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烈——”
有那么一瞬间,明月觉得天崩地裂,海天颠倒,觉得心脏突然四分五裂,痛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却又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毛烈朝着她看来时眼中闪现过的笑意,他挥掌一拍,而后就见到将匕首刺入他颈项的人自他身前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来,重重地落在甲板上!
“拿下!”毛烈冷凛的声音响起,十几个武士一拥而上,牢牢将那已经口吐鲜血的人压在了地上。
“毛烈,你怎么样?”明月扑到毛烈跟前,只见毛烈的脖子上一片鲜血模糊,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毛烈怔怔地看着她慌乱地伸手去捂他脖子上的伤口,仿佛只要她捂住了,血就不会再往外流一样。他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模样,眼神渐渐温柔,声音有如呢喃地对她说:“你不是一直都说要杀我吗?现在我就要死了,你又哭什么?”
明月捂着他的脖子,拼命地摇头,抽泣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他问她。
她只是哭。
毛烈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开口,也没等到她抱着他说不许他死的话,于是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伴着司徒越渐大声的笑越来越显得无奈。
“好了,别哭了,我没事,那匕首早就动过手脚。”毛烈无奈地看着在身前低头泣哭,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举动的明月,说,“我不会死,你知道我这人是又奸诈又怕死的,怎么会轻易叫人给杀了?”
身前的人儿却没有太过惊讶的反应,仍旧低着头落泪。
毛烈只得皱了眉,说:“你再这样哭下去,你的眼泪只怕还没流干,我身上的血就流干了,到时想不死都不成了……”
听了这话,明月才止了哭,抬头看了他的胳膊一眼,伸手扶了他往船楼去。
回到房间,明月一语不发地扯开他的袖检查他肩臂上的伤,见他虽然看似被扎了十几刀,却只有两道伤口,肩上的一道入肉不深,臂上的一刀却是深可见骨。
于是她又落了泪,一面低语道:“你对自己倒也下得了狠手……”一面给他清创上药。
毛烈脸色苍白如纸,却仍旧带着笑道:“若不真扎一刀,流点血,只怕想我死的人也不肯信。”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船上怎么会有人要杀你?”
毛烈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答道:“没什么,做我们这行的,哪会没几个仇家?”
明月忽然想起了什么,探手搭上他的脉搏,却见脉象只有失血过多的虚弱之象,而再无毒发时血涌心脏的狂躁,不由得有些怔忡:“这是怎么回事?按说你所中的毒是动不得武的,刚刚你打了那刺客一掌,怎么会没有发作?”
毛烈虚弱地笑了笑:“你觉得我身上还能有多少血可以冲断心脉?”
明月顿时恍然,却更觉得心颤:“你竟然用放血排毒之法!此法太过凶险,你就不怕血枯而亡吗?”
“死了就死了罢。”毛烈无所谓地瞄了她一眼,一幅看破红尘的模样,“反正如我这般叫人痛恨的恶人,有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倭寇,老天真要把我收了去,不正称了有些人的心吗?”
“你……”明月明知他是在故意气她,偏生还是气得手足发抖,之前匕首没入他颈项时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他的面目便变得叫人愈加的憎恨起来。
“其实今天这事虽说我冒险了些,却是值得的……”毛烈双眸含笑地低头看着她细心地给他上药包扎,笑得愈加的可恶。
“值得?为捉出一个奸细,竟拿自己性命当诱饵!也不怕被人看穿了,拿把真刀子抹了你的脖子!”明月恨声,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她拿了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曾笑着说:公子也是人,公子要是被剑抹了脖子,也是会死的。
气突然不打一处来——她猛的将手中他的手臂拉至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
“松口——痛!”毛烈痛呼出声,“你真这么恨我?还真是下得了口!”
明月终于松了口,望着他手臂上渗出血珠的牙印,恨恨说道:“这便痛了吗?自己扎自己的一刀的时候怎么不说痛?现在怎么说痛了?”
“因为那是你给的……只有你给的伤,我才会痛……”
仿若自他心底发出的谓叹,简短的一语,却叫明月感觉到心在颤抖,使得她无法呼吸,只是在颤抖中只反复地说着一句话:“对不起……毛烈,对不起……”流泪便止不住地流。
“我不需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歉疚……”毛烈情难自禁地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手指却贪婪地停留在她光洁的面颊上,轻轻摩挲。
他手指的轻触使得明月浑身颤栗,有如中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当场,动也不敢动,脸颊迅速染上一片红晕。
只听得他在她头顶呢喃:“明月……你变了。”
明月愣了愣,抬眼看他,只见他目光温柔,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只听他缓缓说道:“你以前总是把我当贼一样提防,总是咬牙切齿地说要杀我,从来没对我和言细语过,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叫人好不伤心。可如今,你却开始关心我,开始为我落泪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心里开始在意我,有我了……”
“谁心里有你了……”他大胆直白的话语配着他如火一般灼热的目光,直叫明月的脸红到了耳根,转身便要逃开,腰身却被他从身后环住,整个人便如触电似地僵在当场,动也不敢动了。
“不要否认……”毛烈紧紧地自身后拥着她,将头埋在她颈项,在她耳后低低地笑,“告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在意戚大哥多一些,还是在意我多一些?”
“戚大哥比你强上百倍!你……你就是个登徒子……”明月在他怀里颤抖,想要挣开他,偏生手脚发软,竟使不上力,就连声音也如同自天外飘来一般软弱无力。
“你说话总是这样伤我心……”毛烈搂着她低笑,“可我却知道你说话向来言不由衷……”
他伏下头,情难自禁地亲吻起她的颈项,她身上女子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触碰给她身体带来的颤栗直叫他呼吸浊重,男人体内的征服**愈加的强烈,他在她耳后轻叹:“对,我就是个登徒子……你明明知道我是个登徒子,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又跑到我跟前来做什么?难道你喜欢的就是登徒子?”手掌难以自禁地在她身上游走抚触,寻找着她的温度与柔软。
明月又羞又怒,奋力挣扎,却不料他双臂竟似铁铸的一般有力,紧紧钳制着她不让她逃走。她想要一肘将他撞开,却又记起他胸前还有着极重的伤,于是不敢太过用力,而敏感的身体被他抚触得一阵阵发麻发软,最后竟然瘫软在他怀里。
她却只能由着他对她肆意妄为,只能在他对她的上下求索中恨声喃语:“毛烈……你就是个不要脸的混蛋……”
毛烈低笑,双手更加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窜,甚至将手伸进她的衣衫,恣意享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她对他的触碰所产生的灼热与颤栗。他火热的唇贴在她的耳垂上,热气直喷入她耳腔:“对,我就是个不要脸的混蛋……可你为什么不躲着这个混蛋,不离这个混蛋远一点?”
明月无语颤栗。她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个善类,却从不害怕他、躲着他,不知道明明讨厌痛恨他对她无礼轻薄,却又对他的触碰一丁点的反感都不曾有。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公子,那人都招了。”
“知道了。”
毛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怀中如同一泓春水的女子松开,柔声道:“我去看看,你自己休息一会罢。”整了整衣衫,便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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