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结义情谊 龙游浅滩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听果德说道:“贤弟,小兄还未知道贤弟的师承来历呢,看贤弟虽然满面欣娱,却始终无法完全放开心事,看得出贤弟是个有非常经历之人。”
杨寰宇闻言,觉得既然已经有了结义之情,而且刚才果德已经将自己记事以来的一切都告诉了自己,对自己表现出绝对的信任,如果自己有所隐瞒,是否太过不重视这份情谊,于是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身世来历说了出来,甚至连自己在普洱山的经历也大部说了出来。
果德虽然没有打断杨寰宇的讲述,但是却听得惊怒忧喜交加,同时又是震惊不已,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虽然从杨寰宇深厚的功力和不着皮相的修为中看出杨寰宇必定是名门之后,或者江湖上哪位高人的高徒,却没想到杨寰宇竟是宇内三绝中,箫圣的后人。
果德早就听说过箫圣一家的惨遇,却想不到自己的结义兄弟就是箫圣的遗孤,了解了当年两间轰动江湖的惨案后,听他说道:“没想到贤弟是箫圣的后人,刚才听贤弟说是复仇盟的人杀害贤弟一家,贤弟可否将所知道的复仇盟的消息告诉小兄?”
他说着,突然叹了口气,道:“不瞒贤弟说,小兄此来扬州多时,实是为了探查一个神秘帮会的消息。贤弟大概听说过数年前的九华武林大会吧,九华武林大会发现武林金剑是伪造,而使大会不了了之之后,当各大门派和众多武林朋友撤离九华山时,均遭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高手的围攻,各派出天龙帮之外,死伤都异常惨重,本派那时随行的数十名弟子几乎折损过半。然而,当时天龙帮却意外地未遭到袭击,如此一来,其他各派和众武林朋友便将矛头指向天龙帮。”
“于是,各派和众武林朋友便纷纷去寻找天龙帮理论,一言不合,竟然动起手来,不过因为天龙帮实力太强,各派又因为刚刚损失了不少高手,也无力再与天龙帮纠缠。但是,无论如何这样还是和天龙帮结下了仇怨,从此天龙帮因为仇视各派而大肆扩张势力,将各派在各地的势力打压殆尽。经此一来,各派和江湖上的人更认定天龙帮欲一统江湖,也一致认为九华武林大会还是天龙帮的阴谋,当时在九华武林大会上出现的武林金剑便是天龙帮伪造,意欲引起江湖纷争,好坐收渔利。”
“九华武林大会过了没多久,各大门派和江湖上的一些势力便对天龙帮兴师问罪,那时天龙帮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还不足以与天下武林为敌。不过,好在江湖上的朋友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们在对质之后,发现其中疑窦丛生,经过多番细查后,终于醒悟过来,他们确实是冤枉了天龙帮。因为先前的鲁莽对天龙帮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歉疚之下,各大门派对天龙帮不断谦让,所以才有了江湖上传言,天龙帮已经凌驾于其他各大门派之上,事实上不然,那只不过是各派不想与天龙帮再起冲突。”
“本来当时小兄在击杀那些神秘高手时,发现那些人的武功大部分都不是中原武功,而且还发现了几名外族人,因为事先心中存了疑问,小兄并未与其他各派一样向天龙帮找理。回到峨眉山后,小兄便再次下山,从九华山着手,渐渐的发现了一批行动诡异的神秘人。数年来,小兄只发现那些那些神秘人似乎在扬州的行动最为频繁,,因此小兄便在扬州寻访了将近一年,却仍然一无所获。唉……”
杨寰宇听到这,再想到自己自入江湖以来所遇见的一些让他疑惑不解之事,沉吟半响,道:“大哥所说的神秘帮会或许就是复仇盟,也或许是复仇盟的一处分坛。”
果德点了点头,道:“贤弟既然知道了仇家的来历,而潜伏在扬州的那些神秘人又有可能和复仇盟有关,那么贤弟最好现在扬州寻找线索,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以前小兄是漫无目的的搜寻,如今既然有了贤弟提供的线索,说不定会有重大突破。”
杨寰宇想了想,将自己在日月山所欲的情形详细的说了出来,果德听罢,说道:“看来贤弟说得不错,潜伏扬州的神秘人应该就是复仇盟的一处分坛,根据贤弟的描述,小熊猜想近年来江湖上持续不断有武林高手失踪,看来与复仇盟有重大关系,说不定就是复仇盟所为。设想一个这样的隐秘帮派,他的势力从何而来?”
