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的路程，变得漫长而又短暂，就像是那么一瞬间，也像是几天，甚至十几年的事。（）十几年前，自己还不会走这样说不出是何意义的路，还不会认识这么多不知为何会出现的人，也不会承受这么多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苦痛。但又十几年如一日，时间的长河倒流回到了原点，自己忘记的不仅仅是这要花十几分钟去走的路，撇弃的不仅仅是认识的那些人，整个世界都已经变得混沌，变成了在“哇哇”落地时最惨烈的幸福。
但仍有一层未变的是，十几分钟就这样被自己走完。（）
秦芸走到楼梯口，楼道里没有开灯，里面是森然的黑暗。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灯也懒得去开，或者，开不开都一样。但刚进去没两步，灯就立即亮了起来，赤红的光线，像一团巨大的火球，砸向毫无防备的自己。
秦芸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强烈起来的光。（）
“小芸，你还好吧？”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秦芸半眯起眼，叶怀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秦芸咧咧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再看到叶怀媛，自己的脸上变现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但心里，确实没有一点情绪。
“是你啊，怎么会在这里呢？”就像是跟一个不是很熟的人打招呼，没有惊讶，不会动容。（）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难过。”叶怀媛捂住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会难过吗？”
“看到你这样我当然难过了。”
秦芸冷笑两声：“回去过你的美好生活吧，少在这里假惺惺。（）我要回家了，不要挡着我。”
“跟我走吧小芸。”叶怀媛拉住了她。
秦芸侧过脸，面无表情地说：“跟你走去哪，过没心没肺，每天都昧着良心的‘快乐’生活？”
“我会好好照顾你，会给你更好的生活的。（）”
“请你放手，我要回家了。”
“你回去干嘛？我知道你爸妈不在了你很难受，但跟我一起吧，我会还你一个更好的生活的。”
秦芸低下头，眼睛埋进强光下刘海狭长的阴影里，她轻轻喘着气，身体因情绪的波动略微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她吸了下鼻子，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说：“请你放手，我要回家了。”
“小芸……”
“放手！”秦芸挣脱叶怀媛，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小芸，给我个机会还不好，”叶怀媛站在楼梯口向上喊着，“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不离开你爸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请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会向你弥补我所有的过失的。小芸……”
叶怀媛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都变成了遥远的绝响，真的只是最遥远的存在。秦芸关上客厅的门，客厅里没开灯，整个空间暗暗的，充斥着所有角落的死寂般的冰冷，让这里陈杂进坟墓的气息。秦芸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桌上空荡荡的，没有饭菜，没有热汤，没有亲情，没有温馨，它就像一块冰凉的石碑，被沉重而尖利的笔锋，刻下了一点一点钻心刺骨的伤悲。秦芸趴在桌上，咧着嘴大哭了起来。
秦芸躺在床上，眼神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又是一个十几年，这块灰暗的天花板，又是自己一个十几年的征程。就像是一个约定好了的隐喻，自己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十几年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多十几年为什么会一下子蜂拥而上，但也许仅仅是因为只有这个时候自己的意识才这般强烈吧！秦芸这样想，也这样认为了。
窗户上印着看腻了的绯红，窗外响起着烦人心彻的嘈杂。秦芸闭起眼睛，感受着此刻世界与时间一分一秒的微妙进程。突然天空一声巨响划过，就像是一根穿着长线的针，倒插进了记忆与时间的缝隙里。
秦芸睁开眼睛，头顶灰暗的天花板上，快退般放映着那关于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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