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没有任何了解的必要。
熠人以为他们会说很多,至少会好奇,校对彼此的过去,琢磨对方的性格,深挖隐匿的感情,但是,什么都没有,他们无视另一个自己比无视镜子更彻底,连空气都更显眼。熠人不明白,这种莫名他早就习惯,只能再一次在心里轻叹,自己果然不够了解卡卡西。
看似自然,却似乎隔了一个时空。熠人不再和那个陌生的卡卡西说话,所有的注意力只在身边的人和小煜,这个世界隔离着他们,他们只承认彼此。
小煜看得明白,依偎在家人身边,似乎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又似乎只有那个孤独的人。
夜深,熠人带了两人离开,飞雷神到自己的住处。
病房里卡卡西仍旧在看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夜他已经过了太多太多,哪有工夫记住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事。
鸣人出任务的第二天。
做过一场手术,熠人坐在办公室拼命研究空间坐标,手指不时轻动就是几个结印,死死盯着面前写满的纸,一个一个,修复,叠加,寻找熟悉的路径。
他发了疯一样,一心扑在上面,不说话不吃喝,沉默到死,如同困兽冲撞唯一的出路,头破血流,在所不惜。
卡卡西在住处照顾小煜,他非常清楚,连自己都和熠人不在一个时间,被自己所守护所信任的所有人遗忘,怀疑,没有认同,就算骂都想不到你,看笑话都看不到你,熠人身上的孤独与冷酷,渐渐凝成了刀,细小,轻薄,暗淡,杀不见血。
如果回不去?
熠人会死的,空间的自行调整,是无法抗拒的巨大机器,轻轻旋转,绞碎熠人的身体。
没得选择,没人帮得了他,会空间忍术的寥寥无几,用飞雷神的只有他一个了,他必须扛着这一切,直到逃离。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天的辛苦仍旧没有结果,熠人看起来仍旧安静,平常,温和笑着。
卡卡西竟然做好了饭,这让熠人非常惊讶,他从来没有吃过卡卡西的东西,从来没有,他一直以为卡卡西不会做饭,事实上,这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熠人嘲笑自己。
饭桌上,熠人吃着吃着,不知怎么就开始傻盯着卡卡西,对面的人,也在看他。
“我知道你懂我,那……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熠人说。
卡卡西摇摇头,懒散地说:“只是陪你而已。”
“我已经做了决定。”
熠人的声音轻松得如飘飞的羽毛,抓也抓不住,卡卡西少有地没有立刻明白,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选择。
吃完饭熠人洗了碗,小煜已经在卡卡西怀里睡了,他关了灯,悄悄钻进被子,没有去靠近身边的人,渐渐地呼吸均匀,越来越浅。
他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等卡卡西想明白的时候,鼓足勇气伸手,终于是一片冰凉。
卡卡西满脸苦恼,一肚子牢骚,看着半夜起床撒尿发现不见了爹的小煜。这孩子属于心里明白使劲充愣型,而且直追天然傻呆挑战极端,让人猜不出他心里究竟知道多少,对于这小鬼的特质熠人很有办法,卡卡西却一直犯难。
“爸爸抛弃我们了吗?”小煜乖乖坐着,憋闷地哼哼两声,“抛妻弃子在木叶是什么罪?对谁都是老好人样,再怎么却都比不了一个叔叔。”
“这些话不许在别人面前说。”卡卡有点惊讶,这孩子已经想到这里。重拾了温暖就想占有,可见几年下来,小煜渐渐不满熠人对鸣人极致的重视,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熠人是亲生父子,长大懂多了,卡卡西也不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存在是什么想法,或许小煜认为自己是有亲生母亲的。
卡卡西觉得自己的未来真复杂,看看已经明亮的天,领了小煜出去:“行了,我去把你老爸找回来。”
带一小孩走在大街上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这个时空和自己的不同,万一问起来他还不好解释,说是人家孩子小煜要管他叫妈怎么说,这都没什么,最不敢想的是这小子见人故意叫自己爸,说得清么。
幸是一路是都没遇见熟人,到了医院另一位的病房门口,伸手一推,好么,都在这儿。
纲手,凯,亥一,鹿久,还有那个卡卡西,几人正说话,见两人进来就都看过去,有点为难,这算外交还是内政?
“哟,说我呢吧。”
卡卡西举手,笑眯眯走进来,异时空六代目火影夫人入场,真是一点震撼力都没有啊,这跟影分の身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似乎不好搭话,纲手以一个老板的自觉迎上去,关心安抚了下异时空的老员工,卡卡西的反应完全不出意料,跟那边躺的真看不出分别来。
看这么大一目标带这孩子过来,纲手觉出有事:“你家那位呢?”
“走了。”
“哪儿去了?”
“应该在鸣人身边。”卡卡西叹气,“虽然没什么用,我还是想试试找他回来。”
床上的卡卡西忽然从《亲热战略》里抬头:“都嫁人了还这么操心。”
“你把我说得跟家庭主妇似的,这算报复吗?”
“谁让你是下面那个。”
卡卡西沉默地想了想,看向了山中亥一,那位头一抬,面向太阳坦荡无比,嘴角抽搐有笑不能出声,还是纲手大方,拍着他的肩就哈哈两声。
“客观条件是不可抗力,我也是无奈。”卡卡西一点没有着急的意思,坐在边上搭起了腿,却一点没显得对火影不敬,“第一,他是学医的;第二,现在的我打不过他;第三,他不会在这件事上退让。虽然温柔,他却也有很强的征服欲和战斗欲。”
对面的卡卡西投去了带着怨意的目光。
敢情这是命定了?他是不想当火影,好的没当,结果在异时空当了火影夫人,这差别效果会不会太奇葩了点。
不管这个熟悉的异客说得多正经,多无辜,结果是几乎所有人在憋笑,二位卡卡西都无视了现场。难得没刷存在感的凯突然转身对墙,涕泪长流,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面目可憎,令人发指。
“为什么在那边你结婚都比我早啊!说好的单身呢!青春长逝不复回!大叔居然先结婚!他到底看上你哪点?!”
卡卡西看着他,眯眼笑呵呵地说:“熠人女人缘好,给不少同辈牵了线,按他的话说,剩下的不是最好的就是最烂的,你这种是两极合一,又归不到普通类,烂的不看好的不理,只能划特区。至于我们两个,算青梅竹马吧应该。”
“那谁第三者插足了?”此起彼伏的漏气的声里,病床上又翻起书的卡卡西不和谐地说,鹿久冲小煜努努嘴,卡卡西看向身边的孩子,他没听到似的,却在收回目光时紧盯过来。
“他的母亲……”鹿久犹豫着开口,显然猜想了不少狗血剧情,越来越觉得不靠谱。啊啊,不可能不可能,卡卡西绝对不是那种角色啊!
熠人可以没有妻子,但小煜不能没有母亲,否则他将永远和这个世界隔一层屏障。
“他的母亲是漩涡一族,早已病故,似乎是温柔漂亮的人,关于她我并不清楚,熠人没有说过。”卡卡西故意让声音有点冷,小煜的目光很快从他身上移开,握紧了拳。
没有人再想探究下去,否则这个卡卡西可能得生气了,让现任去说前妻本来就是作死啊。
于是那边的卡卡西开始总结:“你前天应该想和我说话的吧。”
“啊,没错,不过不想被分走熠人的注意力呢,他是我的嘛。”
卡卡西矫情个彻底,说得一点真意都没有,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就算另一个卡卡西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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