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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畫 (14)逆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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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走进去, 里面的路径没有曲里拐弯,也没有错综复杂,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虚空的境界,走在里面就像不知道怎样找出黑道尽头一样漫无目的,隧道不停地往前延伸,空气已经沉寂得快让人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无疑会让人紧张和躁动起来。

    良久,肌肤隐隐感觉到了凉意,渐渐地,寒气越来越凌冽,耳朵还能听到有劲风在岩石间呼啸而过,其中更有大石的松动,顺着山坡急滚而下,越来越近,无风的精神也随之越发紧张,因为那滚动声听起来像是冲着他飞驰来的,这样想着,一时无二的视野景色突然来了个变幻大急转,浓墨重彩的黑夜和群山如雨后春笋,以最快的速度来回交织着,变化着,转得他眼花缭乱,几乎没有了重心,胸口也闷得快让他窒息。

    咆哮的滚动噪音雷霆迅至,脚下是所处半山腰的位置,无风瞥见那噪音的始作俑者了,真是一个可怕惊悚,无比危险的脱落滚动岩石,它朝着这边滑过来,眼见自己即将成为正中的目标,躲也是徒劳,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却撞上了另外一个突兀的岩石阻碍,于是危险被抬高翻筋斗绕过了他的头顶,继而从天而降,震耳欲聋的毁坏声直令他天旋地转,随后传荡到了几密闭的“远方”

    竟逃过一劫了?!他紧锁着双眉思考起来,双唇一动一动,像是重复着什么神秘的话,然而让他惊异的是,即使那些声音是他不经意间自语的,可喉间的声音却似经过了一条狭长的管道,分贝被不断提高,极快地宣扬到了更空旷的空间里。

    “这就是,自由国度么?”

    “这就是自由国度么?”

    ……

    循环反复,循环反复。

    寒风刺骨的夜晚,叫人苦不堪言,山中的宁静似乎不喜欢被打破,他再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大步不迈行,因为回声是危险的,能够例外的就只有凄厉的风啸,清冷的水流和岩石断裂的声音。

    扫视着时光荒原的景象,这显然与无风期待和遐想的自由国度大相径庭,“路”向山脚下延伸,但是以往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他,不能独断专行,他需返其道走向山头,经前瞻后顾,穷极视野后方能做出明断选择。

    他坚韧不饿地朝上攀爬,只感这里的气候比中土好不到哪去,此刻他就像置身于中土冷峭和漫长的冬天,一路向上,空气极冷,他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快皲裂了,夜间,月亮在积雪上掠过,那是一轮寒气袭人,透着鲜红色光芒的月,它显得皎洁而硕大。如果这里有生命,那么对于这一带的动物来说,这是一个悲惨的领域,地上弱小的动物会被大量冻死,天空飞翔的鸟儿也会纷纷死于这场严寒,它们那骨瘦如柴的尸体将成为鹰和狼的美食,这样想着,他的冷多少缓和了些,在一抬眼,发现上面空无阻碍,他看到了苍淼的天穹,原来已经攀登至了顶峰,他的嘴角,差点勾起了一弯满意的笑,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当他爬上岩石扫视八荒的时候,惊诧将刹那的笑意凝固了。

    在天地的面前,巅峰的他是那样的渺小,视野所挤尽的范围,在耀眼的月色和诡异的云端下,这是一个孤岛,周围,浩瀚大海一望无垠,像永久的时光潮起潮落。

    “啊!!!怎么会这样???”

    他恐惧与绝望的沉吟近乎哀嚎,心中规划的方向被完全出乎意料地扭曲了,让他不可思议的同时,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终幕,这是神灵的恶作剧,还是无意识的安排,如果不曾走进这里,或许还不会有什么感觉,当置身于这无限苍凉中时,却像是从拥有过度到了失去,最后被整个世界彻底摒弃了,这一切让他近乎要发疯,可他刚才的嚎叫声瞬间就被其他自然捻造的声音淹没了,自己竟是那么地不起眼,无风只听得到风磨擦石壁的嘹亮嗓音,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嗡嗡的嘲笑,在嘲笑声中,他辨别出了一个异样的声音,那是和自己一样的绝望的嘶叫,会是谁?铃,难道是铃,她走出石道了?他跳下岩石,寻着那依稀的声音奔跑去。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这回听清楚了,那是野兽嘹亮的嘶叫,无风猛地刹住脚步,心突突地跳,想要离开腔子,可那野兽的声音似乎是稚嫩的,悲鸣的,至少是不似想像中那么带有威胁性的。无风慢慢靠近,在一片探讨中搜到了它,是一只他从未见多的幼小生物,身体像一只小狐狸,头部却是说不来的样子,长着两只犄角,它的毛发是一种奇异的红,在黑暗里似一团跳动燃烧的火焰,光从相貌就凸显了那是一种非同寻常的生物,此刻它被卡在石缝里,痛楚地嘶叫着,扭动着,总的趋势是朝前挤,就算是头破血流,依然不曾停止挣扎的动作。

    无风走过来,迟疑地伸出手,半晌,在使尽全身力气颁开石头后,那只生物终于解脱了,它歪歪倒倒的退到一旁,背部的骨一根根地突出来,清晰可见,嘴是干干的,眼睛则瞪得老大,用无风能认出的惊恐眼神凝视着无风,无风颓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再看它的时候,觉得它是无比的弱小和胆怯,两只后腿正在淌着血,如此,实在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它似乎也证实了无风没有敌意,在环视着无风走了半圈之后,它便站在原地不动了,惊恐的眼神变成了一种淡静,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家伙就这样对望着,始终没有任何举动,受着严寒和饥饿的煎熬,可之后的逆境促使了它们紧密地联合在一起。

    它带着无风从不知名的方向走下去,当寒风还未侵袭之前,它会嗷叫一声以示提醒,迷雾来了,它也能带着无风避开危险地带,安然无恙地前行,在这方面,它的灵觉是大大超越人类的,寒风已至,他们只好静静地待在岩壁后,靠互相依偎着来取暖,在这死气沉沉的不毛之地,他们惴惴不安地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一旦风停,他们又行走不息,在这一点上,他和它的意识是一致的,都不想等待着被严酷的饥饿痛苦地折磨而死。

    终于,他们走出了山脉深处,望见了一艘巨大无比的旧船,他们也在这里分道扬镳了,因为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不愿再前行,但无风没采纳它的嗷叫的提示,虽然他十分清楚这样的地方有着那样一艘不寻常的船本就显得很不寻常了,可待在岛上无疑预兆着饿死,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丁点求生的机会,哪怕是危险在等待着他,他也要铤而走险一试,因为,这里不是中土,他也不是之前的无风,在认知和抉择方面,理应与之前怯懦的无风有所不同,就这样,他们背道而驰,一个进退失拒,选择了僻静的角落躺下,静静地继续等待,一个得失难断,大胆地朝前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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