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通重要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思嘉正在和西饼店的店员争执。
粗心的店员弄错了预约时间,要推迟一天,她才可以拿到生日蛋糕。可是店员坚持是思嘉口误,双方对峙,互不相让。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见到一个久违的名字,霎时消了一半气。
“下次再跟你算账!”撇下这句话,她走到一旁接电话。
“平叔!”
“是我。”
思嘉很是激动,一连串地问:“你还好吗?薛姨呢?还有陈冬,小6……”
平叔笑得合不拢嘴,“大家都好。”
隐隐听到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急躁地说:“平叔,让我跟她说两句。”
冒冒失失,啊,他是小6。
只听他喜滋滋地讲:“我们搬新家了,你和阿良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思嘉一头雾水,“搬家?”
“前几天的事了,新家很漂亮,还有两只大黄狗,院子里还有两棵石榴树,就跟书上说的四合院差不多。你什么时候有空?快点过来看我们。”
他的热情别有目的,“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带礼物,上次寄过来的书我已经全部看完了。我想要一套《战国策》,冬哥要……”
平叔忍无可忍,夺过电话,“这群小孩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小6说,你们搬家了?”
“对。多亏你和阿良,自从你们的报道发表之后,有很多爱心人士联络我们,其中一位听说房东不愿意续租,便把自家空置的老屋借给我们。”
“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谁说不是?现在我们搬到县城来了,看医生、检查身体也方便多了。还有人会定期过来做义工,教孩子们功课,或者帮我们做些杂活。对了,这是我们的新电话,你记一下。地址我稍后发短信给你。”
“好的,有空我会过来看你们。”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阿良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他去非洲出差了,过阵子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
有人找平叔,“先聊到这,有事再联络。”
“好,下次再聊。”
紧接着何文又打来电话。
“小嘉,你怎么还不过来,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呀,已经十一点了。
“我……”想起取不了的蛋糕,思嘉如斗败的公鸡,“我这就来。”
步行街走路比乘车快,思嘉走了十五分钟便来到何文家。
何文亲自迎出来。
他满面笑容,上下打量思嘉。
“去梳好头,补一补妆,一会儿他们就来。”
“是。”
他们?难道除了蒋武之外,还有其他客人?
正奇怪,思嘉已经被何文推到洗手间门口。她只得把疑问暂时按下,镜子中的她浓眉大眼,若有时间金钱大肆修饰,想必另外有一种味道,可是她素来不注重外表,此刻外型有点野性难驯。
流理台上道具一应俱全,思嘉梳好一把长发,抖了抖衣服,走出去。
何文口中的他们已经到了。
浩浩荡荡四个人,蒋武与两男一女。
从外观判断,他们年纪都比思嘉大,端坐在餐桌上,思嘉推门进去,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点了个头,当做打招呼。
思嘉照样回应,挑何文旁边的位子坐下。
蒋武咳嗽一声。
“人都到齐了。”
他是今天的主人公,要负责招待客人。
“这是简思嘉,何文的妹妹。”
“这几位都是我的发小,依次是梁昱、舒仪、杨颜。”
思嘉与他们一一握手。
“梁昱与舒仪是夫妻,杨颜隶属单身。”
杨颜非常幽默,笑吟吟打断蒋武,“好了,别再介绍了,今天不是相亲会,主要目的是为你庆生。”
梁昱附和道:“你说得对,不可本末倒置。”
“来,祝老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干杯!”
思嘉不胜酒力,抿了一小口就放下酒杯,专心填饱肚子。
心里暗暗觉得悲哀,她才24岁,正处于全盛时期,却要劳烦哥哥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费尽心思为她介绍异性。
可见,她平日给人的印象是不修边幅,大大咧咧,毫无异性缘。
幽默风趣的杨颜,便是何文与蒋武帮她找的相亲对象。
万幸这场相亲会一点都不刻板,既然是蒋武的发小,那么家庭背景都是上佳,家教修养一定出众。席间,杨颜一直负责娱乐大众,时不时讲些儿时趣事,社会新闻,不轻浮,也不刻意讨好。
“有一年,也是蒋武过生日。他不要蛋糕,也不要生日礼物,一早就跟我们说,‘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得到隔壁班校花的电话号码’。”
说完揶揄地看了一眼蒋武,“后来怎么着?我和梁昱千辛万苦帮他要来电话号码,他却不敢打过去。一拖就拖到学期末,开学时校花已经转校。”
众人哈哈大笑。
梁昱一唱一和地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浪费电话号码,要是我出动,十个校花都会被我拿下。”
舒仪佯装生气,“你敢!”
又是一轮笑声。
饭后,何文去楼下送客,思嘉留下来收拾残局。
蒋武一边洗碗一边问:“今天多了几个陌生人,你不会介意吧?”
思嘉说:“武哥,你才是今天的主角,不用迁就我。何况你的朋友都非常友善。”
“真的?那你觉得杨颜怎么样?”
终于绕到点子上。
思嘉故意和他打太极,“杨大哥?很好啊,不如你多讲一些他的事情给我听。”
蒋武当真讲了起来。
“杨颜,男性,二十九岁,从事金融业,是一个会计师。业余兴趣是……”
恰好何文回来,看到思嘉客套的笑容,就知道她在捉弄蒋武。
当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再这样挑来挑去,你很快就会沦为剩女了。”
“哥!”
“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我不是逼你非要找一个男朋友,或者要你现在就嫁出去。但是你一定要增加和异性接触的机会,不要天天和同志混在一起。”
“你放心,我接触的那些人都洁身自好,健康开朗。”
“我只是担心你。”
亲人一句“我很担心你”,往往是紧箍咒,有化钢铁为棉花的魔力。
思嘉最怕的就是这句,不由软化,“哥,我有分寸。”
何文哀叹连连。
这时蒋武开口:“以前我们也认识像你这样的女生,开始大家相处愉快,渐渐地,就出现问题了。有些女生情不自禁喜欢上同志,或者把对方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强行霸占对方的私人时间,还有一些女生,发展到把所有男性都幻想成同志的地步。”
“有心理医生说,这并不是一种罕见现象。”
思嘉目定口呆。
她听过这些传闻,一直以为有人夸大其词,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一种罕见现象。
有一天,她也会变成那些病态女郎之一吗?
不不不,她实在难以想象。
也许,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她想了想,竟然想不出来自己喜欢哪种异性。
一颗心似掉进深渊,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试想想,有多少腐女和她一样?逐渐与爱情绝缘,却浑然不觉。
简直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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