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牛小牛与彭洋闲聊起当基层领导的感受，他说：“我们公司下属各单位人员只有一二百人，设备亦不过数十台，规模似乎小了点，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兵头将尾的基层一把手不仅要具备有‘通观全局、开拓前进、事无巨细都能考虑到的头脑’；还要有‘知人善任、指挥好手下一班人马的魄力与手段’；更要有技术上通行、业务上熟练，能随时代替任何副手工作，且指挥若定；至于严于律己、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海纳百川、从善如流、任劳任怨的基本素质更是缺一不可！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实现自我的价值”。
“你们客车站的领导班子真象公司所说的‘是最团结、最能干的班子吗？’”
“那是公司领导的看法，我的看法是‘差强人意而已’谈不上最字！”
“为什么这样说呢”
“他们工作上服气我，是因为我在许多方面比他们强！他们内心尊重我，是因为我在感情上做过大量投资；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却不会巧干工作，他们能完成指定的具体任务，但却不善开拓前进把事情办的更好！至于联系业务、搞外交就更差一些，所以站里的许多事我不得不亲自干。”
“这就是你经常往外跑的原因吗”
“是的！比如客车上有几种零件必须去制造厂才能买到，这事本来不用我操心，可是管修理的老褚不善外交，担心他去了人家不卖给他，我也怕老褚出差时间过长影响站里工作，所以就自己去！”
“你去不也需要时间哪！再说你又有什么把握一定能买回来？”
“我可以周六晚上坐一夜车到太原，白天购件，旁晚再坐夜车返回，不误周一正常上班。派别人去呢，首先你不能令人家牺牲礼拜天出差，其次你不能要求人家坐了一夜车不住旅社休息就马上去工作，也不便规定人家不许在太原游览一天山水、、、、、、。至于买不来的问题，我不担心！厂供销科不给，我可以找他们厂领导理论，车是他们厂出的嘛！不供应易损件说不过去嘛！况且必要时我会找当地配件门市部出高价套购！自然，也有我也搞不来的配件，例如解放客车的天窗簧、车门液压件等，郑州客车厂供销科就是不卖给，只好请办公室王胖子去郑州客车厂设法搞。”，
“什么？王胖子！那个牛皮大王？他能办什么事？”
“你来咱公司时间短，对你这个部下的本事还不了解，他可是我们公司的万能采购员哪！嘻嘻！他用的招连我都不敢想呢！那天是我陪他去郑州的，路上他给我讲：‘到了厂里要一切听我的！话要随着我的意思说、、、、、、’我自然答应。厂里接待我们的是位办公室主任，人家倒过茶敬烟时胖子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牛书记！亲自来贵厂洽谈改装五十台大型客车事宜。这事你当不了家，请你们厂的一把手及总工程师来吧！另外，牛书记爱抽雪茄你拿的烟不对他的胃口！’其实，我只不过是爱抽两角钱一盒的廉价邙山烟，从来没有享受过雪茄烟。那主任一听忙道：‘好好！我马上去请主要领导，二位请稍坐！’过了一会儿，一位满头大汗的办事员送来一盒价值二十元的进口雪茄，接着办公室主任陪着一位年过半百的领导进来了，经介绍是厂里的纪总工程师兼副厂长。他客气地道：‘牛书记对不起！我们的范书记不住厂里，他电话指示我全权接待二位！二位有什么需求请谈谈吧！’。
小牛道：“这位是我们经理办公室的王主任，具体情况由他来谈！”
王胖子道：“我们公司有五十台‘青海湖’牌柴油卡车，准备改装成五十二座的加长型客车，不知贵厂是否有加长大梁与传动轴的能力？”
纪总道：“青海湖车的底盘设计与解放车的设计大同小异，如果改装成五十二座的大客，只需把大梁加长二米二即可，我们厂完全有这个能力，但不知贵公司在外型上，座位上有什么特殊要求？”
小牛道：“外型嘛！卫客五二型就很好！不过，据客运站反映，贵厂以前给我们改装的解放大客存在有天窗弹簧易掉、车门液压油封易损、销子易脱落等小问题，在这方面是否能改进一下？”
王胖子道：“这的确是个很讨厌人的问题！弹簧不小心震掉，透气窗就打不开，销子一脱落车门就打不开，客运站王站长对此忒有意见，让他参加青海湖车改型意向会时，他建议去太原客车厂联系、、、、、、”
纪总一听急忙道：“在这方面我厂早已做了改进！为了不影响贵公司生产，我马上通知仓库送二十套配件，供车上替换！”打过点话，纪总又道：“关于青海湖车的改型问题，我们还需派技术人员去贵公司实地测绘一下，才能拿出具体意见供贵公司审定，请问牛书记什么时间派人去合适呢？”
“这个问题嘛、、、、、、”小牛觉得不好回答。
