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音吓了一跳,感觉一股暖暖的热气流入到小腹里,惊慌下连忙去推凉溪的手,却是推不动半分。
然后她发现,那股气流让她很舒服,像是并不会伤害她腹中胎儿,才冷静下来。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凉溪解释着,只觉落音有些太紧,微皱着眉道,“你不用紧张,我真不想你要孩子,一掌就下去了,用不着这般费功夫。”
落音心里一紧,却是放松了下来。
凉溪很温柔,一点都没有伤到落音肚子里的孩子。只是……
落音爬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间还不够,还用双手捂着脸。
各种羞耻的姿势……
这男人太欠剐了!
凉溪半靠半躺在床上微喘着气,将落音抱到怀里,将她头按到他胸前,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轻缓的用手指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的问:“累么?”
那个人,是不是也同他现在一样,事后体贴细致?
他们两人做这事,一定是神魂相契,不像他们两,貌合神离。
凉溪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着眼前一大片玉白色的肌肤,落音呼吸窒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算没有看到凉溪的神色,刚才一瞬间,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高深的感觉。这男人一定算计着什么。
“你最喜欢跟谁亲热?”凉溪手下轻拍着落音的手臂,聊天一般的问。
他的语气太随意,简直让人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问一件让女人羞于回答的事。落音被突然袭击,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最喜欢跟你。”已经逐渐摸出了凉溪的一点性子,她自然知道这个回答是最安全的。反正她就算说谎,凉溪也明白,说实话反而有可能惹着他。这人虚虚实实的,怎样回答都要看当下的情境和他的心情。
“然后呢?”凉溪嘴角勾出了个笑容,并没有追究真实性,继续问。
“池净,他很温柔。”反正,她与池净的事他都知道,不提他才会惹来麻烦。
凉溪的食指摸着落音的肌肤,语调轻淡如常,无波无澜:“接着说。”
“昊铭。”反正这的确瞒不了。
“继续。”
落音意外的抬头看着他,还怎么继续?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凉溪用手指挑起了落音的下巴:“那你将沈让那厮放第几了?”
落音脸一红,恼出来的:“没跟沈让一起过。”
“不可能吧?以你的细致,应该了解沈让的一些性子吧!”凉溪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你觉得,他那种性子的人,在明知你可能是天命之女的情况下,能放过你吗?不可能吧!”
“是不可能。”落音点了点头,“所以我出宫后,他派了人监视我。明里的暗里的。”她当时就知道沈让不可能只有那两种手段,却也没有想到沈让会让自己意外“救了”他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她以为沈让撤了明面上监视自己的人是因为相信了她懦弱的性子,没想到他只是换了个让她不起疑的法子来监视她。
论对人心的把握,那男人确是登峰造极的。
凉溪只是低眼看着落音,眼里渐渐有了笑意,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落音一直以来,看过这个男人皮笑神不笑,却没有见过他眼笑面不笑的,一时心惊,只觉得在他那双深黑的眼眸里,埋藏了什么重大的让人惊慌的东西。
凉溪不再对这件事说什么,换了话题:“我明天还来,好不好?”
你明天怎么不去死!
落音心里骂着,脸上却笑着道:“你想来,自然是好的。”难不成我还能挡住你?
凉溪一时觉得无趣,只是闭上眼睛抱着落音躺在床上。
落音以为他在想问题,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声,心下着急起来,他再不走,昊铭就回来了,两人要是撞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真的预料不到。
她又不敢催促他,一催促他反而不走了更糟糕。
落音轻轻的起身,凉溪胳膊上一用力,她又跌了回去。
“我去方便。”落音小声的说,试着再起来,这次没被阻止,她松了口气,连忙穿衣。如果真避免不了两人见面,穿好衣服总比衣衫不整强的多。
等落音解手回来,凉溪转过头,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坐起身来伸手扯掉她的外衣,揭开被子让她坐在他身边,拥着她仔细的看:再糟糕的情况,她总是向着好的那一面努力。
凉溪的眼光很平静,落音却被看的心里发毛,突然一片黑影压过来,面具碰到鼻子上,唇便被另一个滑软的唇噙住。
自从落音回到魏国,昊铭心里总是不安,怕落音被池净抢走,老想着要陪在她身边才能安心,上朝时也是快速处理事情,还将两个啰嗦的大臣给打了。
等他回了宫,进了门,笑着往床边去的时候,猛然怔住。
床上有人,抱着他的阿落轻薄。
昊铭大怒,掏出随身的匕首就刺了过去!
凉溪并没有看见昊铭,却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等那匕首进了,伸指在匕首面上一弹,同时右腿越过落音腿面,一脚踢向昊铭腹部。
一弹之下,匕首开裂数块,向高处洒去,昊铭被一脚踢飞,摔倒在殿里的地面上向后滑了两丈多才止住。
碎裂的金属落下时砸在地板上发出铛铛铛的响声,在昊铭身前落了一地。
昊铭瞳孔巨缩。
一股寒气从腹部向身体扩散,等他费力的抬起头来时,全身已经僵麻。
他看见那个男人露在被外象牙白的皮肤,看见他抱着他的妻子亲吻,双眼暴凸,瞬间充满血丝,拼了全身力气想起身,却只能撑起三四寸又跌了回去。
凉溪收回修长光洁的腿,他被昊铭扰了兴致,推开落音下床去,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经穿的整整齐齐。
几步走到昊铭跟前,仰头俯视着他,半面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伸出右脚踢开昊铭向外走去。
昊铭只觉一脚之下,身上那种僵麻快速消失,他眼里充满了杀意,跃起来一拳就向着凉溪的后心打去。
本来以为凉溪会躲掉,昊铭都做好了变招,可是没有想到一拳就轰到了凉溪的后心窝。
然而,却没有触到任何的东西,昊铭因为扑势向前踉跄两步,他已经明白过来人已经消失了,回头一看果然不见人影,再转一圈,偌大的宫殿里也没有人影。
那个男人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让人眼光捕捉不及的地步!
落音在昊铭奔过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可是身在凉溪怀里,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眼光没能看到昊铭,却能察觉他倒在地上起不来,心下暗急。凉溪一放开她,她忙弯腰穿鞋,抬起头来的时候,凉溪已经不见了,昊铭在转着身在四下找着凉溪。
凉溪的速度与实力落音早就见识过,她不知道昊铭伤的怎么样,连忙过去,在他三步开外站着,担心的看着他。她不敢站的太近,怕昊铭怒恨之下失去理智对她动粗。
昊铭的心是痛苦到开裂,他紧握着双拳,全身肌肉隆起,额上的青筋跳跃,眼里的血丝染的眼睛都红了,眼球突出来,死死的盯着落音。
她的唇是红的肿的,殿里还弥漫着情事过后的气息……
他的阿落,和别的男人欢好了。
他知道她与沈让,那是过去,他不想去计较。
他知道她与池净,那是她失忆了,他不能去计较。
那这个男人,他又是怎么回事?
