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牛突然改变想法，愉快地答应带班子成员去吃烤鸭，是想照顾一下助手们的情绪。他知道，这些人不同于公司的机关干部，他们在各队用公款吃喝惯了，来客车站后，一直忙于建站工作，除二个多月前带他们去喝过一次酒以外，就再没有考虑这事，似乎也不太妥，用人嘛，除了大棒子，胡萝卜也是必不可少的、、、、、、。
等大伙吃喝尽兴后，小牛道：“现在站里线路稳定，我想把精力放在加强内部管理上，第一个要解决的是司机中存在的问题，诸位有什么高招不妨谈谈吧！”
老杨道：“司机都是浪荡货！管的松了他们敢胡来，管的紧了给你闹情绪，就那么回事，以后小汪多训训就行啦！你大可不必在他们身上很下功夫！”
老褚道：“我在部队是管司机的，不过部队有军规约束，问题不大！来咱站以后感觉地方上的司机麻烦就是多！不好弄。”
汪其道：“这是有原因的！我们站的司机原来都是各队开货车的好手，他们用的大客执照大部分是自己拿钱私人增考的，目的是有机会开客车挣大钱。现在我们站对他们执行的是月薪‘死工资’，也就是说‘他们只要不出事故，干好干坏一个样’。所以他们在生产中对产值不关心，例如，有的司机在路上看到等车的短途客人，心情高兴就停车捎上，不高兴就不拉！就是在外地发车，有的人也懒得高喊拉客、、、、、、。至于他们当中存在的男女作风问题我就不好说啦！”
小牛道：“我想把司机、售票员的铁饭碗砸破！变死工资为活工资，也就是说他们的工资从当月单车的总产值中按比例提取，产值越高，工资越高，充分体现‘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从而提高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诸位以为如何？”
汪其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还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公司领导是否同意我们这样做；另一个就是，工资提取标准，在产值、成本、利润，中占的比例，很不好计算！还有就是替车司机问题，出义务车问题，站里开的免票问题，这些事都得考虑进去、、、、、、”
“还有安全问题，油耗问题也要与工资挂钩，不然会影响总成本！”老褚插嘴道。
小牛道：“公司我可以找龙经理谈！估计问题不大！提成比例问题我已做过详细计算，回头叫夏雨再核实一下就行了。替车司机的工资由两部分组成，他们在待命时间内开日工资，替几号车按几号车的产值比例提工资。出义务车、拉免票客人可以在调令上计虚产值，不影响他们提工资。油耗由老褚核定个合理指标，超了罚，节了奖，当月现金兑现！安全问题除了执行原来的制度外，再设一个全年无事故的安全大奖！刺激司机们的安全生产意识，至于作风问题嘛！我想只能多对售票员做正面的‘自尊、自爱’教育，具体问题上本着‘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则办事。弟兄们觉得怎么样？”
老杨道：“牛站长把啥问题都考虑全了，我，没意见！”
汪其调侃道：“你以为牛站长像你一样，整天光想着吃！猪！”
小牛道：“在紧张工作之余打个牙祭也不过分！明天老杨就跟车去汴城一趟，买二十斤狗肉回来分给弟兄们尝鲜！记住，要包装好，别让司机、售票员知道说咱们的闲话！”
站里实行了工资改革后，不仅职工的生产积极性、主动性大大提高，站里总产值也日新月异。但是，还有问题存在，主要是线路差别问题与车况问题。站里的线路，有的跑一趟可出五百元左右的产值，有的只能出三百元左右，新线路可能更少。这个问题小牛让汪其实行线路轮换制就解决了。车况问题，比较复杂，站里的车不多，但型号、性能却有四种之多。小牛只好令汪其、褚卫国，老杨、郑全富四人把所有车辆做一个全面评估，根据车况好坏定出三种标准的提成比例，尽可能做到公平合理。以上措施当然行之有效！但对于站里几名特殊司机来说，小牛认为光制度管理不行！还需要做感情投资才能充分挖出他们的生产潜力。
