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的另一边际。
言修敛起目光,依旧青衣黑发,随意地坐着,却也散发出清逸风流之气,手执白子,谦和地道:“前辈,到你了。”
黑白子渭河分明,黑子略微处于优势。李延玉白衣,手指黑子,狭长的眼光瞟了棋盘,李延玉出其不意,将棋子砸向其中一个白子,全然打乱了整个棋局,白衣浅笑道:“若你真心相待,我也不拂你意。”谈笑间,深藏在那沉稳冷然之气尽出,连空气也冷淡几分。言修反倒镇定,收起唇角的那抹淡笑。白歌轻移莲步,嗔怪白衣李延玉:“别吓着孩子。”
李延玉望了一眼言修:“你看那样子哪像被吓到。”说罢,白歌便瞪了他一眼,李延玉无奈摇头道:“好好好,我错了。”
良久,在旁的白歌笑道:“你母亲现下如何?”看到与母亲几分相似的样貌,言修眸子沉了沉,又带有几丝温柔,叹息道:“还好,不过也只是待在荷沁宫里不曾出去,倒也清静。”白歌从云袖中拿出一封信,已布满岁月痕迹双手推至言修面前,温言道:“孩子,对不起。是我年少时太娇纵任性,以致你母亲如此地步。
白歌脸上带着深深愧疚。李延玉拥了拥,低声细语地安慰。言修静静道:“母亲说,你已经替她背负很多责任,你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没有功名利禄,没有皇家尊严,过些闲散的日子。那些事过去这么久了,也该释然,也该沉淀。”白歌敛起眼眶的水雾,拿起瓷杯,饮下叶黄的酒液,喉腔一阵火辣辣,亦如记忆中的漪兰,潇洒自如行走于世间,风风火火,却在天国亡国之时在残城篝火下明媚而笑道:“二姐,兰儿长大,我也要背起天国公主的责任了。你也该随意人生。”笑如绽放的纯白梨花。言修也执起杯子,也一饮而尽。薄唇殷红,唇角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就在此时,清欢敞开木门,李延玉拥着白歌,对着清欢,淡道:“我带你母亲先下楼歇息,你招待着吧!今天之事,明早过来交代。”说罢,两个相拥的背影渐去。清欢不知这是否是白头偕老,执子之手。但父母亲的那种深厚的感情是不可否定的。想到这里,不禁浅笑。
清欢抬头看揽月楼,依旧一如以前温馨,可是却比以前热闹多了,嬉笑吵闹之声传来,灯火只余那处明亮,楼上人似乎注意到门被推开的声响,身着薄薄的鹅黄衣纱,淡红长薄棉衣,衣着单薄,娇小的身体在肃风间更显萧条,双颊红透胜胭脂红,那双深深蛊惑人心灵,动妩媚的眸子,便知道是秋尔雅。站在栏轩,向清欢热切地挥手示意,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风姿如此潇洒恣意的女子,也只有秋尔雅了。依旧笑吟吟地道:“小欢欢,快上来。本姑娘甚是想念小欢欢。”语气便带几丝调戏黄花大闺女的感觉。背后一人冷冷命令道:“秋尔雅,你下来。”清欢立刻便是扑哧一笑,含着笑意,抬眼望去,与言修往常目光一样,清冽的眼眸相撞,藏着淡淡的笑意。注视良久,好似楼上的人看楼下的风景,不明所以的眼波气息流动,清欢霎时脸红,不过即刻敛息,清浅而笑,似一株白莲,回道:“我收拾一下便即刻上来。”清欢心中暗道,有些心思终究改变,不似以前,罢了,不去追寻深究其中。轻移脚步。白衣倩影湮没在黑暗之中。
