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妮从浴室出来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面无表情的瞪着白骥,仿佛随时会扑上来般。
白骥倒是一点也不怕,从刚才汤妮进去起他就躺在那儿思考人生,一直思考到现在,视野中出现了汤妮的脸后慢吞吞的道:“你现在要抓我吗?”
汤妮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仍旧低沉而磁性:“起来,地上太凉。”
白骥没吱声,理都懒得去理,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巨大的打击,需要大把时间来恢复。汤妮叹了口气,好脾气的蹲下来抄着白骥的腋下把他拉坐起来,再拖上床。他全程就像是软骨头般动也不动,全然放松尽量让身体变得死沉死沉,躺到床上了才望着天花板重复道:“你真不抓我?”
“没有证据。”汤妮垂下眼帘,似乎有些羞愧般,“现在不是光靠口供就能定罪的年代了。”
白骥翘了翘嘴角,道:“骗鬼啊?再说你其实可以在这儿直接把我干掉,一了百了。”
“我舍不得!”汤妮面上泛出几分怒容,“我舍不得,行了吗?听我这么说你就高兴了?”
白骥沉默了好几分钟,才一字一句的道:“一点也不高兴。”
汤妮心理的承受似乎也到了极限,仰起头百般无奈的吐了口胸中郁气。
俩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谁也不说话。
“再亲我下。”白骥道。
“不亲。”汤妮摇头,“前面是迫……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不亲,对不起老婆。”
白骥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又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仔细想来,自从恢复过来后,他经常处于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状态中,颇为郁闷。他正搜肠刮肚想着该在“被警察抓住又一时摆脱不了”的情况下做些什么好时,手机第一次非常有眼色的叫了起来。
他爬过去拿起来一看,电话来自杜文,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听见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人:“白老大,我是狂犬的……”
他一声没答,直接把手机放到了汤妮耳边。汤妮眼珠转了下,凝神听了片刻,无声的摇了摇头,他这才接回来,正好听见对方讲到正题:“你的小情人在我手上,限你十分钟内过来,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我们好好对他了!”
白骥的心情正是最不好的时候,闻言马上就松了口气,语调轻快的道:“行,弄死他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汤妮和白骥大眼瞪小眼片刻,开口问道:“谁?”
“绑架犯。”
汤妮又眨了眨眼睛:“绑架了谁?”
“杜文。”
“……”
汤妮似乎还没睡醒,脸露迷惑了几分钟猛然惊道:“他们绑架了杜文?”
“是啊。”白骥刚想讲话,就见汤妮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换衣服,“你干嘛?”
“去救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正派?”
“我是警察!”
“他如果被抓一准死刑啊,有什么好救的,黑吃黑不是更好?”
“我是警察!”汤妮仍旧是那句话,把枪塞进了腰间,“他还不是罪犯,就算是罪犯我也不能看着他死!”
白骥有些无奈,却还是爬下床开始穿衣服,当他赶出门时,汤妮正沿着公路一边走一边焦急的四处张望着。他赶到前面去晃了下手机,道:“这里没有车来的,我叫了车。”
汤妮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俩人就在公路上无聊的步行着。
“你卧底多久了?”
“大概三年多。”
“一般来说不是不会有这种长期卧底的吗?”
“有。”
“那你在我们这儿干的坏事怎么算?”
“没干过。”
“赚的比当警察多吧?”
“……”
“干脆转行算了?”
汤妮猛然停住了脚步,侧过半个脸含着怒气道:“我转行了也不会变同性恋!”
白骥的眼神黯淡了下,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后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先前的那些事,哪怕毁了整个道上也好,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结果根本不重要。就连母亲和弟弟,也仅止是维持原状。唯有汤妮,是他第一次试图去改变些什么,并且为之沮丧痛苦高兴欢乐。
汤妮喊完了似乎也发泄了,有些难过的道:“对不起。”
“没什么。”白骥率先举步向前走起来,“你讲的没错。”见汤妮还是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性格是老谋深算的,结果还是有冲动的一面啊。”
“我一般不冲动,就算本来冲动,卧久了也不冲动了。”汤妮淡淡的道,“时间久了,我都快分不清现在的我是不是真正的我了。”
“中间没回家?”
“这不是你该问的。”汤妮盯着地面,“有些话不能说。”
白骥点点头,片刻后有出租车迎面而来,正是他们的一辆。等俩人赶到医院,赶快赶紧也花去近一小时了。杜文的病房是单间,还有一帮小弟看着,白骥正猜测着是不是已经打作一团时,就听见汤妮道:“病房门口的人换了,不是我们的人。”
白骥这下心中有数了,靠近过去后还没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杜文的呻|吟,声音很沉闷,似乎被什么捂住了。他有些奇怪,gay可不是什么普及的事,直男对着男人根本硬不起来,难道说这个绑架的硬是找了一堆gay来折腾杜文?
门口小弟的眼神早飘过来了,白骥也不急,慢悠悠的晃过去,对小弟展颜一笑,乘着对方发怔时一脚踹过去,正中“双蛋”。小弟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发出一声极细的尖叫,捂着腿间弯下腰去了,他对着脑袋又是一拳,等小弟怦得一声倒地上不动了,闹出好大声响才扭头冲汤妮笑笑:“是不是动静太大了?”
汤妮无奈的道:“你觉得公检法搞不死杜文?”
“杜文进过一回拘留所了,结果呢?”
汤妮不回话,白骥也觉得无趣,施施然的推门了。一进去,他就发现人类的创造力真是无限的,连凳子腿都可以玩出花样来。杜文还在地上挣扎着想爬出去,可是头颈被人踩着,只能像条虫子般扭动。四肢的伤痕证明他并不是全无反抗,只可惜一对四,又重伤未逾,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白骥只瞄了一眼就从满地鲜血和伤痕累累的躯体上移开了视线,他以为并不存在的愤怒简直像是浇了水的油锅一样喧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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