站里有五名特殊人物，号称‘五大金刚’。头一位叫田茂林，绰号‘田大肚’，此人是二运公司第一代老司机，三轮车、拖拉机、大货车、大客车、吉普车不仅都有驾驶执照，且都开过，然大伙风评他技术不精。本人最大的特点是爱与人抬杠，对讲谬理学有专精，无论与谁说话嘴上从不吃亏！是那种令领导讨厌的‘多嘴婆’。调来客车站后，因为小牛以前当过他‘扫盲班’的老师，才对小牛说话稍微客气点。对站里其他领导根本不放在眼里，汪其曾提出要把他弄走。小牛道：“大肚这几个货对于缺客车司机的站里来说，是绝户头生了个败家子——扔了吧、舍不得！留着吧，不成器！我们不能因为他们不好管就弄走！只能慢慢教育、改造，不然以后向公司再要司机就难啦！”于是，小牛只要带车出去，就点田大肚的将。一次，在郑州二马路，小牛发现去汴城的客人特多，就叫老田收了一车人送往汴城，老田非要站长跟车不可，小牛就跟去了。回来时只上了二十几名客人，开到离郑州十多里的地方，车突然熄火。按照常规应该先检查化油器是否有油，缸线是否跳火，而后再找其他原因。田大肚却判定是因为天气热油路产生气堵，要从油箱卸油管吹气。小牛只好帮售票员拦车将客人转走。大肚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是油泵不工作，就下气地道：“站长！油泵坏了，你去市里买吧！”
小牛道：“等我买回来天都半夜了，黑灯瞎火的你怎么装？不如你先把泵卸下来，让我瞧瞧能否修一下，凑乎到市里再说”
老田一边卸泵一边不服气地道：“我开十几年车了，还不敢说修油泵，你才坐过几回车就想修理，哼！你以为这是自行车掉链，谁都会安上？”
“你嘟噜个吊哩！没检查怎么就知道不能修！万一我能修怎么说？”小牛不悦地道。
“嘻嘻！站长要会修油泵，晚上我请你喝酒！要修不好呢、、、、、、你可得请我！怎么样？”老田狡点地道。
小牛卸开油泵发现原来是杠杆主销子脱出，就把它重新装好，用开口扳当榔头小心铆好，试了试手动柄压力挺大，就愉快地道：“大肚！装上吧！我保你再跑一万公里也不会脱出！看来呀！你的客是请定啦！哈哈哈哈！”
重新上路后，老田道：“我听说你是个靠卖嘴吃饭的白面书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牛某没有驾驶执照，但五年前就会开着吉普车到处跑！牛某没修过汽车，但却修过与汽车同样复杂的精密机器设备，拿过合格的三级机械技术工人工资，铆个小小的固定销子算个啥！大肚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人行必有吾师’！以后说话要学会谦虚才好、、、、、、。”
到了二马路，天已晚，只好驻站等明天发早车。住旅社后，老田买了几味小菜三瓶白酒笑嘻嘻道：“听汪老三说牛站长从来没有喝醉过，今天就试试你的高家庄地道究竟能盛多少水！”小牛为了拉拢感情，就不客气地与他对喝起来。第三瓶酒没喝完，小牛就迷糊了、、、、、、。
第二天回家的路上，老田道：“站长！我老田很少吹捧别人，但服气你！你是好样的！”
客车站数第二的‘何混蛋’真名叫何辉潭。是位中等个头，四肢发达、孔武有力的青年司机。他个性内向，不善言词，但为人却像个拔过插销的手雷随时都会爆发。爆发的原因往往出人意料，爆发的形式也与常大相径异，所以背地里大伙皆叫他‘何混蛋’。
一次，汪站长批评他不该用不文明的语言骂售票员，他竟与汪其大吵大闹，甚至动手动脚。汪站长说你再胡闹就叫牛站长处理你，他竟高声吼道：“交给驴站长也不怕！”这事让对小牛最尊重的‘拼命三郎’张来喜知道后，打了他几耳光，警告他‘如果再对牛站长出言不逊，就打烂他的嘴！’此事小牛根本不知道，但是，何辉潭却认为是牛站长授意的，对小牛怀恨在心。
时隔不久，何辉潭开车在川城附近将一名横过公路的弱智男子撞死，安全员郑老二回来说，川城县法院要拘留何辉潭，劳教两个月，此事连何在在本市当交警的连襟也没办法。站里开会研究时，大伙都觉得让何混蛋住一段监狱，受受教育也好。小牛却认为川城处理此事有点过重，就令郑老二开着自己的‘拖拉机’（公司配给站里的旧吉普车，因为有一个缸不工作，发动机的响声与拖拉机一样，大伙就戏称它是牛站长的拖拉机）冒着倾盆大雨去川城摆平此事。川城有一位检察长是小牛的晚辈亲戚，他答应帮这个忙，就连夜领小牛去院长家斡旋。
他客气地对王院长道：“王叔，这位是我牛叔！在市里客车站当站长，昨天在小韩村肇事的司机就是他的属下，牛叔找到我说，‘愿意多出赔偿金安抚受害者家属，但不想叫拘留司机。’你看这事咋办好？”
院长道：“你如果早来一天，此事还有的商量！现在拘留证已经签发，明天就要执行，你懂得司法程序，叔已是无能为力了呀！”