清欢梳洗完后,踏上玉梯,在桌上端放解酒汤。秋尔雅在那旁便叫道:“小欢欢快过来。”一旁扑过来清欢怀里,酒气与淡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醉醺醺,双颊绯红,捏着清欢粉粉的脸蛋:“快快,跟我喝酒。”不想才牵着清欢的手轻浮走了几步,就随势跌入清萧的怀里。清欢也跌疼在地上,言修青衣挺立,伸出手在眼前,清欢有些迷茫看向那清冽的眼眸,似乎很温暖,但又似乎不属于自己。纤玉素手终究伸向,与往常一样温暖而有力。时刻静止,潋滟眸光闪烁笑意,言修俯身耳语:“我没发现有如此魅力。”清欢娇嗔地瞪了一眼,便已转身坐在席上。秋尔雅拿起酒杯,斟满几大碗酒,欢叫道:“千岁万岁!”觥筹相撞,液黄的散溅而出,四人相依而傍。灯火依稀,却也深深镌刻在岁月的日子里。这些没有名利气息,相互猜忌的日子。在青瓦白墙,山中小院里。秋尔雅站在揽月楼,向着朗月大呼:“我要自由驰骋于世间,什么媒约之名,武林祭奠,全部都给我统统滚。本小姐要天天包养美男。”挨在门柱的清萧也不知觉中扬起笑意。略有醉意的清欢,趴在言修肩上哈哈大笑,不曾有的恣意,不曾有过往常的顾虑和淡淡忧愁。秋尔雅回过头来,明媚的眼里醉意道:”清欢,你呢?“清欢便也攀上去,蹦蹦跳跳道:”我也要恣意人生,只愿枕河而居,过些闲适的日子。”说罢,与尔雅相视而笑。
星辰如流光溢彩的宝石,镶嵌在乳白色的银河中,银铃儿般的脆音,笑声,嚷嚷声泛起涟漪在其中。
清欢递与解酒汤,腾腾白气冒出。清萧一饮而尽,歇息一会,便站起走下玉梯。清欢转头,对秋尔雅笑道:“我已经熬好药汤,追备好药,你帮我哥敷药好了,嗯?”
秋尔雅酒意虽解,但脸蛋依旧红透透的,现下恼羞,更显红透,道:“好。你这丫头等着,秋后算账。”气的一跺脚后,跟上前面的脚步。哈哈大笑道:”本姑娘要调戏美男了。“
清欢看其背影,坏笑一阵,灵动乌黑的眼珠转动,笑意浸染着言修眸光。清欢注意到这焦距灼热的目光,转身而坦然笑,掩饰刚才的慌乱,道:“这些日子倒也不常见你,这次倒让我见到你了。“说罢,便斟满酒杯推至言修面前。
言修浅笑,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道:”去处理一些琐碎事而已。“言修拿着酒杯,清欢看到便笑道:“这酒倒是挺烈的,尔雅性子烈,真是人如其酒。”
言修只轻轻应了一句,良久后,又道:“有些事情,率性而为倒是容易解决的多,不必循环渐进,生怕一点闪失会失去全部。”薄唇勾起笑意,浅尝酒味,香醇浑厚,口舌清烈。亦如他们之间。
清欢浅笑,眼眸闪烁惑人的微光,风姿稍显妩媚清研,吾家有女初长成。久之道:“循环渐进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手腕灵握,托出茶来,轻闻茶香,顿觉清香之气,使人清爽。清欢静道:“醒醒酒吧。”
言修轻尝一口,突然牵起清欢之手,拥清欢入怀,在清欢耳畔轻语:“就醉一次。”清欢怔了怔,回道:'好。“周旋在官场世家沉浮,尤其背负那样的职责,你或者很累了。
长椅栏轩上,言修静趟在清欢怀里,清欢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容颜,轻触释然疲惫的眉,不算俊俏,只能说眉清目秀,但风姿翩翩,清逸之气,恍如隔世之人,却给予自己另一种温暖,诠释着另一种温暖。
夜,如此悄悄,风声吹拂发丝,朗月清风,不及你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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