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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畫 (18)离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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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无风唤了一声,然后举着瑤莲走去敲了敲他的背,阴灵们看见瑤莲纷纷退散,而那人神魂颠倒地转过身时,无风的汗毛,一根根地又都直立起来,这一下果然可以证实了,另一个无风就站立在他的面前,一神一态相似得是那样的难以置信,那样的觉得不可思议,他俩慢慢伸手指着彼此,一如海面那番情景,当初自己位居海面之上,处于梦中,现在位置替代,自己成为了海中的倒影,但分不清虚实和真假。

    自己手中的瑤莲和对方怀中的瑤莲产生了接替,自己的灭了,而对方的惊亮起来,无风知道他立马就会醒来,然后,看到自己,然后……他突然间感到害怕,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一失心就跌仰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却彻底惊醒了外边的人。

    “是什么时候?”

    耳畔响起了他以前发出过的疑问,声音虽是下意识间的细微,却听得格外清楚,令他不自禁地在心里惊呼起来,继而听到最外面的门被猛地踢上。

    “是船主么?”

    无风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绝不能在此时失了理智,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轻微的步伐震荡着他尽力保持在慌乱与镇静之间的微妙平衡。

    “我之前没见到这里面有人,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为什么待在那?”那人开口问。

    如果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和之前的自己有着同样的惊骇神情,会不会有什么崩溃的举动,半晌,无风还是回应了: “为什么?因为我迷失了,现在脑子很乱”。

    从对方颤危的步伐就可看出, 那人显然有些惊惶了,但他还是在极力克制着,“迷失了该想办法寻找出路才对,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地方不动?”

    “那你又做了什么?”

    “我一直再找,从来没有松懈”,对方坦然回答。

    “为何再一次走进这个房间?”

    “因为不想看漏了什么,直觉告诉我该再次走进来看看”。

    。。。。。。

    接下来是意料中一模一样的交流,而无风自己自始至终只是在回应着对方的问话。

    对方定了定神,然后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带有恍然的语调说到   “我明白了,原来,我的身前放了一面镜子,你是镜中的我”。

    无风的心悬到了极点,他停止说话,不想再重蹈覆辙,如果之后是注定的结局,那么即将到来的残杀似乎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他不敢坐以待毙,必须得改变点什么。就在下一刻出其不意地采取行动会如何呢?如过行动后是否能将他击毙?或者,与他共处再做斟酌,不,他立马就放弃了后一个念头,因为他或许是熟悉那人秉性的,那人绝不会容许自己这个在他眼中,被视为本不该存在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不管是由于受到威胁而采取的攻击,还是急于想要打破这场恶作剧。那么到最后只剩下第一个选择了,假如对方还会依照曾经的规律继续说话,他就必须得抓住这个短暂的空隙下手。

    正当他下定决心时,笔画却出乎意料地舞动了,那人竟然快先自己一步进行攻击,目不暇接之下,无风举锤护住自己。

    “噹”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风手中两把锤子合并成的钥匙被拆分开,一半掉落向前,一半掉落向后,对方的锤子紧贴着他的脸颊擦过,一击不中还依依不扰,趁势再一次袭击过来。

    眼看就要命中,无风手心暗淡的瑤莲在千均一发之际做出了反应,瞬间化成一道无形的壁垒,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攻击,空气微微地晃了晃,出现了肉眼所能辨别的碎痕。

    无风躺在地上,看到对方停止了动作,摸索起从怀中飘落的花瓣,无风的眼神从担忧转为惊喜,因为他意识到那人只看到瑶莲的光泽,没有看到躺着的自己,之后他便捡起了属于自己的一半钥匙离开了。

    待那人发现壁龛秘密,闯进几个房间之后,无风才惊魂未抚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从来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面临抉择,此刻也不例外,在他眼前的依旧是两条路,一条是出口就在外面,即使没有找到引渡人,他也可以暂时安然地走去了,另一条就是追上那人并杀了他,自己迟早是要想办法启动巨船离开的,怎能容许另一个无风在这只船上乱窜,虽然有着诸多的现象已经超脱了他的认知,但他与他就像水火不容的天敌,他不能留下那个未知的祸害。

    最后,他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人离去后的壁龛门是没有掩闭的,因此无风能悄无声息地追踪进去,始终与先行者保持着两个房间的距离,直到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的时候,他便伸手掩上了去路的门扉,只待那人听到声响往回撤,他就可以从暗处给他一锤,把他彻底结果了。

    冥冥之中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打破他的预想,他装扮螳螂捕蝉,殊不知有“黄雀”在后,等的人还没撤回来,自己开敞的后路竟破天荒地被别人关上了,他没有暇余时间来惊愣,他清楚拖延时间的后果,可是他不能原路退回去,因为他只持有一半钥匙,只有一半就休想走远,他必须安分下来等待他的“猎物”,可他再也等不来了,世界似乎与这个领域合谋欺骗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滑稽徒劳。