说到这,果德又沉吟一会儿,道:“嗯!贤弟刚才提到的,那位塞北屠龙所说的那些关于复仇盟的情况,按照贤弟遇到的西分令是复仇盟的一处分坛,而且塞北屠龙还说复仇盟还有东分令、南分令和北分令,也许在扬州的这批神秘人就是所谓的东分令的人。复仇盟的总坛既然在洛阳,此去洛阳尚有数千里,而且贤弟对洛阳又是人生地不熟,要想查探消息几乎是不可能。而扬州却是贤弟的家乡,贤弟何不先从扬州下手?虽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在扬州的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复仇盟的人,但是总好过直接去洛阳漫无目的的要好得多。”
杨寰宇本来的计划是,等在扬州祭拜过父母的家人之后,便动身洛阳,在那里查找复仇盟的踪迹,好为父母报仇。但是,此时听了果德的话,又想到这复仇盟可能有极端强大的势力,既然在扬州活动的那批神秘人有可能是复仇盟的人,那么说不定在扬州的这股势力也曾参与当年的事,于是点头道:“大哥说的是,既然大哥在扬州查探一年,想来有一定的收获,如此小弟就听从大哥的安排。”
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铜质牌子,递到果德身前,道:“这是在那塞北屠龙的身上取来的,塞北屠龙聂万全说,这铜牌是他在一位死去的复仇盟的人的身上得来,大哥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果德接过铜牌,端详了一阵,摇头道:“这铜牌虽然制造独特,却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不过小兄猜想这铜牌应该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贤弟请看,这铜牌上刻着‘复仇十四号’,会不会是指复仇盟中哪一种人的身份?”说完,把铜牌交还给杨寰宇。
杨寰宇说道:“也不知道这复仇盟是什么来历,听那聂万全所说,复仇盟似乎已经存在了好些年。”
果德看了他一眼,道:“以箫圣的为人,在江湖上当不会有什么仇家,更何况是如此厉害的仇家……”
“嗯!小弟也从未听说过爹爹有什么仇家,唉……小弟此时对全家被害的原因还是毫无头绪,爹娘在家中闲居,可以说是与世无争,为何会突遭如此横祸?”杨寰宇越说越懊恼。
果德不禁安慰了他几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探查出落脚扬州的那批神秘人到底是不是复仇盟的人,如果能在扬州有所突破,那以后就好办多了。贤弟放心,小兄既然承贤弟看得起叫一声大哥,那么贤弟的事情小兄当然会尽力相助。”
杨寰宇感激的看了过的一眼,又叹了口气,道:“好了大哥,我们先别谈这些了,还是好好的喝一顿吧!”
于是,两人放下各自的心事,开怀畅饮起来,还真别说,果德虽然是佛门弟子,饮酒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酒量却是不差。杨寰宇本来不太会喝酒,只是一来因为刚刚与果德祭拜,不得不舍命相陪;二来是因为刚才一轮交谈,又勾起了不少伤心事。
所以两人一时间不分酒量的喝得酩酊大醉,在即将不省人事的时候,两人相互扶持着跌倒在床上,就这样打横着昏睡起来。而客房外,店伙计三番两次来敲门收拾碗筷,几次下来发现房内无人答应,又不敢闯进来,最后只好作罢。
第二天醒来,杨寰宇仍旧头脑昏沉,他可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回想着昨夜最后还有意识前的一幕,连忙坐了起来。
然而,却发现已经没有了果德的人影,杨寰宇大敢不解,昨夜明明与果德一起躺在床上的,怎的现在不见人影?
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此时已经过了辰时,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见外衣已经被脱到一旁,而且鞋袜也已经退下,想到这定是果德先酒醒过来照顾自己,不由得心中感动万分,自从家逢变故以来,自己就没有这样被别人照顾过,如今照顾自己的却是自己刚刚结拜的大哥,他如何能不感动?
感到脑袋的昏沉,他盘坐在床上,略微调息了一阵,果然感觉好了许多,起身穿好衣袜,突然发现自己的两个包袱上放着一封书信。
封面上赫然写道:“杨贤弟亲启”
一看就知道是果德所留,而且看情形,杨寰宇已经知道,果德可能已经离开,因为昨夜在相谈中,果德曾说过要尽快回到峨眉山,将一些事情处理完后,再来相助自己。
杨寰宇打开信一看,果见上面写道:“贤弟原谅小兄的不辞而别昨日与贤弟一席长谈,小兄终生难忘。只是,贤弟所提供的关于复仇盟的消息是在非同小可,待小兄赶回派门,将此事禀报掌门师兄,顺便将蓝霓袈裟带回派门后,小兄定然尽快赶来扬州相助贤弟。小兄不在的期间,还望贤弟能够照顾好自己,本来小兄是想陪伴贤弟祭拜伯父母,皆因事态严重,不得有太多的耽误,所以还望贤弟莫要怪罪!贤弟请保重!兄果德示下。”
看完果德的留信,杨寰宇长吁一声,呆坐了一会儿,收拾了东西,结过账后离开了客栈。
他此时心结已被果德打开,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于是购置了一些祭拜应用之物,便向当年埋葬父母和家人的墓茔坟地赶去。
未到地头,他便已经心酸不已,因此不由得放满了速度,想到这些年来爹娘的坟墓无人祭拜,怕不已经长满野草,又想到自己身为人子,却不能在父母身前尽孝,爹娘死后更是一去多年,连坟茔都荒废,心中更是伤心难受。
他本想想到旧宅箫圣府宅去看一看,可是想到触景伤情,倒不如先祭拜爹娘,再回去也不迟。
蹒蹒跚跚到了墓地,却令他瞠目结舌,惊奇不已,只见数十座坟茔,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野草丛生、一片荒凉,反而每一个坟茔上新土刚培,而且每一个坟茔墓碑前都放着鲜花和祭品。
