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田笑雨的断然回绝,周逸飞的自信心受到极大打击。失去田笑雨是他心头最大的痛,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是你的怎么追求都没有用,哪怕你有一百个方案,一千个措施,一万个步骤!他懊恼地合上给了他无数次启迪和信心的笔记本,心灰意冷地看着窗外。
窗外的杨树已经脱去枯黄的叶子换了嫩绿的新装,从寒冬走出来的柳枝柔软舒展风姿绰。一棵月季的枝干冒出小小嫩嫩的叶片,就连含苞待放的花蕾都努力朝着太阳的方向。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冬天走了春天不是很快就来了吗?
周逸飞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认真把爱情和仕途放在心中掂量来掂量去,平衡着二者的份量。觉得情感上的得失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和自己远大的仕途相比,爱情还没有到欲罢不能,非要不可的地步,仕途的成功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尽管自己之前还坚定地认为没有爱情自己就活不下去,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田笑雨不爱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放弃她,我还可以找另一份爱情啊!纯粹的爱情找不到,还可以找一个相互需要的爱情,既有爱情还可以帮自己飞黄腾达,那不是更好吗?
太阳的温暖,很快就让周逸飞燥热起来,内心蛰伏的**开始蠢蠢欲动。他熟悉这种感觉,每当私心杂念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油然而生。他很快稳定了情绪,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在记忆中搜寻着一个个接触过的未婚女性。王雪梅那样的女性不能要,太单纯太理想了,她一心只有自己的教育事业,根本帮不上自己什么忙。办公室那几个女孩也不行,过于世俗狡诈了,还没有指望她们,说不定就被她们算计进去了。黄菲菲,一个副厅长的女儿,没有结婚,年龄和自己相差无几,容貌不好看,但还说得过去。好好想想!周逸飞的思绪停在黄菲菲身上。
黄菲菲是周逸飞很早前在丁处长家认识的,她是丁处长女儿的朋友。那天去丁处长家送会议材料,正赶上他们一家人在吃饭,黄菲菲也在饭桌上。当听到丁处长介绍:“黄菲菲,黄副厅长家的千金。”周逸飞敏感的神经跳动了一下,他留心地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用不屑的眼光象征性地瞄了自己一眼的黄菲菲,内心对这个傲气十足,态度冷漠的女孩并没有多少好感,说不上被她打动,更谈不上青睐。有一次在街头偶然碰到,俩人也只是笑着点点头擦肩而过。后来在丁处长女儿的婚礼上又见过一回,但是,也只是简单的寒暄聊天,没有深入的交往。
但是今天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自己的爱情已付之东流,她就具有了非凡的吸引力。娶了她不就等于抱住了通天的擎天柱,不就是鱼儿游进了大海,大鹏飞上了蓝天吗?找到她就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是腾飞、是超越、是升华。不要说科长、处长,就是局长、厅长也不是没可能。这样的想法如同在周逸飞的灵魂上打了一个洞,他看见了一束亮光。他抖抖身子,内心竟然有些得意起来。他在心里最后一次缅怀完田笑雨,盘算起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来。
他首先去找丁处长帮忙。丁处长知道缘由后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件对人对己都有利的好事。谁不希望和黄副厅长亲上加亲,关系越来越铁呢!所以,他立刻拿起电话打过去,把周逸飞夸成一朵花,还说自己早就想把他介绍给厅长女儿了。
黄副厅长听了不是很动心,但是同意见一面再说。
周逸飞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黄副厅长的家,提着礼物拿着一把花就去了,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天都快黑了,不早了啊!他闲转了一圈回来,看见屋里的灯亮了。正准备敲门,感到身后一个人也跟到了这里,转身一看正是黄菲菲。
周逸飞毫不扭捏做作,开门见山说:“菲菲,我是来向你求婚的!”
黄菲菲退了一步,在灰暗的灯光下仔细辨认他的脸,半天才说:“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
喔,她是厅长的女儿,自然朋友数不胜数,记不得自己也是正常的。周逸飞向前走了一步,看见她头上别着一个硕大的毫无实质性作用的发卡。发卡是金属做的,在灯下闪闪发亮,两只明晃晃的耳环拍打着她肥嘟嘟的腮帮子,不多的好感又打了些折扣,但还是笑嘻嘻地说:“怎么不记得我了?上次在丁处长家,我去的时候你们正吃饭?”见黄菲菲还在记忆中搜寻,又把后面两次相遇的情形说了出来帮助她回忆。
黄菲菲终于在周逸飞有效的提示下想起了他,但依然一脸的轻蔑,说:“那又怎么样?”
周逸飞咽了一下口水,用动情的语调说:“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不,就爱上了你!你漂亮、聪明、直爽,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周逸飞很想情真意切,很想发自肺腑,但是,他知道人生有时需要掩饰,甚至说谎,虽然这些话他最想说给田笑雨听,可是,他知道此时黄菲菲更需要听。他说:“我觉得你就是我一生要寻找的那个人,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尽管意思还是那层意思,但是他尽量避开给田笑雨说过的词,因为那一份纯真是自己的自留地,不允许别人来践踏。
黄菲菲忍不住笑了起来,像看了一出滑稽戏那样哈哈大笑,不同的是,滑稽戏的笑声要持续很久,而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不屑地把包往肩上一甩,把周逸飞手中的玫瑰花瓣打落了许多,“哼”了一声,说了句“神经病”就进屋了。周逸飞却被关在门外。
黄菲菲进屋后,她母亲从卧室里走出来数落女儿:“天天下班都不回家,又去打麻将了吧?看以后谁愿意娶你!”