“你要不要紧?”昊铭的神情吓的落音心砰砰直跳,却不得不出声问。要爆发那就现在爆发的好,否则怒气越积越多,爆发起来才更可怕。
昊铭看落音关心他,心里微暖,更多的却是直冲头顶的怒气,上前一大步握住她的双肩,死死的盯着她看,还是不能置信的道:“我为你守身,你却和别的男人鬼混。”
落音抿紧了唇。池净不会这样,池净会自责,会安慰她,而不会像他这样,怨怪她。不过,这才是男人最正常的反应。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池净,别人自然与他无法相比。
其实落音很想说,那是你无能,是你保护不了我。不过想到池净对于凉溪也没有办法,就不好将这话说出口。
“如果我说,我是被迫的,你信不信?”那双眼底的疼痛太过明显,让她忍不住还是要说一些解释的话。
落音的表情很平静,昊铭感受着脚下踩着的碎裂的匕首块,怒气瞬间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一指碎金,身形鬼魅,武功高超至前所未闻,能进得这里而不伤,阵法、机关、医术、毒药、头脑,甚至于情报,都缺一不可。
那个腌厮!
有怒发不得,昊铭伸脚一踢,将脚下碎掉的匕首块踢开,食指指甲大的金属在殿里飞速射去,撞到柱子旁高几上的彩绘黑瓷花瓶,“砰”的一声裂响,摔在地板上哗啦啦一片声音。
从此,殿里各种打砸开始,物体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落音一直都没有休息好,觉得分外的疲累。她走到床边,困意越加的明显,好似随时都可以睡去,一躺床上,拉了被子,立刻陷入了沉睡中。
昊铭发泄完了,孤单的站在殿里。
静谧的气息在空气里流淌,让人内心越加的压抑。
好一会儿,昊铭才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匕首的碎块,放在眼前一看,断面不平,明显是被震断的。若是被特殊利器切断,那来自于外力没有什么,要是力量来自于自身,那真该让人重视了。
他的功力绝对做不到轻轻一指就将一把绝佳的匕首震裂成数块的地步。
别说震碎了,就是震裂都远达不到。
所以阿落她是无辜的,对吧?
那厮的武力太强悍了。
昊铭这样劝着自己,却只觉心里一*的痛意更加的明显。
他迟缓的走到了床边,看到睡在床上的落音,听到她绵长缓慢的呼吸,一时竟然有一种委屈的感觉传来。
他生气伤心成这棕,她竟然……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阿落,你终究是忘了我。
昊铭裂开嘴角笑了起来,唇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带着凄凉。
他转身,大步向着殿外走去。
到了相衙,昊铭站在曲通案边,低头看着他道:“我想解了她身上的药性,你有没有办法?”
曲通很是惊讶,站起来认真打量了昊铭几眼:“出什么事了?”且不说当初用在司空落身上的药根本无解,就算是有解,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担了那么多的心下了药,现在怎么就想解开了?
“你管那么多做何?”昊铭一脚踢向面前的物案。“吱”的一声响,物案被踢斜,案上放着的竹简因震动滚落在地,有好几卷都从案上滚落下去,有两卷还在地面上展开来。
曲通一看昊铭这态度,就知道,两人闹矛盾了。
“你不怕她到时候恨你?”曲通扫了眼地上重要的简卷,抬头笑着问。
昊铭抿着唇,一言不发。
“现在总比她恨你好吧?”曲通将脚边的简卷向旁踢了一下,省得昊铭万一发起了脾气来将之给毁了。看昊铭更沉默,他挪了下身子又道:“当初费尽心思给她用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忘记以前,现在不正是忘记了吗?你不过是再追求她一遍而已。”
昊铭转身就向外走。
他自然知道这个理,可是被气晕了头,一时竟觉得,阿落恨他也要比无视他来得强。而且被男人羞辱这种事又不能跟阿通说。
其实现在想来,阿落很信任他。
他气成了那个样子,她都能睡着,可见在她心里,认定他怎么都不会伤害她,所以才能安稳的睡去。
“女人要哄着的。”曲通在昊铭身后向他传授听说来的经验,低下头去捡拾地面上散落的简卷。
昊铭回了殿里,让人拿了酒来喝着,一直喝的过了午时,殿里已经满是酒气,昊铭喝的头昏脑涨醉醺醺,倒在地上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斜西山近黄昏了。
他脑子有些昏,过去看落音,见她还是睡在床上,动都没有动过。
他盯着落音的面容看,见她眉头微皱,坐下床去用手指描着她的眉头,突然觉得不对,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还不醒,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一惊,昊铭头脑立时吓得清醒。
记起落音曾经自杀过,他连忙揭开被子抓住落音的两个手腕去看,完好无损,心下不觉松了口气,连忙叫人去唤御医。
殿里凌乱不堪,满是酒气,御医心惊胆战的跪在床前给落音请了脉,一会儿,便心下大惊。
他抬头小心的扫了昊铭一眼,又低下头去再次确认,不敢有半点疏忽。
王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到底是知道不知道王后有了身孕?如果不知道,那应该请的是平安脉,两人闹了矛盾,问题不大;要是知道,知道的话应该是高兴的事,怎么将殿给砸了?王上疼爱王后,宫里谁人不知?难道他是怀疑什么,所以才让他来把脉,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老御医头上开始冒冷汗。
他不敢深想下去,可是心底却明白,这个孩子真有问题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那时候,他怕是活不成了。
昊铭看老御医磨磨蹭蹭的,心下就烦,可是又不能催,怕误了判断,只好一忍再忍。终于,他忍不住了,不耐烦道:“倒是说话!”
老御医被他语气里的戾气吓的一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去,小心的向着门口望去,希望曲通能快快出现。
“王……王……”老御医一开口就是心下一惊,王上已经将王上和王后的称呼改成了皇上皇后,不许众人再提以前的称呼,他心急之下竟然忽略了。心里焦急下快速思索对策,连忙改口道:“望皇后气色,再加以切脉,只是睡熟了,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只是……”只是有亏精气神,所以房事方面要稍加节制。
可是这话,他敢说么?皇上宫里就这么一个女人,说了不就是让皇上节欲,他不敢啊!
