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喜伸出一个手指在韦英眼前晃了晃:“自杨晔案起,西厂漫索株连,六部官员不知逮了多少个。你到哪些官员露水前程微不足道,可那些人也是两榜出身,你逮了他们,他们的房师座主焉能不恨?你在西厂之时他们因汪直的缘故不敢得罪于你,你此番待罪离京失了依靠,他们岂会容得你东山再起?只怕对景狠参你几本,到时你还会有活命吗?”
韦英轻轻一阵冷笑道:“有此一说。不过我虽然被贬离京,却并未失宠于汪直。一旦我出了事西厂未必会坐视不管。何况那些当事大佬不会不掂量一番,以我韦英一条贱命毁了他们的锦绣前程,岂不是太不值了。就算他是高太尉,敢沧州道上派来个陆虞候,凭小弟这身本事未必就杀不了他。”
一听韦英搬出了水浒以林冲自比,覃喜禁不住哑然失笑道:“贤弟算是个英雄,你虽不怕什么高太尉、陆虞侯,就不怕大同路上还有一位张都监吗?”
“ 张都监?大哥指的是哪个?”
“能有哪个?自然就是平西将军大同总兵官了。”
“我和大同总兵素不相识,他何必与我为难。”
“那张都监和武松素不相识因何与武松为难?”
“全因醉打蒋门神,不想那蒋门神却与张都监有瓜葛……大哥的意思是说那刘定邦与大同总兵官甚有瓜葛?”韦英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远离京师自然不怕朝中的高太尉,但是那大同总兵倒是现管的上眼皮,他要是和自己为难起来倒是轻而易举防不胜防,只是却不知道那大同总兵和刘定邦会有什么瓜葛。
就听覃喜说:“那刘定邦原是武定侯府的家兵,当日土木惊变,刘定邦拼死把老武定侯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就凭这份救主的功劳老武定侯回京便要保他进锦衣卫,只是那刘定邦一心想着边卫立功,于是分发大同,接二连三的抬举他,到了成化二年军政考察又奏保了优异,轻轻巧巧升任了大同城守卫参将。他来北京原是顺带给武定侯府送寿礼的,却被你半路上结果了性命,那武定侯怎不恨你?如今的大同总兵官郭镗乃是老武定侯的亲侄,你又在他手下带俸差操,武定侯只消片纸过去,郭镗便会轻轻巧巧的取了你的性命。”
“……”韦英听得默不作声脸上已是微微变了颜色。暗道:倘或覃喜所言是真,那自己此去可真是凶多吉少了,郭镗身为大同总兵手握生杀大权,想要杀他韦英不费吹灰之力,只消一个眼色下去剩下的全不用管。真如此王越的那封人情书信只怕到时候也没有用处,总兵官起了杀心,马继云一个副总兵岂奈何得了?如此看来看来此去大同还真是一条至危之道了。
覃喜见韦英沉默不语便知已被他说动心思,索性也不给他多想的功夫继续说道:“即便那郭镗顾忌你是西厂旧人,不肯因你而得罪汪直,那大同城内却还有一人要你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无所顾忌。”
韦英猛地打了个寒战,目光惊悸的追问道:“是哪个?”
覃喜没说话,只用右手食指蘸着酒在桌面上大大的写了一个梁字。
韦英顿觉一阵凉风袭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你说是梁芳?”
覃喜微微一笑:“不是他又是谁。梁芳素与汪直不睦,他不会不知道你是汪直手下第一得力的亲信,更不会不懂得欲取首脑先灭爪牙的道理,就算是找汪直的难堪他也必会杀了你,岂能给你再返西厂的机会?梁芳在皇上和贵妃跟前宠幸并不在汪直之下,他要是杀了你即便汪直知道是他梁芳所为,难道还会为了你跟梁芳翻脸不成?”说罢只端杯饮酒再不说话。
却见韦英眉头紧皱,脸色已是煞白。忽而韦英脸露狰狞之色目闪凶狠之光,咬牙切齿道:“梁芳要敢于我不利,我便先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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