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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畫 (15)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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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渐渐抬高,海面开始披着熠熠银光,荒芜岛屿的对面,那只巍峨的巨船和它上面的宅邸清晰的浮现在了无风面前,龙骨架势上,永恒的海风蚕食着灰破的帆布,但是,帆们却没有在瑟瑟发抖,反而彰显着一种妖娆的风姿,一个古老的印记欲滴胸膛。

    无风游进海里,冻彻肌骨的水是令人麻木窒息的,他寻见一根从船身上垂悬下来的绳索,攀爬向上的时候,他发现它并非唯一的一根,它们塌入深海的末端全都绑着晃亮的倒勾,其中有些还勾着兽类白骨,并随船身排成一列,煽动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强悍杀伐气息,无风屏住了呼吸,抛开了那相称的惊寒力量,慢吞吞地攀岩直上,当他挣扎到上面的时候,才发现岛屿已经离他如此之远,被他远远地抛在后,隐藏在潮汐以外的溟蒙之中,在那降临黑暗的领域中沉睡着。。。。。

    寒风刮过,伴随宅邸一隅有灯火像希望一样腾起,无风盯着那里不断加紧了期望的步伐。 他找到门,手却在碰到门扉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里面有一阵令人厌恶的嬉笑肆意而出,还有利刃撕裂皮肉的声音,无风的脸立刻变得煞白,他的眼睛转了几转,几个假设在脑子里迅速闪过,终是推门看去,门缝渐大,里面开始被开始被看得清清楚楚,是一副残忍的画面,有一堆柴火,一个矮小的生物正双手握着白色匕首,虽然有着人的形状,但他知道那不是人,而是一个全身瘦骨嶙峋的怪物,异常地有力,它正在疯狂地捅着面前的巨大生物,口中不断传出嘶哑的声音,“食物,食物,我的食物,终于有食物吃了”。

    寒意顿时将无风层层包围,看着地上蔓延的血浆让他越发冷凝,腹部禁不住呕吐起来。

    怪物赫然停止了动作,它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于是举着手中白色匕首站起来,“有什么。。。。。。是什么?”话音甫落,破空之声穆地响起,无风冒着胆子冲进来,迅速捡起之前在门外看到的铁锹来防卫,那怪物着实被突如其来,气势凶猛的人吓了一跳,它尖叫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到墙角捂着头。

    无风立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因为他不知道宅邸中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眼前的怪物很胆小被他唬住了,可如果还有其他的怪物,就难以确保他能应付过来。待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他以最镇定的口气问:“你是什么东西?”虽然对方不是人,但他知道它有着能吐人言的智慧。

    怪物颤抖着,缓缓放下手转过头,它张着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哗哗往下落,这时候它的整个体态一览无遗,身体近乎**,凸显出异常苍白的皮肤,稀疏的毛发,口中只有六颗牙齿,像六颗经过打磨的灰暗石子,缠着肮脏的腰布,双眼犹如苍白日光,面容很是胆怯憔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和折磨。

    “我在问你是什么东西”,无风又问到。

    它忸怩不安,瞪圆了眼睛惘然半晌,之后终于有了点反应,声音喃喃着,“人?是个人!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它眼中逐渐传递出惊骇,诡异而笑嘻嘻地盯着无风,“竟然有个人!?哈哈哈哈。。。。。”

    无风被它那极富野性的邪恶眼神盯得有些发慌,片刻后再一次逼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尽量表现得很镇静又很强势。

    “东西?我是什么东西?”他抓着头皮想着,突然变得很急躁,加快了抓头皮的频率和力度,这个动作似乎有些效果,当它举起双拳的时候,已经变得很愠怒,对着无风不满地叫到,“我不是东西,我是魅痴,你这可恨的笨蛋!”

    无风没想到称它东西它会突然间发怒,他被它吓得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魅痴看出了他的受惊,心中一动,拎着手中的白色匕首晃了晃,然后丢到地上以表达友好,它站起身走上两步,一直神色警惕的无风这下受到了威胁,他狠狠地挥了下手中的铁锹,将魅痴逼得重新退回角落去,但它不似之前那般害怕了,只摆出最惊奇,最意外的眼神和笑意打量着那个不速之客,像是努力搜寻着他身上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你还有同伴么?”

    它摇摇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他竟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它偏过头自说自话,犹如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和愚昧的笑话,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啊!!又是一个迷失在这里的可怜虫,啊哈哈哈哈。。。。。。。”

    它幸灾乐祸的笑声近乎丧心病狂,听得无风一阵毛骨悚然,

    “那么,该怎么离开?”无风话音颤抖,兀有余悸。

    “离开?”魅痴凛然一惊,笑声凝固了,离开两个字忽然使它变得迷离和凄楚,瘦小的身形也微微地晃了晃,它咧嘴悲切地望着望着无风,继而咬牙低唬:“呃!一如此番,各种厌倦感在窜长,你想要离开,我也想要离开”,它越说越激动,最后举着拳头狂吼:“那简直是做梦,不可能,你这倒霉鬼,等着被永远困在这里吧!”

    “住口!”  魅痴充满了绝望的宣告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无风耳边,着实惊得无风心神为之震撼,倒吸的一口凉气很快便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他怒气冲冲地瞪着魅痴,把它看得再一次缩回到角落去。

    魅痴表现得很心烦意乱,它对无风发火,其实更像是对自己发火,愤怒时大而发绿的眼睛在阴暗中发光,睚眦尽裂,宛若一种无止尽的憎恶和无处发泄。可下一刻,它的愤怒竟被收敛得不着痕迹,眸光也由绿色变回了白色,它颤抖着站起身来,有点装模作样地去拿柴木,捡了一块碎肉抛进火中,然而用手中的柴木捣弄了几下,饥肠辘辘的目光再也移不开。

    “真的不能离开?”无风瞥开地面的血浆沉吟着,想要再一次确认,之前的交谈无疑昭示着这怪物原本也不属于这里,至于它从哪里来,在这里呆了多久,有着怎样的经历,这些不是自己关心的问题,他只想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可魅痴依旧面不改色地审视着食物的熟度,这让无风更加心思不宁,他厉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么大的船上,真的就只有你一个么?”魅痴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地动了下它那双大眼珠,虽然只是一瞟而过,不过无风还是捕捉到了它视线转移的方向,心下一凝,思量着这怪物心思反复无常,不值得相信,“里面有谁?”无风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问题貌似正迎合了魅痴,它忽地抬起头,用那双苍白得吓人的眼睛看着无风,猥萎一笑说:“船主,一个引渡人,他不太愿意在夜里出来!”

    这下无风可不迟疑,不管有没有人,他都要马上弄个明白,挽起几根柴火在转身时,他说:“如果你骗了我,我敢保证你再也笑不出来”,这句话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楚,其中含义不言自明,魅痴也不理睬他的威胁,笑着张开大口,捧起火烫的肉狼吞虎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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