“王叔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小侄就没得说啦！谢谢长者教诲，初一离十五不远，以后工作中我一定向王叔学习铁面无私！牛叔，咱们走！”年轻的检查官生气了，拉着小牛就走。
“回来！你怎么给我耍小孩子脾气！谈谈你的具体想法再议嘛！急啥哩！”院长突然转变了态度。
检察长道：“我的意见是法律程序要走！牛叔的面子也要给！明天不要动用警车，去站里抓人，让牛叔的车把人让送来就行！人来后不要动用法绳、法铐，自由押进拘留所。办过移交手续后，不要进号房、、、”
“停！停！人不进号房咋处理？叫他住到我家？”院长打断他的话问。
“那哪能呢？让他在放劳动工具的小屋随便蹲一夜，第二天把院子扫一遍，算是老教过了。下午即办理释放手续，让牛叔把人带走，你的执法理由是：单位领导出面保释，愿意额外拿钱安置受害家属，为了充分维护受害家属的利益，提前释放。”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此事过后，何辉潭对牛站长佩服的五体投地、、、、、、。
司机上官强长的身体短粗，胡须冒盛，为人既狡诈又蛮横狂傲很像个日本人，但驾车技术高超，懂得车辆小修技术，单从个人技能上讲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次，站里接了一单临时包车活，他的车正好在站里保养，就抢着要去。（因为包车产值高，省油，谁都愿意干）褚站长道：“你的车已到规定的保养期，万一路上出个故障，你排除不了咋办，还是让别人去吧！”
上官强道：“褚站长是隔门缝瞧日本——小看太君！我的车什么时间发生过我处理不了的故障？今天我非去不可！牛站长你说呢？”
小牛想了想笑道：“既然上官太君如此自信，那就‘开路一马斯吧！’你的要记住，如果把客人给我放在路上，我的会大大的处罚你！”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太君’就成了上官强的公开绰号。
小牛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上官强此人，虽然有傲上欺下、桀骜不驯、争强好胜的毛病，但技术高超、胆大心细、说话言出如钉，从不反悔，调教好是名好干将。所以，就用对待‘顺毛驴’的方法对待他。
一次，站里的统计员孙燕结婚，大伙都去赴宴。小燕到牛站长跟前是口喊‘叔爷’先施礼后敬酒，对其他人则是光敬酒，不施礼。敬到上官强时他提出应‘官兵平等’要享受先施礼，后敬酒的站长待遇。汪其知道小燕的叔叔是牛站长的侄女婿，以此推论，小燕在牛站长面前是孙子辈，上官强坐的远，可能刚才没听见小燕称呼站长啥，觉得这是拿太君开心的好机会。就道：“太君！新郎新娘与牛站长除了上下级关系，还有另一层关系！你凭啥享受那个待遇？”
太君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与小燕除了工作关系外，还是她兄长，小妹与哥哥敬酒，难道不该先施礼吗？”
汪其与小燕使了个眼色道：“应该！应该！小燕，祝贺你认了个日本好哥哥！还不快施礼敬酒！”
小燕亦逢场作戏地与上官强施个礼，道：“小妹与太君兄长施礼敬酒！”乐得上官强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这时，汪其站起来高声道：“诸位！我提议为牛站长收了一位干孙子干杯！太君乖孙子，快给爷爷们倒酒！”
上官其大怒，站起戟指汪其道：“姓汪的！你为什么这样侮辱我？”
汪其不慌不忙的道：“小燕是牛站长的孙子辈，刚才她敬酒时向牛站长喊爷，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你明知小燕今天是晚辈，还要强认作干妹子，我们与牛站长是平辈，叫你一声干孙子是顺理成章的事！你生什么气？”
大伙一听从不吃亏的太君，竟自愿吃了个‘哑巴亏’全都乐的笑不拢嘴。
事后，小牛找上官强谈心道：“老弟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也太不能吃亏！今天酒宴上闹的笑话，就是你‘贪小便宜吃大亏’的结果！你的职业决定了你要吃一辈子走南闯北的江湖饭，怎不学学江湖人‘凡事迁让些，退一步海阔天空，吃小亏占大便宜’的做法？想想吧！”
