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兰的行为,朱建国的指令。 这些,朱建国心里都一清二楚,他想在今年年终考核拿个好成绩,现在不能不给李小兰点勇气。他直接打电话把秦为君叫来说:
“李小兰做书记员的这个案子我看了,章盖得歪一点是可以的。”
秦为君不说话。
“以后不要章子歪一点就不收,不是歪得很严重就行。”朱建国对李小兰说。
李小兰和秦为君一起出来,秦为君回到办公室,李小兰也拿着卷跟了去,到了办公室,秦为君还是仨字:
“不合格”。
“书记都让过了凭啥你不让过?”李小兰大吵。
“我审监庭都审过的案子凭啥你不让过?”秦为君声音更大。李小兰知道秦为君是故意刁难,大声哭着从三楼向下走。
常兰听见哭声,渐近的声音让她听出来是李小兰。
一楼的人都从办公室走出来倾听,除了常兰,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那个坏蛋哭呢!”有人说。
李小兰走到一楼,被在门口等待的常兰一把拽到办公室里。
“你哭什么!”常兰不像询问,像训斥。
“你看我盖得这个章歪吗?”李小兰坐了一会儿不哭了,用餐巾纸擦拭着眼泪。
常兰拿过卷看了一眼,说:
“有一点点歪”,她停了片刻又说,“不过比我盖得正多了。”
常兰经常是一批一批的往文书材料上盖章,盖得很多,有时免不了有的要歪一些。
“你盖的材料是几乎每个章比我盖得都歪,你看,不抓你,单抓我。”李小兰说。在她心里,这个单位所有的人都对常兰更高看一眼。
“也不能那样说,我在审监庭的上游,都是他们在后面看我的错,审监庭在你的上游,一直是你在找他们的错,我们的角色不一样。”常兰说。
“他们就是故意欺负人。”李小兰说着,又哭了。
常兰心想,每次审监庭交的案子你都退一大批,如果你是秦为君,我不相信你能顺心顺意、心服口服的接受批评。常兰非常了解李小兰的个性,她知道,李小兰认定的事八头老牛都拉不回头。她认定这卷里的东西归她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除非是有一种力量,一种能对她这种意志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出现。
常兰拿着卷一页一页的看,凡属有章的地方她都看了。这个卷里所有的章都分两个阶段,在两个人手里加盖,立案阶段,是常兰盖的;审判阶段是书记员盖的。李小兰曾对常兰说过两次,立案阶段的章有点歪,看在二人的情份上,她都收了,这个常兰相信。现在怎么帮李小兰这个忙,她翻到最后一页,主意也想到了。她对李小兰说:
“哎呀,这个立案表的日期怎么改错了。”
李小兰拿过卷一看,日期真得改错了。
“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改错了。”李小兰问。
“我也不知道,手欠。”常兰说,“让你把我哭糊涂了。”
“那怎么办?”李小兰现在心里毫无办法,对有办法的事儿也觉得没办法。
常兰脸色略显郁闷,只有细心才能发现她郁闷背后掩藏的笑意。
“哎呀,我去问那个大老虎,再改回来行不行,不行就把卷拆了,重新加一张。”常兰说。
秦为君的脸像虎面,常兰和李小兰常在一起这样称呼他。
除了这么做也没有别的办法。
李小兰一个人留在常兰的办公室,她还想哭,但现在已从呼天抢地中清醒过来了,她不想再让人看到她的眼泪。
常兰一个人上得三楼,见秦为君正一个人坐着生气。她进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秦为君的对面,她平时从来没这么坐过。秦为君看着她,一言不发。
常兰笑了,笑的很甜。
“一个气你的人走了,又一个人来惹你生气。”常兰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改错的地方指给秦为君说。
“原来不是对的嘛?是不是李小兰给你改错了?”秦为君问。
“不是李小兰改错了,是李小兰把我哭糊涂了,我自己改错的。”常兰鼓着嘴。
秦为君找着什么。
其实,李小兰大哭着下去,秦为君也心烦,一直到哭声停止,他知道李小兰的哭声是止于常兰。
“没事儿,用刀片轻轻刮一下再改过来。”秦为君找到刀片,自己轻轻的刮,刀片刮重了,就会出洞。
“庭长,您大丈夫不计小女子过,很多时候我不立案,外面的人都骂我,其实您知道,是领导不让立,我也不想这样做,李小兰把案子给您打回来,肯定有某种原因,我不相信她非得要跟您做对,要和审监庭做对。”
“我审监庭审过的案子,她凭什么不收!”秦为君显然是余怒未消。
“是朱书记在大会是这样要求的呀。”
常兰是一个目的明确心思简单的人,在秦为君的怒气冲冲面前,她目标明确。
既然自己今天的目的是把章盖上,就不能让秦为君不痛快,所以,常兰望着秦为君的老虎头,把所有的争辩和解释都藏在自己的皮囊里,外面露着的,只有微笑、憨笑装扮的可爱和天真。
“庭长您看,这样她日子也不好过。如果她只看看卷皮,不看卷内,最起码要省很多力气。给别人找麻烦,给自己加份量,她就是个费力不讨好。”常兰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的小盒子里拿起验收章在自己手心上盖了一下把手伸出来给秦为君,说:
“您看盖得正不正?”
秦为君笑了笑,虽然是苦涩的,但毕竟是笑。常兰把卷合起来,一边拿着验收章对着签封的底部一边看着秦为君的脸说:
“盖了盖了盖了”。
秦为君又笑了笑。
常兰把手摁下去。
就这样,常兰自己把李小兰当书记员的案卷加盖了审监庭的验收章。
回到办公室,常兰对李小兰说,是她自己偷着盖的。李小兰开始还是说不行,转念一想又不是自己偷盖的,常兰既然敢偷盖肯定有人借给她胆,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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