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熟悉的嗓音让清妍一愣，转过身却看见一身雪白僧袍的亦难站在她的身后，眼神温暖清凉，他缓缓伸出手，问道。
清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贪婪地看着他，不愿意放过他的一点音容笑貌——也许余生她再也找不到那个单执的少年。
亦难微笑着，放下手，拿着佛珠，说道：“真的不说吗？如果不说，那我可就走了！”
清妍望着他，却无奈说不出任何的话，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能如雕塑般看着那月白出尘的身影渐渐淡出她的视线。
她蹲下身，伏在地上痛哭出声。凤凰牡丹穿线的嫁衣挂在衣架上，鲜艳漂亮得如同一个谎言，嘲笑着她的无奈彷徨，言不由衷。
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巧儿和众婢女听见房间里的声音，连忙冲进来，看见穿着嫁衣的清妍独自伏在地上大声哭泣。
清妍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泪流满面。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尘世中真的有一种爱，还未出口，便已泣不成声。
她紧紧地抱着抱住自己的巧儿的胳膊，牙关死死地咬紧，不住地在战栗，“巧儿，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公主今日过来一趟。”
巧儿抱着清妍，抿了抿嘴说：“是，小姐。”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一身桃红锦缎的方钰从门外走进来，惊讶地看着房里的狼藉，“这……这是怎么了？”
清妍擦干脸上的泪痕，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巧儿，你出去守在门外。”
巧儿乖巧地说道：“是。”然后向方钰福了福身子走出房间守在门外。
方钰扶起清妍，叹口气说道：“本来皇兄也是要来的，还好母后拦着他说这样子会被人笑话才作罢，不然你这副摸样让他见了，不知会怎样！清妍，莫将军今日来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清妍紧紧攥着那块布，她努力地睁着眼睛硬是不让停留在眼眶中的眼泪掉下一滴，她抓住方钰的手，轻声说道：“方钰，从小到大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但是如今我求你帮我个忙！”
方钰皱眉，扶着她说道：“清妍，你别这样。凭着从小到大的情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清妍苍白一笑，附耳对方钰说了几句话，方钰美目越睁越大，“什么！”
清妍抓紧她的手，被水洗过的眼睛亮如晨星，她急急说道：“拜托了，方钰！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
方钰神色复杂地问道：“好，我答应你能保证李府上下的安全，只是，想必皇兄会恼我许久吧！”
清妍松了口气说道：“多谢。”
方钰看着清妍，似羡慕般的说道：“清妍，你比我勇敢。只是，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不愿意嫁给哥哥吗？”
清妍垂目看着手里的布条，上面早已干涸的血迹又被她的眼泪氤氲开来，只能依稀辨认出字迹，有泪从她的眼睛中落下，她轻轻将那布条贴到脸上，低声说道：“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哪怕就是死，他也不能撇下她；哪怕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她也要和他一起喝。
方钰抿了抿嘴，说道：“那个人……是值得的，值得你为他这样做。”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下午，她坐在秋千架上，那个圣洁得仿佛不沾一丝尘埃的僧侣却以心血度曲吹着清妍最喜欢的曲子从艳阳高照到模样西斜以此换回清妍的神识，最后却只是默默地离开。那般寂寥的爱意，是她不曾见过的。虽然不曾说出口，但足以让人轻易落泪。
……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在李府外响起，大红的喜字红妆娇羞盈盈的模样比过新娘。
“新娘子，宫里的婚车来了。”门外大夫人吊起嗓子喊道。
鲜红的嫁衣上牡丹大朵大朵的盛开着，大红的锦缎盖在坐得端端正正的清妍头上，严严实实地盖着她的脸。
一袭盛装的方钰扶着清妍，连忙说道：“哦，来了！”然后由身后的婢女帮衬着将清妍扶到门前。
穿着喜服的李尚书和他的众位夫人站在华美的婚车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方钰和清妍朝他们走来。
李尚书摸着胡子对清妍道：“清妍，以后就是皇家的媳妇儿了，言行举止不能像在家中那么随便了。”
清妍默默地点了点头，方钰轻笑着说道：“李尚书，清妍以后就是我嫂子了，谁要是欺负她我和皇兄肯定会护着她的，你就放心好了！”
李尚书点点头，说道：“那微臣就多谢公主了！”
方钰笑，搀着清妍上了婚车。前头领事的太监一扫拂尘，说道：“起！”
婚车开始缓缓移动，方钰握紧了手，对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清妍’说道：“巧儿，一会儿就这样你别说话，一切都由我帮你说，你别紧张！”
巧儿咬牙坐得笔直，轻轻点了点头。
方钰掀起窗帘看向长安上的天空，喃喃着说道：“清妍，一切小心。”
属于皇族特有的颜色，大红的嫁衣，华丽的婚车绕着长安转着，一天下来不知一路上羡煞了多少闺阁中的少女，最后在夕阳的斜晖里缓缓进了皇宫的大门。
“公主——”嬷嬷陪笑着，看着方钰的脸色说道，“殿下一会儿就要进来了，您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方钰斜了她一眼，说道：“我跟太子妃的情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在这里多陪陪她皇兄不会说什么的！”
嬷嬷讪笑，“是。”心里却想着若你皇兄一会儿要东方我还不信你也不离开。
殿外传来宫婢的唤声：“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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