王胖子马上接话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班子对去那里改车问题有两种意见，管客运的齐副经理建议去太原客车厂联系；牛书记觉得来贵厂路近，接送车与售后服务方便！同时，我们与贵厂以前有过业务关系，有事好商量，前天龙经理去深圳接新车去了，牛书记就带我来贵厂先咨询一下，所以具体实施还要等龙“经理回来做最后决定，所以、、、、、、”
纪总道：“原来是这样！感谢牛书记对我们厂的信任！那我们就静候佳音啦！这样吧，牛书记来一趟不易，请先到宾馆休息片刻，范书记马上就到，他还要请你喝几杯呢！”
王胖子见配件已经送来，就道：“实在抱歉！牛书记已与省交通厅客运处廖处长约好，中午共进午餐，商议跨省客运问题。请转告范书记，感谢贵厂的盛情接待！这些配件多少钱？我去财务室交一下，我们就告辞啦！”
“哈哈！王主任说笑啦！这点东西怎么能要钱呢？尽管带走好啦！刘主任派车！我们送牛书记去交通厅！”纪总大方地道。
小牛忙道：“谢谢纪总的关心！二位请留步！我的车在外面等着呢！欢迎纪总到山阳做客，那时我们共谋一醉如何？告辞！”
“哈哈哈！想不到王胖子还有这一手！后来呢？人家没再过问此事？”笑得前仰后合的彭洋问道。
“这么大一笔生意人家当然要问啦！龙经理回答是已经新购进张家口三十台新型中巴车，改装车计划暂缓实施，哈哈哈！这次我是冒充大人物牛气哄哄的骗购配件，其实，为了工作我还充当过‘可怜虫’呢！”
“那又是什么令人捧腹的故事？说来听听！”老彭满有兴趣地问。
从黄河大桥到郑州北站这一段路，未扩修前路窄车流量大，曾被交警定为‘禁停线’。一次，我的一部解放大客刚上这条路过桥轴承坏了，被迫停在路边，十多分钟后来了一辆淸道车，不由分说把它拖进了附近的停车场。交警通知司机要罚款二千元，安全员小郑去要车没有要出来，我只好亲自去！到了办公室，首先自我介绍了身份，接着拿出三角钱一盒的‘三门峡’香烟请人家抽，可能觉得我是个单位领导吧人家说话倒也客气，说他不会抽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可是，当我收起烟后，人家却拉开抽斗拿出一盒一元多的高级烟抽了起来。
“哈哈哈！那是人家嫌你抽的烟档次低！”老彭笑道。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一边收起三门峡烟，一边又拿出两毛钱一盒的‘邙山’烟为自己点上，干笑一声拿出五元零钱道‘我不知道哪里有好烟卖！你们自己去买两盒抽吧！我们站的客车不是违章肇事，是因为机器故障被迫停车，你们为什么要罚那么多的款呢？’
一位交警道：‘从黄河桥到柳林是禁停线，停车时间超过五分钟，每分钟要罚一百元，你们的车停了半个多小时，罚两千元算多吗？’
我故意装糊涂道：‘能跑车的路还有不准停车的？何况又不是人故意停的！是车坏了嘛！’
‘你这个站长是怎么当的？管车却不懂交通规则！出来办事拿钱当烟让人，有你这么办事的吗？’另一位交警生气地道。
我苦笑道：‘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干站长的料！我在大学是学古典文学的，根本不是当官的料！是单位非让我干的，说什么这是干部知识化的需要。您不知道，我当站长什么也不懂！管着这几台破客车也不赚钱，已经两个月没有给职工开工资啦！你们罚几十元还可以，再多我是拿不出来的！’
‘不交罚款就得扣车！你看着办吧！’年轻的哪位交警急了。
‘扣车就不罚款啦！行！你们就扣着吧！不过，时间甭超过十天！’小牛道。
‘什么十天八天的！不交罚款就一直扣下去，直到你们交了罚款为至！’年轻人大声道。
‘那也行！不过得麻烦你们给我出个证明！这台车是省公安厅、交通厅联合核定的今年春运的参运车，再过十天就开始春运啦！到时间我没有你们扣车的证明，也出不了车，这破坏春运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你、、、你给我们耍赖是不是？’年轻人拍案而起道。
我可怜兮兮地道：‘我干嘛要耍赖呢，要不是被扣的是春运车，我干嘛要大冷天的连早饭也没吃跑来求人！要不你们给省客运处打个电话，让他们取消这台车的参运资格也行！或者我先把这台车开走，再弄来一辆别的车让你们先扣着、、、、、、’
‘这样吧！你把你们站的所有车号都报一下，你就可以把车开走了，过了春运不来补交罚款我就扣你别的车！这样可以吧？’年轻人无可奈何地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怎么会记住车号呢？那是安全员该做的事啊！今天他也没来怎么办呢？’
‘你不会往站里打个电话问问？’
‘站里只有一部电话在我办公室里，我来这里门就锁着，没人能接！何况安全员也不在站里、、、、、、’
‘好啦！好啦！别说费话了！你身上带有多少钱？’一位象是带班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我来时把会计那儿的钱全都拿来了！’我随即从身上掏出一把一元一张的零钱，数了数共八十多元道：‘就这么多！’
