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这是陈杰东的第一反应。
战斗的本能反应，使他劈出的长刀猛地收回，格挡在身前。
一股无形之气，从刀旁，从脸颊，从耳垂吹过。陈杰东感觉脸颊一丝清凉划过，随后一阵剧痛自脸颊传来。
一簇头发飘落在地，鲜血自脸颊流出，陈杰东左手抹抹脸颊，手掌被鲜血染红。
那把青铜长剑已缓缓入鞘，留下一脸骇然的陈杰东以及风阳谷。两人战斗的距离还有数尺，可那一剑展露的剑锋，斩出的剑气划伤了陈杰东的脸颊，斩断他的头发。
这就是文剑马东一剑的力量吗？剑锋未至，剑气已割伤脸颊、斩断头发。若是他有心杀自己，自己是否能躲过这一剑？
马东收剑后微微笑道：“还要打吗？或者说，你还要硬闯过去吗？”
陈杰东未收刀入鞘，任鲜血从脸颊往下流淌，染红左边的脸颊，染红脖子以及那青色衣领。
看着那把并未放弃的长刀，马东收起微笑，面色微寒，说道：“你还不放弃吗？以你现在的实力，是不可能打得过我的。只有你将无名经和易筋经练至最高境界，再配合飞鸿刀法，才有三成的把握跟我打平手，你究竟明不明白？”
那只握住长刀的右手仍稳如泰山，任他怎么说，就是未颤动分毫。陈杰东点点头，说道：“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打不过你。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必须得闯的。即便今天身死，我也无怨无悔。”
马东轻叹一声，说道：“难道，她比你的生死还要重要吗？为了她，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话说得毫无退后的余地，马东平展的眉头紧皱了一下。
马东来回走动几步，说道：“你可知，今日你若是硬闯，我有可能会改变主意，杀了你？”
陈杰东点点头，并未说话。
气氛，从这一刻开始，充斥着杀意。
一个是必须要走，一个是必须拦截。
风阳谷站在旁边，只能干着急，双手不停地紧握，双脚因焦急不停地震动着。这种感觉，很多年前他便体会过，所以自那一次以后，他想方设法努力让自己变强，决计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今，发生在惜梦身上的事情，再一次重演在他身上。而这一次，是他女儿的爱人。可是，苍天为何这般折磨他，折磨他的女儿。这就是弱小的罪过吗？
长刀已化为流光，继续杀向马东。哪怕前方是一座山，也要冲撞出一条路来。哪怕冲撞得头破血流，也要用鲜血去开拓。
马东的青铜长剑已然在手，短暂地交锋之后，陈杰东右腿、左臂被青铜长剑划开两道口子。
顾不上伤口，陈杰东稳了身形继续杀向马东。
“你这又是何苦？”
没有回答的声音，回答这道声音的，是那漫天的刀光。几回交手之后，陈杰东左右手、双脚、胸腹、满背之上，留下十几道伤口。原本那削瘦俊俏、文质彬彬、略显潇洒的青衫身影，此时此刻，完全变成一个血人。
紧握长刀的右手，鲜血滴滴滴滴的掉落。尽管如此，那只握刀的修长右手，仍稳如泰山。
“放弃吧，不要再打了。”
马东的话语刚说完，陈杰东继续向他杀了过去。只是他的速度慢了一半以上，他出刀的轨迹简直清晰可见，就像是初学刀术的刀徒一般。
没等陈杰东杀到，马东向前冲了过去。只见漫天剑影闪烁，空中只留下嗤嗤嗤嗤连续不断的声音。
两人分开站立。
鲜血从青铜长剑滑落，长剑一滴血未沾。
长刀终于稳不住，直插在大地之上。
重！
这把刀，好重！
从未有一刻会觉得，自己佩戴的长刀是那般沉重。
完全拿不起来，任他扎根在大地之中。
那只一向稳如泰山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那握住刀柄的五指，竟情不自禁地松散开来。
原来，握不住刀的感觉是这样啊！
原来，这就是失败的滋味啊！
原来，这就是无能为力啊！
陈杰东摇摇晃晃半跪着地，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眸直视着前方。
前方，是他要去的地方，一定要去的地方。
风阳谷顾不得功力全失，举剑便向马东刺了过去。强如陈杰东，都不是马东的对手，可想而知，一个功力全失，全身经脉被封的人对战马东，会是什么结果？
马东未曾出剑，连续三掌，直接打得风阳谷站不起来。至始至终，马东未曾看那风阳谷一眼，江湖之中，能让他正眼相看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马东走向陈杰东，继而说道：“我接到的指令是，若不能打消你的念头，那么只有杀了你。所以，认命吧！”
青铜长剑闪烁着青光，就像是白昼里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
害怕吗？
这把夺命的青铜长剑并不可怕，唯独害怕今日死后，无法再去保护那道白衣倩影，无法再看到那紧皱的眉头，那微笑起来粉浅的酒窝，无法再温暖地将她拥入怀中。
原来，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啊，是害怕再也无法陪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谱写红尘……
若我今日死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再也不要眉头紧皱，再也不要孤独，好好、快乐地活着。好吗，灵儿？
陈杰东看着远方，一老一少走了过来。只是双眼开始模糊，那个人，很像灵儿。是你吗，灵儿？如果是你的话，在离去之时，还能见你一面，那真是太好了。
陈杰东伸出左手，想要往前握住什么，很努力地想要拉住什么，却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风阳谷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只得绝望地看着那把青铜长剑。
风阳谷喊道：“不要！不要啊！”
那微弱的声音，丝毫没有将马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任他撕心裂肺地呐喊，仍是无济于事。
青铜长剑高高举起，像是要一剑将陈杰东的生命与大地一起洞穿。
即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大喝声：“你若是胆敢杀了他，我要你马家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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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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