可是皇上既然叫了他来,他也不能隐瞒,万一要是再这样下去腹中小命出了什么差错,他一家子都赔不起啊!
首先他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孩子这件事,其次看殿中情行,他不知道皇后有孕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他可是有耳闻,皇后失踪过一段时间。他不敢妄加猜测其中事由,可心里总是不安。
“只是什么?”昊铭冷下脸道,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老御医吓得立刻跪下,快速道:“只是皇后已有身孕,要多修养。”
寂静。
大殿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极为的压抑。
大冬天的,老御医额头的汗从脸颊一直流到了脖子里。
刚才两对话时落音已经被吵的睡的不熟,气氛一变,她就醒了过来。
在老御医觉得自己全身都快僵了的时候,才听到头顶传来极为平静的一道声音:“你是说,我要做父亲了?”
明明是喜事,老御医却是不敢说出恭喜的话来,只是点了点头。皇上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正常人。
落音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跪在床边的御医,心里急跳,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急忙去看昊铭的表情。
她心里懊恼不己,怎么就忘记了这点,轻易的就让昊铭给发现了?
昊铭转过头去看落音,兴奋的扑上前去抱住她,在她脸上猛亲了几口,连声音里都带着愉悦的颤音:“阿落,你听见了没有?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落音一怔,身体僵硬了下来,又瞬间软了下去。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个孩子不是昊铭的,她十分确定,可是显然,昊铭误会了。
“你难不难受?想不想吐?要不要吃酸的?会不会不舒服?”昊铭问了一长串,高兴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好,一拍自己的脑袋,又说,“我高兴坏了,前两个多月是没有反应的,你还得再过些时候。”
老御医初听昊铭说时心里松了口气。他低着头,看不到皇上的表情,却原来是高兴坏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再一听他说完,只觉眉毛急跳,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瞬间爬满了全身,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皇后腹中的孩子明明已经两个多月了,怎么听皇上的意思,不是这个时间。
他偷偷的从昊铭身后看去,刚好对上落音看过去的眼睛。那双眼里平静淡定,半点多余情绪也无。没有惊慌,没有警告,没有杀意,没有焦急,也没有心虚。太过平静的一双眼眸,反而让他心底产生一种更大的恐惧。
皇后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倒是透漏出来一点情绪出来啊,就算是眼露杀意也比你这样平静要好啊!你不知道未知比等死更让人恐惧么?
“我饿了。”落音望了昊铭一眼,低下眼道。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昊铭脸上的喜悦与幸福太过耀眼,让她不忍戳破他的期许。而她在凉溪的事件后,更不敢提这件事,深怕昊铭被打击的炸开来。
昊铭马上让人来传膳,又觉大殿太乱,又说抱她去偏殿,却又说偏殿太冷,收拾好了太慢,让人快速的收拾着凌乱的大殿。
落音让御医下去了,先拿了些糕点垫着肚子,等饭来了,饿了一阵的她吃了很多。一中午没吃,早都饿的受不了了。
等上到床上歇着的时候,落音实在受不了昊铭的热情,对他道:“那个男人叫凉溪。”因为她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侍候,一般殿里不是她一人就是她和青荷,所以私密的话,还是能说得。
她觉得,她有必要打击一下昊铭的热情,因为对着那张高兴的脸,她心下愧疚了。原本以为昊铭听到她有身孕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竟然误会了。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吗?毕竟他知道她和池净与凉溪都亲密过,哪有他那样想当然,觉得是他的就是他的。
昊铭的热情果然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脾气很怪,武功很高,我听有人唤他公子,可是就连池净也查不出来他的来历。”落音将一些能讲的该讲的讲给了昊铭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样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那些。
她只讲了个大概,讲完后就觉得心有些累。
“池净那厮也不过是个废物,有什么好喜欢的!”这就是听完落音的话之后,昊铭对这件事的唯一的评价。
他不说凉溪怎么的,却说池净怎么的。
落音爱的是池净,昊铭当然会指责池净的不是,至于凉溪,听完后,他也知道连池净都没办法的人,他要对付起来同样很难
“阿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昊铭认真道,像是为了让这话有可信的程度,他接着道:“你跟我来。”说着弯下腰,给落音穿起了鞋来。
穿好衣服,落音跟着昊铭,到了后殿。
站在房中一面墙前,她心里突然有了预感,站住对昊铭说:“青荷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以昊铭的脾气,出了凉溪这样的事,就算青荷无辜,她身边侍候的人,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而如果有什么密室之类的,也不知道青荷知道不知道,可是如果提醒昊铭青荷有问题,那昊铭绝不会放过她。
昊铭抿了抿唇,却是点了点头。
落音猜的不错,果然有密室,而且地方还不小,数十间房屋,颇为气派,看样子不像是最近几年盖的,应该是先前一些年数就有。落音问昊铭:“这是逃难用的?”难通到城外吗?
昊铭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对,前一任主人用的,只能通宫外,不过中间的路被炸毁了,正在修。我想建一个通向城外的,你觉得如何?”
落音抿唇不语。
这自然是好的,可是她知道这将是一个大工程,没有几年是修不好的,而且修好后怎么办?以古代这些人的脾气心性,加上昊铭的处事方法,定是要杀人灭口,那得死多少人啊?
“少造孽。”
“我一定会为孩子积福。”
落音不知该说什么,便不再开口。
昊铭说,这地下宫殿的钥匙是独特的,机关是一环扣一环的,一处出了错,擅闯之人便会血溅当场。
落音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实在是凉溪那人太过变态了。
当晚就是住在这里,第二天昊铭没有去上朝,陪着落音,凉溪也没有出现。
一连七八日都是如此,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平安无事。
可是落音就是莫名知道,应该凉溪能进来。
他不来,倒像是懒的来。
昊铭这几天脾气很暴躁,落音没感觉出来那是因为昊铭在落音面前脾气很好,但是在大臣面前,可就不那么好了。有好些人被下狱,庭杖的更是多,满朝人都人心惶惶的。
曲通正准备下朝找昊铭好好谈一谈,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找落音了,因为他从昊铭那里问不出个什么来。
宦官正要喊下朝,忽然“轰”“轰”“轰”几声巨大的爆响,整个大殿都摇晃了起来,震的下边的官员们东倒西歪摔了一地。昊铭一怔,立刻明白过来,迅速向着外边奔去。
以前阿落在天香楼里就死遁过一次,用的就是这种威力极强的武器,她与池净在一起那么久,池净怕是已经知道了吧?!