黄菲菲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说:“现在门口就有一个说非我不娶!”
她母亲忙打开门,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问:“你是谁!”
“阿姨好!我是周逸飞!”周逸飞抖抖玫瑰花。
“周逸飞?”黄菲菲的母亲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丁处长一个处室的。怎么,丁处长没有给你说起过我吗?”
“喔,想起来了,请进请进!”
屋里的灯光太亮,周逸飞一进门就看见了沙发上的黄副厅长。黄副厅长居高临下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坐着,而是高高在上地站着。周逸飞有些心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稳了稳情绪,说:“我是周逸飞,前年分来的大学生。自从在丁处长家见了菲菲一面,我就忘不了她。今天来向菲菲表白,也想见见叔叔阿姨,请你们相信我,今后,我一定会全身心地关心她,爱护她!”见黄副厅长不说话,又加上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黄副厅长依然不为所动,倒是黄菲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发誓有个屁用啊!”
黄菲菲的母亲呵斥她:“说话要文明!”
周逸飞回望一眼不可一世的黄菲菲,不知是发卡让她更难看,还是她让发卡更难看,真想伸手把她头上的发卡扯下来扔了。但他忍住了,敏感地觉察到她的母亲是自己的救星,立刻把祈求的眼光转向她。
正如周逸飞所料,黄菲菲的母亲对周逸飞充满了好感,一脸惊喜地看着他,说:“坐下慢慢说!”并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黄副厅长仔细打量着周逸飞,说:“听丁处长介绍过你,在学校是学经济管理的吧,今年多大了?”
周逸飞一听进入正题,立刻感觉有戏,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是哪里人,父母是干什么的,家中几个孩子?”
周逸飞一听问这,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可是说完又后悔了,担心自己的家庭和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担忧地看着他们。
黄副厅长好像并不十分反感,尽管口气还是冷冰冰的:“你先回去,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怎么能草率决定!”
周逸飞从黄副厅长平淡的口气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心动,他站起来抚平复杂的心情,说:“叔叔阿姨,我喜欢菲菲,请相信我!”
“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听听菲菲的意见!”黄副厅长说。
周逸飞意味深长地看了黄菲菲一眼,满怀期待地走了。出了门,他摸了摸“砰砰”跳的心,忽然又想起了恋恋不舍的田笑雨,胸中有种隐隐的痛。
周逸飞走后,黄菲菲的母亲问黄菲菲:“你觉得他怎样?”
黄菲菲说:“不怎么样!”然后回到自己房中睡觉去了。
老俩口却在卧室热烈讨论起来。黄菲菲的母亲说:“我看这小伙子不错,人长得标致,又在机关工作,还是个大学生。菲菲也不小了,天天在外花天酒地没个正经,谈了几个都不成,我看这个还般配!”
黄副厅长习惯性地拿起一张报纸,说:“见一面你就给女儿私定终身,慢慢来吧!”
自此,周逸飞坚持每天去接黄菲菲上下班,甚至还跑到她的麻将桌上大献殷勤。送礼物、送花朵、送堵款!当然是小额赌款,多了他也送不起。就这也帮黄菲菲解决了多次燃眉之急,并很快让她转变态度,有了好感。同时,他双管齐下,每周往黄副厅长家跑几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再生父母伺候,端茶递水、做饭洗碗,让他们慢慢有了好感。
可相处一段时间周逸飞才发现自己和黄菲菲根本不是一路人,志向不同,情趣各异。她不仅知识肤浅、举止低俗,还爱慕虚荣、贪图享受,更谈不上什么高雅的气质和有品位的爱好。当然,周逸飞知道自己也没有多深的艺术修养,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嘛。可和黄菲菲谈起来艺术来就是南辕北辙。她讥讽“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比鬼还难看;嘲笑梵高的“向日葵”连小学生都会画;笑说二胡“赛马”像杀鸡一样难听……对牛弹琴不算什么,可怕的是牛对自己弹琴。周逸飞还没说两句高雅的,就被她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引到麻将王国里去了。
多大的差距啊!如果自己爱上的人是田笑雨,那该多好啊!周逸飞捧着“蒙娜丽莎”正想着,黄菲菲突然问:“你是不是在想田笑雨?”
“田笑雨?”周逸飞不寒而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追过她!”
“是,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周逸飞胆战心惊地回答。
“我给你说,从今以后要把她。你心里赶出去!”
周逸飞清楚自己不喜欢黄菲菲但是却不能失去黄菲菲。不强迫自己爱上她,只要能踏进她的家门就达到目的了。因为他要的不是黄菲菲这根藤,而是她这根藤后面的大树。为了能靠上这棵大树,失去再多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想法束缚住了周逸飞的灵魂,也左右了他的思维。他说:“是,赶出去!”
既然看中的是婚姻的结果,那么中间的恋爱过程就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没多久,他和黄菲菲的爱情就跨过第一乐章、省略重要片段,很快进入到谈婚论嫁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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