    当他听到有脚步声从耳边响过,当他扯开步调追出环形大厅时,那个窃窃如私语的脚步突然加急,变成了一种慌乱的逃窜,无风也死死地追逐着他,空间里只穿荡着两个品调几乎一模一样的脚步回音,他们没有大声喧哗,也没有轻声劝阻,两个人就像默契的约定而成,谁都不想出声,谁都不想卖弄自己的声喉,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一旦出声了,听到的只是阵阵熟悉而可笑的回音,追逐在持续,体力在渐渐消失,无风开始有了一种感觉,他进行的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拼命,他不知道这只船上有多少个自己在犯相同的错误,在做无用功的挣扎,最后这一场追逐以被追逐的人闯进某一处敞开的壁龛,几道门扉的掩闭声宣告结束了。

    门扉一旦被掩闭上,莫说能打开,就算打开了也将变成另一种不想让人接受的陌生境遇,想想自己到现在都做成了些什么,他原本是有几次机会可以不必卷入这个“漩涡”的,可他却做了错误的决定,到头来陷得越来越深,若说有谁在整蛊困住他,那就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如今他想要释放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希望却如困扰了他七年远去的世界,他走再那个不见天日的空间里,一路穿越着重复的环形大厅,大口喘着粗气,将自己的脚步放的很轻很轻,他可不想突然惊动了某个人,再进行一场激烈的赛跑。四面暗得一丝光线都没有,仿佛置身于一片虚空,心脏跳动着疲惫的频率,全身的血液在缓慢流淌,但求生的**始终催促着他漫无目的地前行。

    在某一个黑暗处,他的脚招惹到了一个阻碍,上半身一阵前倾,接着就淋漓尽致地扑摔在地,他失心般摸索了一阵,终于探了一个陈列在地上的尸体,不晓得是什么样倒霉的东西被困死在这里了,由于年代久远,一碰之下就化为了齑粉,但还是遗留下来了一件有用的东西,起码对无风是件非常有用的东西,那是一把坚硬的锤子,不过这时就黑暗中的被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的无风而言,一把现合成的钥匙已经失去了任何它本该具有的诱惑力。

    无风麻木地握着钥匙,愤怒地将它抛出,像是卸掉了所有的包袱一样,在那一刻,他的身体突然轻了,可锤子接触的地方却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一道门扉的壁龛因为一把钥匙戏剧性地插入而缓缓打开,外界的微弱光亮伴随着冷风呼啸进来,掠过他小小的身体,然后将背后的齑粉灌入无止境的黑暗深处。

    恶作剧的结局甚是荒唐,无风自嘲般地笑了起来,然后身体一轻,坐落在地面上。

    那道门外恍如一个经过装桢的画框,画上有着苍茫的大海,嶙峋的孤岛,层叠的乌云,眼睛能看到的四周不过是卷相对狭小的画面,所以能分开自己所站的世界和向远方眺望的领域,云幕间隐约撒下的光彩分不清是破晓还是入夜,就连稀疏的星辰也有着难以分辨的实感。

    斗转星移,遗留在时光荒原里的美梦,本该风化成一个美丽的传说,但,人还在,心未亡,只要意识犹存,梦就有苏醒的可能。

    “咕噜”

    “咕噜”

    有东西滚动而摩擦着地面。

    原来是个混沌的红球在一双肉掌间往返。

    球中弥漫着彩梦一样的缕缕轻雾,她从无比绚丽的梦中被唤醒,挤了挤眼皮,惺忪睁开眼, 在视野由朦胧到清晰这一缓冲的过程里,她看到暗淡的世界在转动,一刻不得停歇。

    “发生什么事了?!”

    铃睁眼刚想说点什么,却意识到视野出现了问题,不安分的自然界变得异常,外面正在转动着有很多的景,有飞越在天地间大片雪花,有覆盖着一路一路的磷峋怪石,有怪石延伸到黑暗躁动的大海,挂在石壁上的冰凌翻飞下来,很慢很慢,似在与时间僵持,整个寂静岭中没有蹦出虫叹,诚觉世事尽皆凄凉。 她不敢置信地转动着眼珠,穷及视野的极限,只为搜寻出一个能解释出的答案,哪怕是有能安慰他的熟悉物也好,渐渐地,眼神传递出这世上只剩她一人的惊惶,她想要踱步逃离,却歇斯底里地发现自己竟困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一如此番情景,各种恐惧和厌倦感在蹿长,她敲打着球壁,除自己的声音和手腕上轻微的铃环声外,里面可算静极了,忽然外边飞来了一只毛茸茸的掌拍动了球面,翻滚着的她看到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仔细一看又不像,它长了两只犄角,红色的眼珠里反射出一种柔和的光芒,它的整个身体和头可真是大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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