昊铭红了眼。他都不知道那东西怎么制做呢,池净竟然就先知道了!
这一次,定让那厮有来无回!
或者,是凉溪那个腌臜货!
早上昊铭上朝的时候,落音就睡不着了,起来吃了饭,拿了本简书看,也看不进去。怔怔的发着呆。
池净回宁国再到这里,最快怕是还得十来天,到时候,她就不能住在这里,得想办法出去。
而且,池净他会来么?
他要是来的话,是不是就是凉溪再次出现的时候?话说凉溪这几天这么安份,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
“想什么事情呢,这么出神?”简书被从手中抽出去,落音心下一惊,抬眼看去,就见凉溪穿一身天青色的曲裾,半张银色的面具遮住眼鼻,只留下下边小半张脸及一张颜色鲜嫩的唇。
很意外,昊铭说这个地方多安全,凉溪竟然还是能进来。
又觉得很正常,别人进不来,对凉溪来说很简单。
“没想什么,发呆而已。”落音在榻上坐正身子,笑着问他,“早饭吃了么,要不要来点?”
她的笑容柔和温暖,就像是见了熟人或是朋友间的问候。
凉溪站在榻边,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落音,半晌才道:“落音,我一直很奇怪,你一定很想杀了我,怎么一直就没有行动过?”
落音没想到凉溪问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下失笑道:“我要是有那么蠢,也活不到现在,对不对?”
凉溪勾唇笑了笑,承认了落音的话,在她榻边坐了下来,望着她道:“池净很快就要来了。”说着,他认真的盯着落音的神色看,见她眼里有微光快速划过,问她:“你跟他走么?”
自然是走的。落音盯着凉溪面具下的一双眼,想从中看出来他告诉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图,他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来,只好点了点头。
凉溪呼吸一窒,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在情理之外。
他不置信的盯着落音,半晌,才艰难的开口:“你真要跟他回去?你都不嫌自己脏么?你都不怕他嫌你脏么?别人要是知道了,你都不怕被无数人鄙视辱骂,不怕毁了名声么?”
凉溪说一句,落音的脸就白一下,听到最后,眼里都有了泪光。
她嫌弃,她害怕,她恐惧……
可要是如此放弃了,她会遗憾终生。所以,她宁愿拼死一缚,哪怕得到惨烈的结局。
身具沐氏血脉的女人,为了爱情,总会不顾一切,哪怕伤害到了亲人,也在所不惜!
外婆、母亲、姐姐、她自己。
她早已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虽千万人,吾往矣。”低低的回答,呢喃般轻轻的声音,却有着不可憾动的力量。
凉溪身体一震,瞪大眼震骇的看着落音,失了魂一般,不置信的喃喃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喃喃的念了两遍,突然仰头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状似癫痫,笑声悲怆如泣,闻者心惊。
笑着笑着,凉溪一把掐住落音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像是神经质一般,他只知道念着这四个字,喃喃不休。
念着,就酸了鼻子。
她一个女人,竟然也敢,竟然也敢!
哈哈哈哈哈,虽千万人,吾往矣!吾往矣?
凉溪笑出了眼泪,落音她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一往无前万夫莫敌的勇气!
最可恨的是,这种勇气,他自己并没有!
身为男人,他却连一个女人身上都有的勇气都没有,如此懦弱,活该他以这般惨淡的结局收场吗?
这女人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悔恨、惭愧、羞辱,这三种情绪袭上心来,万般难堪痛苦。
“为什么?”凉溪喃喃的念着,为什么他没有早早的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他没有早早的遇到她?
如果他早有这翻勇气,早去追求哥哥,是不是他们的结局不会像是如此?
凉溪的手劲很大,捏的落音脖子两侧皮肉生疼,可是他虎口处卡的并不紧,呼吸还算流畅,只是这样下去,落音怀疑自己的脖子会不会在他一个失控下被捏碎?
不过看他着了魔的样子,一时半会放不开她了,只能自救。
落音看着凉溪身后,突然一怔,惊喜的大喊一声:“池净!”
凉溪一愣,迅速回过头去看,趁着他分神的这个瞬间,落音快速拉掉自己脖子上的手,向后退到墙边。
凉溪一望之下没有人,才明白自己被骗了。要是有人他还能感受知道?
他回过头来望着落音,眼神晦明不定。
这个女人果然聪明,她是发现了他的心事?要不要杀人灭口?
落音眼见凉溪情绪稳定下来,穿着袜子下榻,过去倒了杯水,递给了凉溪,微笑道:“喝点热水吧,心情能好点。”
凉溪盯着举着杯子的那只手,伸手接过,一口喝完,热水顺着咽喉流到胃里,一阵温热的舒服感。
这个女人是与众不同的,就算被她猜出来也没有什么,反正她的脑子总与别人想的不同。被别人掐着脖子有了生命之危,其他人早都恐惧戒备了,她转眼就能笑着给他递水,就算能将真实心思在他面前掩饰的毫无破绽,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你知道你为什么忘记了以前和昊铭的事吗?”凉溪坐在榻上,靠着墙,望着自己的怀,对着落音扬了扬下巴。
落音心下叹口气,走过去坐在人腿上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仰着头看凉溪,入眼的是一片光洁的下巴:“为什么?”