带班的道：‘念你们站效益不好，就罚这么多算啦！你把车开走吧！下不为例！明白吗？’
我忙道：“谢谢交警同志的体谅、照顾！不过，我只能给你们八十元，剩几元让我们吃顿早饭，不然我们就得饿着肚子回山阳嘻嘻！真不好意思！’
就这样，我只用八十元就把车要回来了”
“你身上难道就带那么一点钱出去办事？要是人家坚持要二千元怎么办？”彭洋疑惑地问。
“我身上当然带有二千多元钱足够交罚款的！不过，省公安厅有通知，不遵随意扣停参与春运的车辆，这是他们的软勒！我量他们也不敢强扣车，多缠磨一会能少交就少交嘛！当一回孙子为站里省二千元不值得吗？”
“这么说来，警察也不像司机们所说的那么难缠嘛！”
“错！难缠的人有的是！有一次，我们的一辆空车在别的车肇事逃跑后的现场受了‘池鱼之灾’车被扣了，安全员为了澄清责任，买了一个金戒指私下送与办案的k某，请求他能秉公断案。第二天，事故科的人通知安全员去纪检委谈话，纪检委的同志把金戒指交给安全员道：‘要相信人民警察的责任心与高度的觉悟！他们不需要贿络！’原来，k某把戒指交到了纪检委，受到局里‘拒腐蚀一尘不染’的表彰。
“这样的警察很难得呀！怎么说是难缠呢？”老彭问。
“问题是，第二天k又私下对安全员道：‘我老婆听说我把戒指上交了，与我吵了半夜，说什么，她从来没有戴过戒指，应该让她戴二天感受一下再交也不迟！吵得我一夜没有睡好、、、、、、要不这样吧，你把戒指再给我，让我老婆玩几天，案结了你回去时再来拿。’”
“后来呢？安全员去要戒指了吗？”
“傻子才会去要！你难道看不出k某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竖牌坊’的人吗？你真是个臭老九！”
“看来队里的工作的确复杂，哎！你小子每天在站里像诸葛亮一样，事必躬亲，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辛苦是必然的！但我却乐此不疲！因为我觉得亲自去处理别人处理不了的事故、或别的很棘手的对外事件是个很刺激的事；把自己的这一片小天地治理的风调雨顺、得心应手也有成就感！我十分敬慕毛先生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精神，天生好斗！当然站里的工作也不全是靠呕心沥血、勾心斗角才能完成，也有轻松愉快比较惬意的事。”
“你是不是指能陪人出来游山玩水？”
“非也！这次陪你出来纯是看在你我私交不错，更主要的是替龙经理安慰一下亲信部属，不足效法！我指的是站里的包车业务。我为了扩大站里的业务，不仅设立了结婚、旅游对外包车，还走访了山阳剧场、艺新剧场、大舞台剧场、解放剧场几个戏剧演出场所。甚至给省豫剧团、洛城马金凤的剧团、马琪的曲剧团、申凤梅的越调剧团、刘中河的予东调剧团等省内十多家演出单位发信件，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来山阳或豫北各县市演出，我站随时可以为他们提供服务周价格优惠、拉演员的客车、拉道具的货车。这种包车业务，由于往往都是后半夜行动，司机比较辛苦，许多客运单位都不屑得干，所以逐渐成了我们站的专利。为了安全，每遇到这种业务，只要我在站里不忙，都是我亲自带车去完成。”
“这种小事，你派老二或老三去就行啦！干嘛非亲自去辛苦呢？”
“我喜欢看戏呀！每次剧团都是约我们夜里十点到达剧场，我们都是旁晚七点就到，看完戏再拉人。这样做剧团满意，我们乐意，皆大欢喜！有一次刘中河的剧团在卫城平原剧院转场到清化县，我为了看他的‘打金枝’戏，六点半就到了剧院。没想到他们的团领导听说经常拉他们的站长来了，非要请我吃顿便饭不可，一喝酒误了看戏，我甚觉遗憾！等装完车已经十二点多了，他们团有七十多人，按规定应包两辆客车，因为是老关系，又是夜里，就允许他们全挤上一辆客车，为他们节约了一半路费。车开出卫城后，我为没看上演出表示遗憾，团长就道：‘中河呀！牛站长为了陪我聊天误了听你的戏，咋办呀？’刘中河道：‘那好办！我们就为牛站长清唱一场！’结果，从卫城到清化的三个小时的路途中，整个剧团的演员为我一人清唱了一场‘打金枝’。后来，山阳各剧院的负责人都知道我爱看戏，每逢剧场来了名剧团，不管是不是我们站里的车接来，他们都要给我送两张票，上个月梅兰芳的剧团来山阳演出，不少有头脸的人物都搞不到一场票，我却连看了三场！老彭呀！在紧张工作之余，无伤大雅的利用一下手中的小权力享受一下，是不是也很惬意？”
“你在站里工作，遇到的烦心事也很多吧？”
“岂止很多！可以说是天天都有，时时存在！像您这种小心眼，干不了三天保证能把你气成神经病！”
“不见得吧！你举几个例子让我听听！”
“算了吧！我得休息一会儿，不然在下午的公司生产例会上打瞌睡就不好看相了！”
请看下一节，好事变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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