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连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把宋飞鱼当成倾诉对象。可她憋坏了。
真的憋坏了。
她现在在严家,就是个丧门星。私生活混乱,还亏了家里许多钱,一无是处。如果不是私生活混乱,为何问到孩子的爸是谁,她就是被打死,也说不出来。
她说得出来吗?她敢说吗?
曾经严家最寄予厚望的才女,沦落到那么不堪的田地。
她无法说出口,对于Black的来历,只字不提。但其实,精明如严家那些表哥们,长辈们,心里谁不是有把秤,知道这内有情由。
从她非要在A市搞公司开始,然后遭遇滑铁卢,再到那一段纸醉金迷的生活,严家人真的就是瞎子?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猜测,这必跟罗家老二有关,甚至还有某人异想天开,猜Black会不会是罗战的女儿。如果是,就发达了。
可惜,不是。谁都知道罗战的血型有多稀有,生不了这个血型的女儿。
她更被鄙视了。如果Black是罗战的女儿,她也会像今日的严锦欢一样,受到严家众人的追捧。严锦欢都当妈的人了,还被长辈们一口一个“严家小公主”地叫着。
仿佛全家都集体失忆了,忘记严锦欢当年在英国被强暴的事。甭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起码也应该算个大事。可大家都不觉得这是个事儿,似乎从来没有那一段儿发生过。
如果非要纠缠那一段,大家都会全部把矛头指向严冬连,认为是她挑事。
当然,的确是她在挑事,人家也没冤枉她。
她的生活寸步难行。
她摇着头,一口酒入喉:“我不想生她出来,一点都不想。可是……”
“可是我老公认为,对你这样的人,应该留下一个深刻的烙印,否则你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宋飞鱼指指远处的小女孩:“你该善待她,那是你年轻岁月的纪念品。”
严冬连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可你知道吗?我看见她,就会想起往事,就会想起那个可怕又恶心的男人。”
“那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当年你特别喜欢去戳人家的伤口?怎么疼,你就怎么戳。”宋飞鱼的眼睛亮如星辰,她本就璀璨夺目:“你这个人,过得太顺风顺水,从来不在乎别人心里的痛,总是以最最恶毒的方式去踩别人,直到踩死。你觉得你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么?”
严冬连咬着牙,眼里盛满哀伤。她甚至无法反驳,因为无数个日夜,她都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惹到宋飞鱼,现在会是怎样?
她低下头,泪水滴滴滑落。
“妈咪,不哭。”Black递过来一张纸巾,乖乖的表情,奶声奶气,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儿。
严冬连猝然将Black推倒在地,掩面大步跨出宴会厅。
Black坐在地上,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却没哭。三岁的孩子,眼睛乌溜溜地打转。她已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习惯了,就以为本来该是这样。
严锦欢已经奔过来,却见Black自己从地上撑起身,站得稳稳的,仰头,声音弱弱的:“小姨,我还想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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