“因为沈让给你身上用了药,只要你活在这个世上,他都能找到你的所在。昊铭知道以后,对你身上的药很感兴趣,就拿你做试验,解了你身上的药。所以,洛娘的孩子没了。”凉溪含笑看着落音。
落音一怔,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因为好像要用半阴半阳体质女子腹中百日内的胎儿做药引,所以昊铭打掉了洛娘的胎儿。”
落音皱起了眉头,仔细一想,好像洛娘当时说的话是“我的孩子为救皇后而死”,因为听到她用了“为救”两个字,她以为是主动付出,也以为那个孩子年龄不小,没想到那个孩子根本没有生出来。
她没有从洛娘身上感受到怨恨与敌意,足见她对昊铭的忠心到了何种的地步。
落音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却没有想起来。
“后来你不知怎么得罪了昊铭,被他发配到了天香楼,然后死遁,可惜被她逮了回去,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爱上了你。不过以前在太湖上时阿斗为了救你被昊铭所杀,所以你一直是恨他的。昊铭给你用了药,你忘记了过去,跟他成亲、相爱,过的是幸福美满。本来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不过事总有意外。可能是沈让与昊铭用在你身上的药太过特殊而起了冲突,等你生了孩子后不知怎么解了药性,你反是将昊铭的一切都忘记了,后来你也知道了。”凉溪摊了摊双手。
落音不知道凉溪的话有几成可信,可是她下意识的还是信了。
说白了,她是个缺少爱的孩子,很容易爱上第一个对她全无保留的付出的青年男子。就算在记忆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的本性也不会改变。
“我想听详细的。”落音望着凉溪,然后认真的听着他将事情的细节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你要不要试试?”凉溪看着落音发白的脸色,笑的无比温柔,“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能让你恢复那些失去的记忆。”
落音的唇微合了两下,最后坚决的抿直,果决的摇了摇头:“不需要。”就算她以前真的爱过昊铭,那也是过去了。过去的,就不必要回头。
也勿需回头。
凉溪的眼神黯了黯。
他发现,这个落音,跟他一般的固执,认定的事情,一条道走到黑,不回头。
“你不觉得对于昊铭太狠心太不公平了吗?”凉溪不死心的问。
落音唇抿的更紧。
有时候,她是一个很绝决的人,为了自己的期望。
就算记起来,更增痛苦,这会影响到她与池净的感情。
就算恢复记忆,她最爱的,也只会是池净。
如今想来,像她这样怕受伤所以心防极重的人,能在池净并没有付出多少的时候就爱上她,真的是很爱很爱他,爱到不能抑止的地步。
“凉溪,你能帮我个忙么?”落音不想求助与凉溪,可是她目前能求助的,也只有这个人。
凉溪以眼神示意她说下去,落音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安静极了:“帮我拿来司空落和昊铭的婚书。”那东西昊铭宝贝的很,她只打听过一次昊铭的警觉性就很高,池净就算能从他身上偷来也会付出些代价。而且这种事,她也不想去麻烦池净。
自己的问题,总是要自己解决。
“呵。”凉溪轻轻的嗤笑一声,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司空落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如今却一副谈论别人事情的样子,现在已经完全不要那个身份了么?向自己的情敌求助,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傻这么天真?
不过,能将信任交付给仇家,这女人也够奇葩的。
莫名的,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滋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挺陌生。
“你是说这个东西吗?”凉溪从怀里一掏,拿出来个东西扔到了落音怀里。
虽然是冬天,凉溪的衣服却穿的薄,外衫里套了件白色的里衣,连中衣都没有穿。落音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怀里根本没有装东西——以他那样单薄的衣服要是装了东西很明显能看出来,这下更证实了他像是手上凭空多了东西出来。
“是不是很神奇?”注意到落音接东西时仰头看了他一眼,凉溪笑着问。
“不就是空间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落音淡淡一句,低下头去看手上的东西。有些东西之所以神奇,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魔术而已,当她以前没见过?可或许是被压抑的久了,又或许是慢慢的理解了凉溪的危险度,心中的不平与不服就会冒出头来,让她忍不住刺上凉溪一句。
凉溪要是听不懂了,正好噎住他,要是以为她将魔术误会成了高档的东西,也正好让他得意一下,反正也没坏住。
她低下了头去,没有看见凉溪的眼神深了下去。
空——间——?
空中的间格?
凉溪八指叠覆,双手食指指头摩擦着,思索着落音说的那个名称。他觉得,这个名称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甚感兴趣的问,落音却知道他能问出来已经是感兴趣的存在了。她虽然意外凉溪会追问,可这男人做出再不正常的事都是正常的,她正在检查着婚书的真伪,随口答着:“听说过而已。”
听说过么?
能听说,自然是在来乾国以前。
凉溪细细思量着,他是不是要将同落音一起来的任韧阳光两人细察一番?
检察完毕,确定是真货,落音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凉溪。他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东西的?如果只是猜到她想要并会问他要而在昨天或今天去取来,那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她拿着婚书走到一边,取出烛台上的蜡烛倒置过来,让烛火烧溶蜡烛,将蜡油一滴滴均匀的滴到婚书上,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紧张的“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耳边似是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告诉她不能再拖延下去,再不烧就来不及了。
落音果断的将火苗放到婚书一角,绢底又滴了蜡油的婚书一遇火苗轰的窜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
“砰!”门被撞了开来,落音抬起头来看去,是昊铭惊慌焦急的脸,手指上一阵滚热的烫意传来,她慌忙松了手。
昊铭以为落音会遇到危险,急忙赶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落音在烧东西。
他不知道落音在烧着什么,看着那东西从空中飘落,心里却有一种剧烈的疼痛,动作已经先于意识而行。
他扑了过去用脚踩着火焰,见踩不灭立刻翻下去用身体压着。
落音吃了一惊,有些心虚,有些着急:“你干什么,快起来。”
“你烧的什么东西?”昊铭仰着头问,眼睛睁的大大的,紧盯着落音问。落音突然平静下来,对视着昊铭的眼,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让她觉得难受。
昊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爬起来一看,身下的灰烬中只有两三片指甲盖大的边缘焦黄的东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什么东西,不置信的抬头看:“你烧了我们的婚书?”婚书怎么会到她这里?他明明藏的好好的……
昊铭猛的转头去看凉溪,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充满恨意的盯着凉溪,做势就要扑过去撕打他。
落音见势忙抱住他道:“是我让他取来的,你别怪他。”要是让他上去,惹恼了凉溪,还不得将他杀了。凉溪可不会手软。
昊铭顾忌着落音的身子,挣扎的并不厉害,落音眼见着他抱不住,急忙道:“我想起来了。”
其实这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听在常人耳里大约也就是想起一件事情而已。可是对于有不同经历的人来说,这句话就有着特殊的意义。
昊铭一怔,猛然回头去看落音,眼里透出惊骇与憧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落音的神色,浑身轻颤,张了张嘴想问,却问不出一个字来。她起来了?想起什么来了?全部?只是仇恨或只是甜蜜?
“倪昊,我记起了你在太湖上杀了阿斗、射了我一箭,记起了你在九蝉镇将我掠了回去,记起了你……”眼见昊铭安静下来,落音放开了他,咬着下唇,下边的话没有说出去。小乐儿是早产,按时间来算,不是在太湖就是在九蝉镇怀上的。凉溪虽然没有说,她却知道,这个男人以前强迫过她。
当落音“倪昊”这两个字一出来,昊铭就浑身僵硬。
倪昊这个名字虽然是他以前用过的假名,可是却是比真名用的时间更长,他认识阿落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她想起来了,她竟然全都想起来了。怎么会这样?
“那……”你还恨我吗?
