行为。最近，省厅对各地监控和双录设备进行了升级，今天要检查的就是这套系统的使用情况。
市局第一看守所里就安装了这种设备。也就是说，昨天他和姜聪提审的过程有视频音频资料可查，任何能接触到的人都能知道他们的讯问内容。
马哲如释重负：“快吃！吃完我得眯会儿。”
于梅蹑手蹑脚地走到熟睡的马哲身边，拾起掉在地上的夹克，轻柔地给他盖上。马哲熟睡的脸上有一种孩子般的纯真。想到这个“孩子”经历过的那些苦难，于梅心中充满了无限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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