司机张来喜的父亲去世早，没有受过严父的教育，与弟弟小洪从小就养成爱打架的恶习，是家属院人人皆知的不良子弟。然他特讲江湖义气，参加过抱打不平的斗殴不知凡几，常常为了一点小事，与人舍命相拼，人称他是‘拼命三郎’。
小牛刚上任三天，一位年轻媳妇来找他，哭哭啼啼道：“我是站里职工张来喜的妻子，来喜去西华监狱看弟弟未归，我娘家哥哥来市里被摩托车撞伤，求站长帮忙、、、、、、。小牛不知道张来喜是何许人，更不认识他媳妇，但相信她的话，就马上派人把伤者送卫生所包扎，因肇事者已逃跑，只能给她报个案，晚上，又派车把伤者送回二十里外的农村家里。过了几天，一位自称张来喜的小伙子，坚持要请小牛到他家说话。小牛以为他有什么事就答应了，没想到他家里摆了小酒摊。原来，张来喜从西华回来，听媳妇说起牛站长热心帮忙的事，觉得牛站长是个大好人，就摆酒要认牛站长为义兄。小牛对张来喜情况一无所知，但作为领导也不能使人太难看，就默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义弟’。此事是来喜夫妇与牛站长三人之间的秘密，其他人绝不知道。但张来喜却当了真，处处、事事把站长当兄长看待。工作上不管是多么辛苦、多么不挣钱，甚至是出人情义务车只要小牛一发话他向来是‘只是（四）没五，坚决执行’。他在与别的站长发蛮时，或与人大打出手时，只要小牛到场喊一声：‘回去！’张来喜就马上离开。在站里他容不得任何人在任何场合说牛站长的怀话，何混蛋挨打就是一例。
一次，小牛家卫生间的窗玻璃半夜被人砸烂，张来喜听说后，竟发动他在社会上的混混哥们，只用一天时间就找到砸玻璃的人。对小牛道：“牛哥，兄弟已查明砸窗的王八蛋住在七号院，多年前他与你房子原来的住户有隙，昨天酒后偶过你窗前，不知已换了住户，就砸了玻璃。我已叫弟兄们教训了他，并令他拿出十倍的赔偿金，哥要是不解气，就叫弟兄们把他家的门窗全部砸烂！叫他爬着来向哥道歉！”
小牛笑道：“既是误会就算啦！赶快把钱还给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哥还不想享受黑社会老大的威望呢。另外，你拿走几瓶酒，二十元钱弄几个菜招待一下你的小兄弟们，哥不想让你欠人家的情！”
来喜道：“他们都敬佩牛哥的为人，都是自愿帮忙，不需要请客！不过，哥要方便的话，给我们老大三五升油票兄弟就很有面子啦！”
小牛立即从斗内拿出一张十五升的油票，又拿出二十元钱道：“油票给兰毛，客也要请！皇帝不差饿兵嘛！”
此事以后，牛站长成了那一带混混们心目中的‘宋江’。不过，小牛最大的收获是，再也没人来站里闹事，偷旅客的东西。
人称‘笑面虎’的阮冬冬是位替车司机。他的本事与上官强相似，但此人做事马虎，大大咧咧，即使与人吵架也是面带笑容，和和气气，但站领导都知道他是个外柔内刚的‘搭蒙眼菩萨’，谁惹了他他就会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缠的你头疼。小牛是通过‘火车站广场大堵车事件’把他收服的，就不再细说了
牛站长收服的五大刺儿头司机以后成了站里的生产铁拳头。站里一旦有单车行动的长途包车，如华山、泰山、苏杭二州的旅游包车等，五大金刚都能胜任愉快！特别是在线路争夺战中他们起的作用最大。洛城线跑开时，专业站为了挤垮二运站，把他们在这条线路上的四部车增加到十部，加上对发车使线路上车的密度达十分钟一班，远远大于客流。这样做使靠在路上拾客人的二运客车在路上拾不到客人，终因效益差而退却。小牛了解到这个情况，当即把五大金刚全部调到洛城线上。这五人全是技术一流——敢于与对方的车比速度、抢站点、硬超、硬挤；这五人全是不吃亏的主——与对方司机发生冲突时不仅敢吵，敢打，而且回到山阳后还要找到对方家里闹事、、、、、、。吓得对方司机在路上见到二运的车就赶快减速、让路。不少人不敢再跑这条线，不到十天时间对方站就被迫撤回了新增的班次，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请看下一节：“跟车售票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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