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二老爷莫家继和二太太陶氏联袂而来。
两人看着蹲坐在地上，张着血盆大口的文氏，都吃了一惊。
“大嫂，这是——”莫家继诧异地问道。
莫家谦没有答话，而是叫弟弟莫家继坐了。
二太太陶氏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莫家谦没有看二太太陶氏，而是对着大太太文氏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文氏瞥了一眼二太太陶氏道：“那天弟妹来跟我说，让我写信去把天津莫家的人请过来，还说这样的事，也该他们知晓才是，又道我是莫家宗妇，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支持我的。”
二太太听得皱眉，“大哥，我从没说过要请那边的人过来的话，只是闲谈之中，提到给天津莫家的太太们拜年的事，再说了，蓉姐儿的事闹得这般大，天津又不是相隔很远，他们能不知道么？还要我们去知会他们？我说大嫂为长，我这个做弟妹自然是尊敬她的。”
二太太陶氏以前跟文氏说话时，一直都说得很隐晦，只是提醒，并没有点明，而文氏这番话，却直接把她拉下了水。
“弟妹这话说得不对，天津莫家他们自己听说是一回事，让我去知会又是一回事。”主动去知会就相当于提醒那边的三太太、四太太们，这件事很严重，应该要趁早处理，文氏道，“而且，自从库房锦匹事件之后，弟妹一直不和我说话，就连大年三十那天，也对我爱搭理不搭理的，怎得蓉姐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往我们雅安居跑呢，这明摆着不安好心不是么？”
“大嫂，你别血口喷人！”二太太陶氏恼了，“我一个做弟妹的，不计前嫌，主动低头向你示好，倒成了别有用心了？”
听着两人吵吵嚷嚷的，莫家谦转头问弟弟，“你怎么看？”
莫家继见文氏那狼狈不堪的摸样，知道兄长一定是教训过文氏了，遂揉着太阳穴，凉凉地道，“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矣。陶氏，你都做了祖母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远近亲疏？大嫂为长，你有什么事不提醒着点到也罢，怎得反而还去挑唆？”
他和大哥在朝堂上汲汲营营，为这个家呕心沥血，给这一家子挣得尊荣和富贵，女人们还不知足，每日里勾心斗角，弄得后宅乌烟瘴气。
陶氏何曾被丈夫这样当着面训斥过，这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辩解道：“妾身真的没有……”
莫家继摆摆手，“你和大嫂吵吵闹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给你体面，没说罢了，但现在实在闹得过火了。我们是嫡亲的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反而想着要蓉姐儿的命呢？”
大太太文氏和二太太陶氏讪讪的，“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莫家继没有理会她们的狡辩，对着陶氏道：“我看你很久没回娘家了，趁这个机会回娘家看看，顺便好好反思反思，多读读《女诫》、《女训》。”
莫家继竟让她一把年纪了读《女诫》、《女训》，是在骂她无德么？陶氏脸上红得滴得出血来，“我娘家这么远……”
莫家继道：“路远不要紧，回去了就多住些日子，玉华、静姐儿、云姐儿的婚事由大哥、我，娘照看着，你就放心吧。”
“老爷，不止这些，这承德媳妇都快生了，您让我回了娘家，谁来照顾她？”陶氏着急道。
“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还要你这个做婆婆的照顾不成？再说了奶娘、产婆早就找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陶氏知道莫家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就灰了心。
大老爷莫家谦也道：“文氏也一样回娘家住些日子吧，我看你最近累得很，回去好好养养身子也好。”
文氏愕然，半晌才讷讷道：“这……这不太好吧，弟妹回娘家了，我又回娘家了，叫外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你在家吵起事来更让人多想，还是回娘家好好思忖思忖，该如何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媳……”莫家谦正说着，屋外响起一个慌张的说话声。
莫家谦便住了嘴，大声喝斥道：“有什么事？”
一个丫鬟在门外也不敢进来，只在门边站定了，恭恭敬敬地大声回答道：“回大老爷的话，禧居堂来人说，老太太似乎有些不妥。”
另一个声音又接口道：“还请大老爷、二老爷们快些过去。”
莫家谦听出是灵芝的声音，灵芝是老太太跟前得力的，一向来都稳重大方，从未这样冒冒失失过，如今这般惊慌，看来老太太是有真的不妥了。
想到这里莫家谦心里就发急，去看弟弟莫家继，见他也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莫家谦、莫家继、陶氏随着灵芝去了禧居堂。
文氏形容不整，还须梳洗过后才能过去。
在路上，莫家谦免不了问灵芝，“老太太究竟发生了何事？”
“今儿早上，老太太起来还好好的，后来吃了早膳，就说困倦，奴婢们侍候着睡了，哪知睡了这一半天了还没醒。奴婢们原还想着，是不是老太太这些日子睡眠不好，才会睡得这么沉，这不都到了中午了，奴婢怕老太太不吃午膳会饿着，就去叫老太太，却怎么也叫老太太也不醒。”灵芝道。
莫家继道：“这么说来，老太太不是为了蓉姐儿的忧心过度，才出的问题。”
乍一听到老太太不妥，还以为是老太太知道了莫曼蓉的事而急火攻心。现在看来是别的原因。
莫家谦就吩咐灵芝道：“你去叫大总管，让他坐马车去请王太医过来，要快！”
灵芝闻言，跑着碎步，去二门外叫大总管了。
禧居堂里，姚氏、陈氏、小陶氏、莫曼蓉、陶玉华等人都来了。
一见大老爷、二老爷、二太太来了，忙让开。
莫曼蓉焦虑道：“爹爹和二叔快来看看祖母这是怎么了？”
莫家谦和莫家继、陶氏就往碧纱橱后面去了，拔步床上，老太太静静地躺着，莫家谦和莫家继看着眼睛紧闭的老太太，第一次觉得他们的母亲已经如此弱小了，小到似乎一眨眼就能消失。
莫家谦嘶哑着声音喊了声：“娘。”
老太太没有反应，莫家继闻言鼻子一酸，伸手去探老太太的鼻息，“还有鼻息。”
“要不要掐人中？”陶氏犹犹豫豫地道。
莫家继思量了须臾，“娘年纪大了，还是等王太医来了再说吧。”
一屋子的人都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王太医的到来。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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