昊铭不敢将这句话问出口,只是死盯着落音的神色看。
“我没有记起失忆后的事情。”昊铭会给她讲很多很多他们相爱的事情,一件一件细细的讲,听着是很甜蜜。
昊铭身子晃了晃,却还是站定,脸色已经刷白如纸。他以为她如此平静,是全部记起来了,可是她只记起了恨,却没有记起来爱。
“我不相信。”
她这么平静,怎么可能记起来。她这根本就不是记起来的样子!
落音的眼神复杂了起来:“我就算记起来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昊铭,你放我走吧。”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昊铭觉得心像是被放在了地上用脚捻碎了一样的疼,一片血肉模糊。“阿落。”他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用手扶着胸口,大叫了一声,往日里如碎星一般明亮的目光如今一片灰暗绝望,嘶声问着,“你要……逼死我么?”
落音的心一震,勉强被压抑住的感情冲了出来,有一种疼痛缓缓的蔓延到了心口,让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凉溪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落音注意到他的神情,心头一震,声音冷了下去:“你若死了,我会很快把你忘个干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观斗的凉溪。
昊铭痛苦的脸上终于变的愤恨了起来,咬牙切齿,一把去抓落音的手:“你敢!”
凉溪向前一挡,扯开昊铭的手,一把推开了他:“从开始,落音就不属于你。你们成亲的时候,她是沈让的妃子,所以你们的婚姻不做数。现在,她爱的是池净,依然没有你什么事。不信你看——”他转头将左手伸向落音,“我带你去找池净,你跟我走吧。”
落音不知道凉溪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她的确要让昊铭死心。于是,她伸出了右手,递给了凉溪,握紧。
“噢,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凉溪说着,转头看着落音。
落音知道,在凉溪面前,她的反应必须得快,可是瞬间她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开口就叫:“倪昊……”她咬住了下唇,一副为难的说不出口的样子,心里却快速推测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能打击昊铭的事情。
对昊铭来说不是个好事情,或许还是个很糟糕的事情。
瞬间真是想不起来,落音只好从另一面思考。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凉溪知道的?
昊铭已经预感到了不妙,紧张的盯着落音,就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倪昊,孩子不是你的。”落音下唇咬的紧紧的,转过了目光,不再去看昊铭的眼。不该愧疚,她却心怀愧疚,不敢面对他绝望的双眼。
他或许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御医应该猜到了些,为了保命却没有给昊铭说,在装着糊涂。可她不相信昊铭这样多疑的一个人,会不去猜测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她不敢深想昊铭为什么不去弄明白而要糊里糊涂,甚至于一厢情愿的以为孩子是他的,她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不能承受的。
“你胡说!”昊铭大吼一声,上前去就拉住落音,却被凉溪推开,他却不死心的还是要上前去,大声喊着:“你骗我!明明是我的孩子!”
昊铭上前来,凉溪就将他推开,再上前来,再推开……
如此反复,凉溪就是不让昊铭近身,昊铭就是不放弃。
落音的心微微的疼了起来,轻抿的嘴里,却是咬紧了牙。
“阿落,你为什么就只能记得仇恨而不记得我们曾经的幸福快乐?就算我曾经伤害过你、欺骗过你,可我是真的爱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昊铭的声音嘶哑破裂,于绝望里带着最后一抹希冀。
落音缄默不语,看着凉溪不厌烦的推着昊铭,竟像是玩上了瘾一般,心下有所不忍。凉溪从来不做无用的事,事情已经交待完毕,他还不走到底是想做什么?她已经将能打击昊铭的事情都做了,还要怎么样?
再这样下去,等凉溪玩腻了,昊铭再这样不知趣惹的凉溪恼了,等待他的是小伤还是重伤?是残疾还是死亡?
“倪昊,你安静点,惹恼了凉溪,连我也活不成了。”她望着昊铭,面无表情,声音里却带着恼怒。
这是一幅自私的嘴脸,够伤人吧?
昊铭怔住了,凉溪也收了手,像是为了加重落音活里的可信度,他右脚轻轻的在地面上一踩,房间里地面上水磨的石板从他脚周围迅速的向着四周裂开无数大小一致的细缝,密密麻麻直到墙角,然后缝隙慢慢的消失。
昊铭觉得脚下有些软,低头一看,只见他的脚陷进了一寸深的粉末里,原本裂了细缝的石板这时看起来却完好无损。可是他知道,这房间里的地板包括地板下的机关,都已经化成了脚下一样的粉末,只要用稍有重量的东西一碰,就能试出来。不是那些缝隙消失了,而是整个地板已经裂成了粉末,也就没有缝隙而言了。
要他一脚踩裂一块石板很容易,可房间里不是由一块石板铺成,而是整整一百零八块,虽然相连的缝隙很小,到底不是一块,怎么能一直裂到四面的墙角去?从没有听说过能将力量完整的传到远处而不消减,要他将这个房间的地板都震碎也能做到,但绝对做不到像这腌厮这样举重若轻随意而为,裂缝也是有大有小,更不可能将地板都震成粉末而表面上却看不出半分动静。
他又一次认识到了这腌厮强横无匹的力量。
不可岂及的力量。
“我要带落音走,你别追来,也不要派人追来,不然我一掌拍碎她脑袋。”凉溪说着威胁的话,声音里都带了笑意,显见心情很好。
昊铭心里一惊,先去看凉溪,再去看落音。
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落音想加上这一句,最终还是不忍,没有对昊铭说出来。
凉溪拉着落音向外走,落音脚下的石板并没有碎,走了一脚就踩了一个脚印,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昊铭的脚下确实有陷进去的痕迹。她原本以为只是裂了个缝而已,没想到竟然……
她武功并不高,等同于无,可是知道要在整块石板中避开一部分,比将一百多块石板一脚踩成粉末更是难上加难。就像一块玻璃,你要将它一拳打碎很容易,可是要将它一拳打碎成相等的大小,已经不是力量上的问题;而打碎一块玻璃,将相邻的一百多块玻璃震成同样的大小,更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再加上要特意避开的地方,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常规。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正常的如同古中国的社会,她真的以为世界要玄幻了。
因为凉溪的话,昊铭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看着一步步向后退的自己,在她要转回头时嘶声唤她:“阿落,别走!”
他的声音里饱含了绝望与痛苦,落音愰惚觉得心里闪过刺痛的感觉,连忙对着昊铭说:“从此天各一方,你好好的在魏国做你的皇,可比不知天高地厚枉送了性命要强的多!”见微知著,昊铭一定能明白凉溪不是他可以对抗的,她警告他,只是担心他犯糊涂。
“呵呵呵……”凉溪呵呵的笑了起来,转头问着落音:“你这是心疼他么?”
