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兰回到办公室,将自己在朱建国办公室的情形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觉出有什么太多的疑点,除了孙娇娇自始至终都旁听令她感到不自在以外。在常兰看来,朱建国还是倾听了自己的意见,他也应该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真诚和宽容。人家都说,经验主义害死人,常兰就是以自己的经历来衡量现实的经验主义者,她做梦都没想到,朱建国脑子里只有孙娇娇恶言恶语和摇唇鼓舌。常兰的一番话,没让朱建国感到她的宽容和真诚,却让孙娇娇找出了她的把柄。
“常兰好像也没有那么说的那么傲气,她说的不是很好吗?”朱建国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你说的,怎么是大城市来的呢?人家就是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人家做的也光鲜明亮,那你说,既然她那么好,大家怎么都对她有意见?”孙娇娇在失败的事实面前,着重强调大家的看法。
“也是,如果她不是性格缺陷太大,也不会和石井新把矛盾搞的这么深。”朱建国把自己的思维想孙娇娇靠了靠。
孙娇娇听朱建国这么一说,似乎从石井新的是失手中找到了崛起的支点,她说:
“常兰把立案工作搞的一塌糊涂,这个大家都有意见。秦为君就非常有意见。”孙娇娇没有真凭实据,只能这样笼统的说以加强朱建国的认识。
秦为君不是对常兰很有意见,而是对石井新很有意见,这个孙娇娇是亲耳倾听了,现在怎么这样说?
就是这样说。
想给一个人洗脑,就是要反复的去说,不断的去说,一直说到他认可为止。现在,孙娇娇在朱建国面前采取的就是这样的策略。
孙娇娇说完,自己知道自己没有真凭实据,就拿着从网上下载的材料到政法委去汇报。
没有了孙娇娇,朱建国内心一片空虚,他不想让这种空虚停留太久,就打电话把石井新叫来。
“你们都说常兰把立案工作搞得一塌糊涂,证据呢?”
什么证据?
证据都在档案里,在档案里的证据谁有权利查?是审监庭,是秦为君。
石井新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号打个措手不及,但他在搅混水时历来都是智商过剩,他嘴角向耳际一提说:
“我们历月评查好像只对审判阶段纠错,没有对立案阶段进行评查,立案阶段程序性的材料出错很多,现在把这个也列入月评的内容。”朱建国说心里想,查过说过呀,是石井新忘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朱建国好像是觉得自己的智慧不够,想从石井新哪里借点来。
“叫秦为君去查嘛。”在石井新看来,是个人工作就会有差错,没错是没有人查。
朱建国把秦为君有打电话叫来。
秦为君心想,立案阶段一直都在评查的范畴,怎么还说以前没有评查呢?但他不便明问。
秦为君刚要走,又被朱建国叫住了,朱建国说:
“只查综一庭的就可以了。”
秦为君心里明白了,这就是让抓常兰的小辫子,但秦为君不知道是谁在出谋划策,但他想到了石井新。你石井新到朱书记这说这个说那个,这次原本是你错了,而且你错的前无古人,依仗着领导宠你,不追究责任也就罢了,还在这鼓捣是非,那就让领导看看,立案阶段到底是谁在程序上问题多。
秦为君心里这样想着回到办公室将结案登记表拿出来,然后将综一庭立过案的案号记录下来,又马不停蹄的到档案室调档。很快,他在十几个案子中发现了两处错误,一处是去年民初字968号案子里面的应诉通知书案号书写错误,写成986号,另一个是今年民初字(18)号,开庭传票书写错误,传票开庭日期只填写到日,时和分都是空白的。
秦为君将两处错误抄写到一张A4纸上,直接送给朱建国。朱建国收到这张白纸,如获至宝。
第二早清晨,干警还没到齐,朱建国和孙耀先等领导全部齐刷刷坐在讲台上。这是很少有的景观,也是奇观,连很少上班的郝秀琴都来了。
“我们今天各位领导都来齐了,很难得,不过是我让人按个通知的,如果不通知,会来齐?我相信不会。”朱建国首先批评了领导。
“我们今天不谈别的,我们只谈综一庭的立案情况,请各位认真听,不要交头接耳,听前不要交头接耳,听后也不要交头接耳!”朱建国似乎要宣布重大问题,故意把伏笔埋得很深。
“不开庭不是立案出了问题。”果然有人在下边交头接耳。
“我说过不准交头接耳,为什么还有人说话?!你认为你讲得好你上来!”朱建国吼着。
下面寂静了,朱建国继续上纲上线:
“综一庭去年民初字968号案子,应诉通知书案号书写错误是立案阶段的错误还是审判阶段出现的错误?应该追究谁的责任?是追究审判庭还是立案庭?!今年民初字(18)号,开庭传票书写错误,传票开庭日期只填写到日,时和分都是空的,是立案阶段的错误还是审判阶段出现的错误?应该追究谁的责任?是追究审判庭还是立案庭?!”
朱建国在小错面前,显示了极大的愤慨。
常兰想,这显然是针对自己的,综一庭立案的就是她啊,但也不对,这两个案子也不是自己经手的啊。
朱建国愤怒完了之后,点着党组成员的名字,要求到自己办公室讨论问题:
“咱们民主讨论看看应该追究谁的责任!一个怎样处罚!”之后又加了一句:
“审监庭秦为君、立案庭长钟世亮和常兰也参加。”
朱建国说完,从主席台上站起来。他用行动告诉大家会议结束,会下“呼啦啦”一片挪动椅子的声音。
常兰出了会议室,一路小跑回到办公室,又一路小跑赶回来,她最后一个进走朱建国的办公室。
大家都坐定,朱建国说:
“我相信我说的是什么大家都听清楚了,现在大家都来想一下,啊,到底应该追究谁的责任?到底给一个什么样的处分?!”朱建国两脸已经由正方型变成了倒三角。
朱建国停顿了一下,又说:
“钟世亮,你是立案庭长,你自己说,立案程序出现的错,谁应该承担责任?由你们立案庭还是审判庭承担?!”朱建国仍然很愤慨。
钟世亮停了一下,他下了很大决心绷着脸小声的说:
“追究立案庭的责任。”
“常兰,在座的各位都是领导,只有你一个人是普通干部,因为涉及到你的责任!”朱建国狠狠地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
常兰笑了,笑得很甜。常兰不经意中目光扫过秦为君的脸,发现了他虎头的笑靥。
“应该是谁立案追究谁的责任。”常兰一边说一边笑,而且是笑得带着声音,让所有人感到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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