一时间,杨寰宇呆立在那里,竟然不知所措起来,他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为自己尽了孝心。不过,无论什么人,他此时看见这一幕,对那位好心之人是由衷的感激。
如此,他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将自己买来的祭品摆放好,尽情的痛哭了一场,就想要把当年该有的补上一般。
这一阵痛哭真是令人不忍卒闻,他似乎把这些年的辛酸都对着父母的坟茔哭诉出来。
杨寰宇在坟前痛哭,然而墓地旁边不远的树林中,却有一个人在偷偷地看着他,而且还在默默的流着泪,如果此时不是因为悲伤过度,杨寰宇或者会发现那个人。
等到日落时分,杨寰宇才缓缓收起已经嘶哑的哭声,只是泪水仍然不时地流下面颊。
又在六十三座坟茔一一行过礼,向着旧宅的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见身后的坟茔时,才回过头来。
此时,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像极了一位大病初愈之人,虚弱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杨寰宇离开墓地不久,一条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刚才跪倒之地,这人影赫然是被人称为女魔的玉娇娇,只见她此时双目红肿,泪水盈然,望着杨寰宇走去的方向,她也缓步而去。
箫圣府宅在扬州城这样的大城市还算是个较大的府邸,因为箫圣的侠名,武林中人便送了箫圣这样一个大府邸,并且命名为箫圣府宅。
这个名字却是由各大门派联名所命名,因此无论江湖上黑白两道,从来没有人敢来也不会有人打扰冒犯,即便是箫圣一家被害之后,箫圣府宅还是安然无恙的保留着,里面任何物品除了当年毁坏的,再也没有别的损失。
杨寰宇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家府宅,初时他并未注意,待快要走到门前时,却惊奇地发现府宅内竟然有数盏昏暗的灯火。
在他的想象中,那灯火意味着自己家已经被别人所占,大吃一惊之下,向那灯火所在的房舍掠去。
府宅有数进院落,确实不小,不过杨寰宇却没去管其他,只向那发出灯火的几间房舍靠近。
远远地,透过纸窗,看见一个苍老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到了纸窗上。杨寰宇依稀觉得这苍老的身影异常熟悉,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却又马上否定了,只因他想到的这个人多半已经死在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黑衣人中。
可是,从那熟悉的身形来看,他再也想不到还会有其他人。
就在这思虑的功夫,他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房门外,却发现这个房间竟是当年自己的卧房。
却在这时,那苍老的身影终于动了,伴随着一声苍老悠长的叹息,动作非常的迟缓,或许因为他的年纪太大,也或许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沧桑,龙钟老迈之态非常明显。
杨寰宇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疑,他见房门未锁,缓缓推开了那熟悉的房门。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银发银须、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的弓背老人,这老人突然发现有人打开门闯了进来,脸上本该有惊讶之色的,但是因为脸上的皱纹太深,使得他的一切恐惧、惊悚和悲伤等神色都无法表现出来。
然而,他的眼神虽然已经没有太多的生气,但是却完全地表达了其内心的种种。
杨寰宇看清了眼前老人的面容和身形,突然大叫一声“福伯,真的是你!”,叫声未停,他已经跑了上去,抱住仍在惊恐之中的老人。
却见抱着老人,又惊又喜道:“福伯你没有死!太好啦!你没有死……”
那老人似乎因为过于老迈,此时仍未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是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是……你是……”
“我是寰儿呀!福伯我是寰儿呀!你怎么不认得我啦?”
“啊……你说什么?你……你真是少爷……少爷……”那老人惊慌中,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想要挣脱杨寰宇,不知是因为年老无力,还是因为杨寰宇过于激动,用力过大将他箍得紧紧地。
老人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杨寰宇后,他似乎放弃了,却听他喘息道:“你……真是我的少爷?你让我看看……”
“不用看了!我真是寰儿呀!”杨寰宇泣道。
“我……我……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老人还是不敢相信。
杨寰宇抱着老人好一阵子,他才把老人放开,看着苍老了许多的老人,泪流满面,哽咽道:“福伯,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寰儿……”说着,已经咽不成声。
老人也是老泪纵横,捧着杨寰宇的脸庞,泪水朦胧中左看看右瞧瞧,突然嗷嗷大哭道:“你真是少爷!你果真是我的少爷!啊……老爷呀!老爷……杨福总算对得起你了,少爷他没有死,少爷还活着,杨福对得起杨家了……”大喊着,又抱起杨寰宇大哭起来。
于是,一老一少又重演了当年的一幕,抱头痛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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