“谁心疼他,我只是……可怜他。”落音忙回头,笑着说完,紧紧的抿住了唇,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她刚刚,要不是反应快,差点就说成心疼的是小乐儿了。不提小乐儿还好,要是提的话,让凉溪注意起了儿子,谁知道他会怎么做。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个超级变态。
他可能失去了爱,或者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也要全天下的人跟他一样痛苦。
本来离开昊铭,或许不用这样伤他。
不过落音再一想,只要她离开昊铭,总会是伤了他,现在不过是伤的重了些。
或许过份了,可如果凉溪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以前真的很恨这个三番五次都差点要了她性命的男人,就当报仇了。
“阿落!”眼看着落音走到门口,昊铭悲呼一声,一脚要跨出去,却在踩在地板上时看到地面上只有落音一个人的脚印时想到了凉溪的修为急忙将脚收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凉溪一口亲在落音脸上,两人调笑着出了门。
昊铭捂着心口跌坐在了地板上,痛苦使他倦曲了身子,地面上的石粉有一小部分被他蹭的微微扬了起来。
凉溪带着落音出了地宫,搂着她的腰一跃上了房顶,向着东北方而去。
落音只觉风刮的皮肤刺痛难忍,风声打的耳孔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只好伸手捂住了耳朵。
从上朝时那一声爆炸声响起,昊铭不见了身影,曲通就知道他去了哪里,顾不得群臣,连忙跟了过去。
可是他只知道地宫在哪里,却不知道从哪里进入,好不容易找到入口的方位,却找不到打开的机关,只能在殿里干着急。等看到凉溪与落音出来时,一眨眼就不见了,曲能望了殿门口一眼,心下担心昊铭,还是快速的进到地宫里去了。
凉溪一路行来,将地宫里的机关全毁了,曲通不知道,可是顺利的顺着通道走过打开的层层石门找到昊铭的时候,就知道能这样顺利的进来一定有问题。看到昊铭蜷缩在房间里,他连忙上前去,却一脚下去踩到石灰里,边奔向昊铭边低头看,心下吃了一惊。
“阿昊!”奔到昊铭跟前去一看,昊铭一手捂着心口,缩着身子侧躺在地面上,衣服头发上沾满了石灰,目光呆滞僵硬,显得无比可怜。
他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昊铭的手腕上。
当时谁曾想那个狠烈无情的将军,如今竟会为了一个女人,痴情到这般地步。
“阿通……”昊铭的声音很低,曲通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过去看见他嘴唇蠕动,才明白他是真的说话。把脉没有发现有什么重伤,他便一屁股坐在了昊铭的身边,等着倾听。
“她走了。将婚书烧了,不要我了。”
“那你就将她抢过来啊!”曲通语气里充满了鼓励,往日里,这种话他是万万不会对昊铭说。本来就挺土匪的一个人,你只能往好的劝,岂能助涨其性情?只是如今他这个样子太消沉了,他必须给他希望。
“会害死她的。”
曲通听的不是很清楚,前后的字句联系起来才琢磨出了意思,他不明白昊铭为什么这么说,现下他也不敢问太多,怕戳着他的痛处,只状似随意的道:“不怕,咱们还有小乐儿呢!只要这孩子在你手里一天,她就一天不会忘记你,到时候总会自己来找你。”
昊铭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曲通继续安慰他:“而且她没有贵族的身份,宁国公才不会让她嫁给自己最宝贝并且是唯一的嫡孙,她与池净在一起最后还是悲剧,你只要用心等上一两年就够了。”
昊铭猛的坐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曲通,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却又摇头道:“不!我不能光等着,我要去找解药,我要让她记起来!她想起来了,就不会不要我了。等我弄到解药就去找她,我一定会弄到解药……”他嘴里念着,从地上快速站了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曲通一怔时,昊铭就已经出了房间,他从地面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松了一口大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笑。
还好还好,幸好他来得早劝住了,要不然他痛苦之下,还不知道怎么发疯呢,到时候迁怒到了无辜的性命就不好了。
只是……
曲通脸上的笑慢慢的淡了下去,当时经司空落用的药,已经是最后一颗成品了,现在连药方都没有,更别说解药的药方了。
别说一两年,便是给他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他怕也是弄不出来。那药从来就没有解药,又怎么可能配得出来?
摇了摇头,甩去这种担忧,曲通蹲下去,捏了点地面上的石粉来看,又在室内四处观察,脸色凝重之极。他出了地宫,叮嘱暗卫不要放人进殿里,回去大殿那里去看那些受伤的大臣了。
至于阿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和那一室房间的石末,他只能慢慢从他那里探了,明着不可能从爱面子的阿铭嘴里问出来。
凉溪很快到了城外不知多远,落音眼见四下无人,远处小丘下几颗树旁一匹棕色的马低头吃草,凉溪一声口哨,那马轻跑过来,他将落音放在马上,站在马旁看着她有些湿的眼角,嘲笑道:“哭什么哭,后悔了?”
“没哭,风太大,吹的眼睛酸涩难受。”落音微低着头笑容温和的解释着。
凉溪冷笑一声:“怕是舍不得那块活肉吧!”
落音心下一惊,不知他怎么会提起小乐儿,轻轻抿唇不语。
那是她生下的孩子,总有着割舍不掉的感情,可无论对于昊铭还是对于池净,将小乐儿留在昊铭身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从这里向东北两百多里的第三州,池净今天中午会经过那里,你可别错过了。”凉溪将手中一个包袱扔到落音怀里,半张面具下的唇角扬起高高的弧度,眼睛也是极为明亮,显然笑的非常灿烂。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一字字的道:“我祝你情缘破裂、后悔终生。”说着一拍马屁股,马儿吃痛,扬蹄飞奔起来。
落音急忙转头去看,却不见半个人影,四周里也只剩下她一人。
她连忙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拿出凉溪给的包袱一看,里边有路引、令牌、碎银、一身颜色黯淡的披风。她拿出披风来将包袱系好,将披风穿上。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上等料子,太招眼了,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凉溪将她带出来,还告诉她池净的地方,实在奇怪。这个男人做事真的不能用情理去推断。其实她已经联系上了池净放在魏国的探子,最后也能出了宫,只是没有他这样快而已。
两百多里,她要策马狂奔才能在中午到达,可是如今她的身体根本不允许。真中午到了那里,怕是孩子也没了。可是如果不到,就会与池净错过,等他进了皇都,要是被昊铭发现,一定不会想让他活着离开。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凉溪说的是实话的份上。
她相信池净,相信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就算去了皇都也不会出太大的事,所以为了孩子,她还是走慢点吧。
皇都周围土地肥沃、地势平整,像这边这样有小丘的地势,已经在皇都百里开外了。她不可能折身返回,还是到前边一个城里联系人吧。
落音想着,打马慢慢的走。
凉溪又出现在了原来的地方,看着落音的背景,目光漏出复杂的颜色。
他咬着牙,运起了内息,向着目的地赶去。
野林旁的小径上,池净策马狂奔,忽然看到眼前不远处出现一个眼熟的背景,连忙拉住马缰,双眼冷冽的盯着前方。
凉溪转过头来,脸上依然带着面具,定定的看着池净。
两人间的气息越来越紧张,凉溪半晌才平静的开口:“那个女人早都脏了,她配不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净打断:“脏了也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能包容她的男人了!”
