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又小心地拿出围巾,“张心仪!”,兴奋而又故作低调的声音从喉咙散发开来。“嗯?”她转过头,还是凝重的表情,一副被习题折磨地死去活来的样子。我擎着温暖的围巾,似乎它能裹住希望与幸福。“哇,好漂亮的围巾。”清脆的声音,来自我的身后,我还来不及转过头,一双手将我的眼睛蒙住,很柔软,散发着淡淡的苹果味,“猜猜我是谁?”“你的声音已经出卖你啦。”说着我用另一只手把我眼前的帘掀开,余珊夜还在那里得意地笑:“没意思,下次我不说话让你猜。”“不说话把我眼睛蒙住我不保证会不会一拳揍过去的。”“你敢。对了,这围巾是你的吗?”她还是一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样子。我才意识到我手里还拿着围巾,此刻的围巾仿佛不是简单的棉织品,而是被人灌了铅,重重地压在我的手上。我用余光撇到了张心仪,她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手中的笔还在转个不停,从食指到中指再到无名指,不一会儿她似乎灵感乍现的模样,转回去在草稿纸上唰唰地演算着。如果把我置身于数学之中,那么此刻的我面临着一个未知数——余珊夜,她为什么在此时出现,我该怎样跟她说明,该怎样解出这个未知数。“是我的,不过……”还没等我说完,她就夺过我手中的围巾,“送给我,送给我。”被她拿走围巾的一刻我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不安的心情愈发厉害。我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围巾早就决定了主人,但是面对余珊夜,我真的会什么主意也拿不定,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看着我如有所思的样子,她也有些顾虑了,试探地问我:“你刚说不过,不过什么。”我已经决定要告诉她原委了,然而话到嘴边看到她有些失落的样子,打死也会把真相吞回去,即使真的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我还是宁愿将舌头绑架,让它缱绻退缩。“不过可能等下就不是我的了。”虽然这次没有说谎,却还是有说谎时万劫不复的感触。“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怏怏不乐的样子,怎么了?”我不能说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样的比喻我不配,但是她总是能看穿我的举手投足。“这围巾我姐送我的,我有点舍不得罢了。”我故意让紧致的表情舒展开去,做出恋恋不舍的姿态,用僵硬的肢体语言掩饰自己的心虚,说话间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张心仪,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从刚刚提到我姐开始,她就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看,好在余珊夜的注意力都在围巾上面。余珊夜一边又手摸摸围巾,还把它放在脸上蹭来蹭去,她脸上没有一点油腻,也没有一点脂粉,反正很干净的感觉,看她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她把脸侧在围巾上:“你说等下可能不是你的了,意思是准备送给我吗?”就算违背姐姐的意愿,违背自己之前的决心,我还是做不到拒绝此刻的她。“但是你这样等于拿了个二手货,你都不在乎?”我知道只有这种方式让她毫无顾虑地收下这份礼物。“你还是舍不得吧。”说着她摊开手中的围巾,用她的方式将围巾戴在我的身上,很仔细地绕着一个个圈,用纤细的手指沿着边缘细心地牵扯,确保不可能存在一丝风趁虚而入,照这种围法人脖子都定型了,但是很温暖。她用两个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在欣赏工艺品的样子。“喂,这样要得颈椎病啦。”我还没弄清楚她要干什么,生硬地扭动脖子。观摩了一段时间她发话了:“我侄子真是围什么都好看,太可爱了,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戴它出门的,与其暴殄天物,还不如让我做你的形象代言人,替你围这个围巾好了。”得知她只是想要看一下我戴这条围巾的傻样时,我一把欲将围巾扯下来,可能是围得太结实了,竟一下没扯下来。她看我对围巾施暴,在那里发着牢骚,然而还是小心翼翼地帮我卸下装备,解围还需系围人。“那我替你保管啦,不允许你再这样伤害它啦。”她已经把围巾盘在自己的手上了,我点点头,她才放心地开始鼓捣着要自己围了。说来她自己围的时候没有刚才那般仔细认真,围了个大概就差不多了。还走到我面前问我合适不。虽然确实很好看,但还是昧着良心说还凑活吧。她假装很生气,但是不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这烂漫的笑容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令人动容。临走之前,她还在那里低声细语:“我就说侄子还是没有忘记我这个阿姨哦。”这话听得我没有丝毫喜悦,还有点无地自容,这条围巾本来是佩戴在张心仪身上的,那个样子我也不止一次想象过。
晚上的课显得心不在焉,我给张心仪递去一张纸条,让她晚自习后留在教室,总感觉有很多话一定要倾吐出来,对象必须要是她。今晚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晴空,即使没有一丝水汽,却连一颗跳跃的星星也看不见,天空黑得透彻,假使有一道闪电,一定能撕裂这份严密,但是冬季的夜晚怎会有一道闪电。我把张心仪叫到走廊上,不用面对通明的灯火,也就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想法了。若是往日的她,一定会抱怨我让她站在那里吹风,而此刻的她似乎很严肃,只是不住地拉着自己的衣领,等待着我说话。“那条围巾……”“很好看呢,我是说戴在小夜身上,当然在你身上也很可爱。”她打断我的话这样说着,很快,没有一丝踌躇。“那条围巾本来是送给你的。”趁着漆黑的夜色为我撑腰,我也开门见山。“啊,为什么?”她显然讶异于我的话,声音有些迟钝。“要问为什么,你觉得呢?”我开始反问她。“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那个啥。”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对姐姐的惟命是从,为什么我会有想要想她解释的冲动,而且是如此强烈。“哦,其实是我姐。”我嘴上这么说,心中还在不断盘问自己,心中竟也不断浮现她对我的关心,尤其是我最失落的那段时间。“这样啊,你姐太客气了,没必要的,没必要的,你说是吗?”说到我姐她总是显得有一点拘谨,总不至于是姐她太可怕,给别人带来心理阴影了吧。“有这个必要!”我的语气也很坚决,听起来有点吓人。她有点被我吓到了,小声地说着:“如果是因为你姐,真的没必要的,朋友之间……”“因为我喜欢你!”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张心仪的一幕幕,我难以自持,情不自禁说出这句话,现在脑中只有嗡嗡的作响声。“少开一点玩笑你会死吗?一点都不好笑,呵…呵呵。”不用说她惊讶到人都有些站不稳了,此刻的我都紧张到快窒息了,然而我还是坚决坚定地说:“这不是开玩笑,虽然我平时玩世不恭,爱开玩笑,但是这个绝对不是玩笑,绝对,看着我严肃的表情。”她当然没有把脸凑过来观察我的表情,何况黑夜无所遁形,她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大概也相信我说的不是笑话了,作为资深好友,玩笑语与正经话还是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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