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严霖笑了:“周总这话让我惶恐啊,整个城市谁不知道周总的大名?今天肯折节下交,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我邹某人再不知人情,心里也是万分激动,只是,周总,这农庄虽然挂着‘农’字,可处处见用心啊!真是一处好地方。”
他的话突然半文半白,态度也一下子变得非常低,只是整段话说起来没什么不对,但却总让人抓不住重点,听完了周怀军耳朵虽然舒服,但他还是没得到刚刚问题的答案,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算想再发作,一时也得另找机会。
把手里的会员卡递给了邹严霖,邹严霖也没客气,直接揣进了兜里,这让周怀军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亲热。
他招呼着邹严霖:“来,邹律师,这边走,虽然古人说‘桃花流水鳜鱼肥’,但各处气候各有差异,到了我们这地方,现在才是鳜鱼最肥美的时候。”又指了指一片人工培育的桃花:“还是免不了俗,没有邹律师这样云淡风轻,淡泊怡然,为了附庸风雅,我还特意找人寻了这个季节盛开的桃花,用来应景,今天突然想来,倒是落了下乘。”
邹严霖有点意外,这周怀军并不像外面传闻中纨绔模样,刚刚自己稍微绕了点弯子,不料这个周怀军肚子里还真有货,这下就不动声色的还回来了。
同时,邹严霖也认为今天是个大收获,想了解一个人没有比亲自接触的机会更好,周怀军刷新了邹严霖对他的印象。
两个人顺着农庄左侧的一条青石小道,走进了曲径通幽的桃林深处。
虽是五月处,但这异种桃花当真开的正艳,芬芳袭人,红白烂漫,尤其是桃树自成的斑驳造型,更添几分意境,当真是一步一景,步步是景,足以让人驻足难前。
可惜这般美景,今天来的两人都是俗人,心里装满的都是种种计较,种种试探,虽是一个热情介绍,一个一脸热诚,但两人目光其实都没怎么在桃花上停留,走的也就相对较快。
在转过一个弯之后,两人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澄清的湖水充斥视野,岸边野蒿自生,鸟兽怡然,趣味天成。
邹严霖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心里惊了一下,目光有点迷离,半张的嘴也忘了合上。留意着他神色的周怀军不禁有点得意,同时也对邹严霖的反应很满意。
他熟悉的走到从岸边长长深出去的栈桥上,尽头栓着一叶小舟,周怀军动作利索的跳了上了,回头向邹严霖挥手说:“这既是农庄,凡事都尽量得自己动动手,才有滋味,来,邹律师,信的过我划船的话,我们就一起寻那正肥的鳜鱼去。”
邹严霖摆摆手,谢绝着:“不是信不过周总的划船,而是我小时候淘气被水淹过一次,心里一直难摆恐惧,从不敢上船。”
“哈哈。”周怀军放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听不出恶意,倒充满亲近:“邹律师,凡事不预则废,既然是心有障碍,还真是巧了,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克服的地方了。你别看这周围安静,其实各种保护十分到位,我敢说,只要我们刚落水,一分钟不到就会有人将我们救上岸。”
邹严霖还是有点踌躇。
周怀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怎么?邹律师还要我先跳水,试试保护措施才肯上来?”说着,周怀军就作势把西装解下,做出要跳水的架势。
邹严霖连忙喊住,不得已,他颤巍巍的在后面追了几步,赶了过来跟班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上了那叶小舟,一上去手就死死的抓着两侧的船舷,脸色变得青白,嘴唇一直在微微抖着。
周怀军心里暗笑,同时对自己刚刚进到农庄,突然想到的这招,颇为得意。
邹严霖怕水,这在他刚刚搜集资料时就已经知道,甚至他还知道邹严霖是几岁时淹水的,又是谁救起来的,没有比在一个人恐惧的地方谈话更合适的地方了。
周怀军解开船绳,对跟班说了声:“你去岸上找个地方,把我的那套餐具准备好,等下我和邹律师满载而归的时候,我们就学古人,在岸上炭炉烹鱼,美酒言欢,一醉方休。”
跟班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下来,转身向远处走去。
邹严霖此刻连客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看他脸上神色是想婉言推辞,却无法克服心理恐惧,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耽误,周怀军已经操桨将船向湖中间划了过去,远远离了岸边。
周怀军操桨行舟还真不是吹的,船在湖面上行的又稳又快,看他样子,还颇为轻松惬意,望着四下湖色,不时笑意荡漾,和一动不敢动的邹严霖形成了鲜明对比。
待到周怀军寻了一处地方,用一竹竿定住小船,站起身来,从邹严霖身后拿出渔具,随着他的动作,小舟顿时开始摇晃。
吓的邹严霖脸色一片惨白,话语完全没了连贯性:“周,总,莫急,船,别翻,了。”那字都是一个个单独往外蹦,还带着颤音。
周怀军哈哈一笑,安慰道:“没事,我拿下东西,船翻不了,其实你用心感受下,你就会知道船现在其实很稳当,就像跳舞一样,心里有了节奏,舞步就会轻松自如,放松点。”
他轻松的说完这番话,手里已经把船上的钓具熟练的整理好了,先打了一个窝,然后把钓竿一根根弄好,甩出一根钓竿,就把钓竿在船上早设计好的卡槽中定住,从邹严霖身边开始,在船的两边一下放了八根钓竿,然后才在船上和邹严霖相距一米多远面对面坐了下来。
用手指了指邹严霖身边的四根钓竿:“邹律师,那四根杆就你的了,我们看看今天谁手气好点,等下上岸可要罚酒。”
邹严霖汗都微微渗出来了,这时随着周怀军坐下,船不再晃了,他勉强一笑,不敢看船的两边,眼睛只集中在船舱的一点之上,这才说话自然了一点:“周总,我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啊!肯定是比不过周总的,我认罚,只是还请周总到时手下留情。”
周怀军笑意突然变浅,变得若有若无,声音也变得不可捉摸:“邹律师客气了,我向来为难朋友,只是不知道邹律师,会不会为难朋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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