凉溪内心一震,露出一个苦笑,却觉得自己准备的所有话语,在这句话后都成了多余。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落音一个人具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哥哥身上会有这种勇气。
“既然如此……”凉溪开口,才发现连说出口的这四个字都没了意义,何况接下来话。他深深的望也池净一眼,转身离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纠缠一辈子吧!
谁先累了,谁就输了。
可是输的人绝不会是我。
池净望着凉溪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肚,快速向前赶路。
落音骑马走的时间不长,就到了一个州城里。魏国的州与乾国的州是一样的行政等级,等同与现代的县,她正想着这个城这么小,也不知道有没有宁国的探子,怕是联系了都联系不上,应该想个什么方法能将消息传出去的时候,猛然听间前边疾疾的马蹄声传来。她忙让马向旁边移,一边看了过去。
于是,怔住了。
一匹褐色的马上,池净一身黑衣纵马狂奔,风扬起他宽大袖子,墨发在身后起伏。
池净……
没有想到,他穿黑色的衣服竟也是如此好看。
池净感受到了落音的目光,抽空向旁看了一眼,一时怔住,连忙捉住马缰拉马头,马儿长嘶一声扬起双蹄停下,这时已经将落音甩到了身后,他又连忙打马转身,却因嫌速度太慢直接的从马上跳了下去奔到落音面前,不置信的看着她。
她怎么在这里?
激动之下,池净说不出话来。
落音已经下了马,看着池净麦色的皮肤,伸出食指在他脸上一搓,见没有颜色,就知道他是用药染的。
池净这才反应过来,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
落音也回抱住池净。
魏国冬日一个小城的街中,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立。
街上来往的人不多不少,慢慢的,就驻足观看起来。
落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愿意放开池净。
直到两个人都抱够了,才松开来。
池净一看周围围观的人,抱着落音就上了他的马,准备驾马离开。
“哎……”落音连忙接住池净的手,回头看他,却是欲言又止。池净到底对她是怎么样的看法和态度?以前昊铭的事情她面对他时并不自卑,却心怀芥蒂,可是如今她却没有那份坦然了,怕他不能接受。毕竟这么长的时间,不能发生的都发生了,他应该明白。如果他真不能接受,那她说出孩子来,就是一种胁迫。她不想因为一个孩子而逼他对她负责。
池净并不想提任何其它事情,可是落音既然提来了,他自然要给她一个答复。
虽然从池凉的话里他听出来了落音和昊铭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他当时心下疼痛、嫉妒、恼怒,可他原谅她,并未怪过她。
“无论发生什么,吾心未移。”池净一手覆着她的脸,认真道。
这是对过去的释怀,对未来的承诺。这个男人心胸之宽广,让她感动的差点要落下泪来。落音看着池净的眼,笑了,声音低而坚定:“同汝,吾心未移。”
她相信凉溪所说的她的过去,可她与昊铭,已经是一笔糊涂帐,说不清谁欠谁更多,就算她欠了他的情,那便欠着吧!这世上,从来不会有完美。
池净会心一笑,嘱咐她道:“坐好。”说着,拿起马缰就要驾马,连被落音阻止。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落音,心里微微有些发紧,他已经表明了心迹,难道还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落音咬住下唇,有些羞涩,对上池净的眼:“我们有孩子了。”她仔细观察着池净的神色,想看他一向上平淡的神情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生出强烈的情绪来。
池净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落音,反应不过来。
她说什么?
有孩子?!
她有身孕了!?
池净的眼里慢慢的浮现出惊喜的光芒来,眼里流光溢彩,那种喜悦瞬间渲染的他的容貌俊美的不敢让人直视,落音也跟着高兴,拉起他的手放在小腹前:“我们有孩子了,在梨香山上怀上的。”
池净双手猛的捧起落音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两上演了一场现场的激吻,等落音回神时,看到周围围观的群众,一下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旁视。魏国的民风不比乾国,比较开放,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起哄笑闹声,并没有被两人的行为惊到。
池净忙下了马,要抱落音下马。
“干什么?”落音骑在马上不下来。
“我们去找车轿来乘。”池净微仰着头,琥珀色的眸色变的浅淡,眼睛通透明亮,极为好看。他伸出了双臂,要抱落音下来。
“车也颠的很,轿子太慢了,骑着马走反是快些,我们不跑就行了。”落音说完,池净一怔,定定的看着落音。
落音见他这副样子,终于哈哈笑了起来,积聚在心底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心情大畅。
池净从来都比较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和心情,她本来也没有指望他听到她有孕后惊喜的手足无措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看来他还是高兴的乱了分寸,连这种小问题都能考虑不到,当真是欢喜的变笨了。
池净这才反应过来,又骑上了马,笑着应道:“对,骑马到岸边,坐船回去。我对这边的水流都比较了解,出了城就能租到船呢。”
两人骑马就走,相见的惊喜让他们连落音骑来的马儿都那样忘记在了街上,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到了城外,两人租了小船离开,船舱里,池净拥着落音把了脉,轻声对她道:“脉象有些不稳,不过问题不大。等到了大河里,我们就租大一定的船,也能更平稳些。”
“嗯。”
两人不再说话,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落音。”池净忽然叫道。落音仰起头来应了一声:“嗯?”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魏国气候要比宁国好很多,但是冬日里还有有些冷,风吹着很冻人,空气里都带着丝寒意,而船舱里却极为的温馨。
落音知道,阻在他们面前的障碍和危险还有很多,宁国公、凉溪、甚至还有不被她当回事的沈让、一些未知的情况,可是只要他们在一起,再大的障碍再艰难的困境再危险的局面,都有他们一起去面对。
这是承诺,也是幸福。
落音笑容明亮,声音清脆:“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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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完结了,最想对看文的亲们说声的是对不起。题外里写不了太多,想说的话在后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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