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韦英本去帮董玙为杨泰求情,哪知汪直喝醉了酒犯了左性,一声令下要把董玙和杨晔立下西厂大狱。那杨晔本是世袭的指挥,董玙更是两榜出身的吏部郎中,逮捕他们是要请示朝廷批准的,没有朝廷的旨意擅自行动可以被视为欺君僭越,轻者革职严议,重者是要杀头的。汪直久在宫中不能不知道朝廷的规矩,但是他全不把朝廷规矩放在眼里,硬要胡来。连王越规劝全都不听,韦英哪里敢违忤,只得点齐了五十名锦衣校尉一路直奔董玙家来。
这些在东西两厂听事的锦衣校尉个个如狼似虎,无一个不把两厂的势力用到极致,一路横冲直撞俨然穿了官衣的绿林强盗一般,还没进董家的巷子便已闹的鸡犬不宁,路人争相回避,到得董家门前更是把门砸得山响。待听得里面开门之声便一脚把门踹开闯了进去。
再说那董玙从韦英家回来告知家人韦英已经答应帮忙在汪直面前游说,那杨家兄妹包括杨士伟在内个个欣喜非常,都觉得这下杨泰有救了。杨士伟坐了一阵走了,杨晔就在董玙这里住下,打点着一旦汪直在皇帝那里讨来了赦旨便立即启程回南。就在这时忽听见前院一阵大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十几个锦衣卫已经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恶狠狠地问道:“哪一个是杨晔?”
杨晔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立刻便又沉稳下来。锦衣卫虽然可怕,但是他杨晔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这些锦衣卫再横行霸道,又能把他一个堂堂的世袭指挥宰相后裔怎么样呢?想到此杨晔倒不害怕了,向前一步腆着胸脯答道:“我就是杨晔。”话音未落就有几个锦衣卫上来把杨晔绳捆索绑,杨晔那里挣扎着骂道:“你们这伙强盗!爷是世袭指挥,你们怎敢如此无礼?”
那为首的一阵狞笑道:“无礼?哈……有理别跟爷们讲。到了西厂大牢自然就有你讲理的地方了。”又折到早吓得脸色煞白的董玙跟前“还有董大人,一块到西厂走一遭吧。“说着一挥手,又几个锦衣卫上来同样把董玙给绑了起来。董玙一被困,浑身便已经瘫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听说这些锦衣卫是西厂派来的,杨晔便跺着脚的对董玙道:“姐丈,咱们让韦英耍了。”说着便大声叫骂起韦英来。董玙这时除了唉声叹气还能做什么?真个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锦衣卫哪容杨晔乱骂,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不容分说便把董玙杨晔这郎舅二人架了出去。
韦英一直没有露头,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不好意思和董玙对面相见,只怕一见面惹急了董玙一通乱说,所以他只在前厅上坐镇,待事情办完才出来对那锦衣卫头目吩咐}回去之后只拿杨晔动刑问口供,那董玙只单独关押切不要半点委屈了他。那小头目不解其意,韦英变黑着脸骂道:“那董玙一个白面书生哪里受得了咱们的刑法?况且他又是吏部郎中朝廷命官,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死在狱里,朝廷一旦追问下来那一个能担得起?!”
话说到这份上,那小头目再傻也听明白了。当即说了声遵命转身出去。韦英随后也出来在董家门前上了马跟在队伍后面一路往地安门西厂方向走。入夜的北京城格外的安静,大街上连狗叫也听不到一声。这队锦衣卫打着灯笼火把骑着高头大马押着人犯招摇过市,遇着巡夜的官军也不躲避,反倒那些官军忙不迭的给他们避路。如此行进畅通无阻,用不了多时便已经远远的看见西厂高大的院墙还有门前那对同样不可一世的石狮子。
一众人等进了西厂的大门,自有人把董玙杨晔送入大牢之中。韦英屏退众人又叫过那头目吩咐说:“你亲自去,这就给那杨晔上刑,无论怎样要让他交代出他此番进京的目的,还有所带金银的去处。待得了口供速来报我知道。”那头目心领神会诺诺而去。韦英这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吩咐听差多备两根蜡烛外带一壶烧酒四个酒菜,这一夜里面动刑,他恐怕要在此坐等消息,天亮之前必须要拿到口供交到汪直那里进宫去请旨,不然擅自逮击朝廷命官也是不小的罪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小头目忙忙的跑进来,韦英一见连忙问:“招了?”在他看来杨晔贵公子出身那里扛得住西厂的酷刑。
那小头目却摇头说:“杨晔昏死过两次,就是无招。小的们不敢再用刑具,只怕那杨晔抗刑不过死在牢里。”
韦英也没想到杨晔这么硬气,暗想不管怎么样已经给那杨晔用了刑,即用了刑怕也没用,拉弓没有回头箭。韦英顿时目露凶光冷笑着说:“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法硬。来,你这就去吩咐弟兄们给杨晔上琶刑!”
那小头目顿觉脑后一股凉气冲天,暗道这韦英实在是太狠毒了。那琶刑在锦衣卫诸多酷刑之中最过歹毒,能使受刑之人筋骨寸断生不如死,他虽在锦衣卫当差多年也只是听说却从没有用过。如果要用在杨晔身上,万一出事追究下来他很难担待,于是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爷,这琶刑太过厉害,就怕杨晔死在当堂。”
“哼,现在顾不得许多了。你尽管用刑,出了什么事情有我担着,我担不了还要汪公公呢。”
小头目要的就是韦英这句话,当下施礼退出来再回狱中。韦英有些不放心也尾随过来,待他进得阴森森的西厂大牢就远远听见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传来,显然杨晔已经被用了琶刑。那韦英一听便闭上了双眼,合什当胸连说了几声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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