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之缓缓起身,对云漪微微笑道:“你可记得这个地方?”
他这句话问得云漪心中好生奇怪!
紫薇殿可曾是西晟国废君的幽居之所,又是胤国的宫中禁地,自己又岂能到过这里?
但既是慕容锦之说她来过这里,那想必会有些来历,她就定要好好看仔细。
环顾四周,但见整座大殿宏伟而典雅,宫廷气派浑然天成,而深深吸引云漪瞩目的,却是那一方古色古香的桌案,和桌案上摊开的一本书,还有,还有那墙壁上挂着的画像!
那张古色古香的桌案,似乎是在梦中经常看到,与此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威严而英俊的男子。
在梦中,男子轻轻抚摩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微微笑道:“紫鸢,我还等着你快快长大,好接你娘一块来西晟国呢。”
……
他是谁?他为何唤自己紫鸢?!
云漪一直怀疑,却如今在这个从未到过的地方见到了那个男子!
她犹豫着缓缓上前,翻开书页,书中文字记述的全都是西晟国国君的事迹。
书里还附有他的一幅画像,看他容颜气魄,竟是和墙壁上挂着的一样,云漪不仅在梦中见过他,而且,似乎真的在哪里见到过?她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再看那书封皮,是《西晟国史》。
难道,这墙上挂着的竟然是西晟国国君的画像?
可,她怎么会在哪里见过他呢?
或是,这里的一切云漪一定在哪里见过!
“啊,我在哪里见过他?”云漪不由得指着墙上的画像惊叫道。
“姑娘虽衣衫简陋,却周身笼有贵气,且头顶上方有祥云辐照,龙首凤身,真是天降奇景!”
这声音好熟悉啊!啊,不正是云漪在祥云寺听到的那位算命大师的声音吗?
云漪蓦然回首,却看到开口说话的却是慕容锦之。
哦。难道她在祥云寺见到的那个命相大师,竟然是慕容锦之假扮的?
怪不得她会感到那么面熟呢?
可是,他又会如何能扮作画像上的人?
莫非……
“云漪,睿王为了让你鼓足勇气入宫成为萧胤宸的妃子,可是煞费了心机。”萧灏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慕容锦之布下的迷局!
可他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紫鸢。”慕容锦之朝云漪道。
云漪惊讶地望着他:“王爷,你是在唤我么?”
慕容锦之望着云漪惊讶的眼神,转而道:“在之前,你是不是在心中有很多疑问——当年你的娘亲云罗夫人究竟是怎么被害的?芷嫣又是如何入得宫?你为何在大婚当日被掉包,从宸王妃变成了景王妃?而我。到底真实身份是什么?”
“王爷……”云漪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称呼熟悉而又陌生的慕容锦之。
“不要唤我王爷。我是西晟国太子慕容锦之!而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西晟国公主慕容紫鸢。”
什么?!她竟然和慕容锦之有联系,而且还是他的妹妹!但。这也似乎一下子就使云漪明白过来——相府上上下下为何对她和娘心生敌意,数番欺凌!
私生女啊,这就是所谓的野种!
“紫鸢,我一直在暗处查访你的下落,就在……姑母去世前,我终于知道了……”慕容锦之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姑母?不就是太后慕容傲雪吗?
怎么?
云漪疑惑地望着慕容锦之,复又回首瞥了眼一言不发的萧灏,冷冷道:“我是崔丞相的女儿崔云漪!可不是什么慕容紫鸢,也不是什么西晟国公主!你们又在企图编造什么谎言?你们心中究竟又在怀着什么鬼胎?我对萧胤宸的爱永远不变。不要试图通过捏造事实来制造我和他的矛盾!快放我离开!念在以往情分上,今日方才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云漪绝对不会透漏出去半分,但今日我若出了事。萧胤宸定会查得个水落石出——你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你看这是什么?”慕容锦之说着,忽然拿出一个造型独特的佩物。
云漪看了一眼,心头怵然一惊!
因为,它就在她的肩头!
自幼,云漪就发现自己肩头有一块与众不同的烙印,形状极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她曾经问过母亲,母亲却告诉她,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这么样的暇渍,那是上天赐予的宠爱。
年幼的云漪信以为真,但是后来看过别人的肩头,似乎都没有这般的印记!
云漪不知道慕容锦之和萧灏究竟意欲何为,心中虽荡起了万顷巨浪,却只淡淡道:“不过是一只凤凰玉佩罢了,有何稀奇?”
“你的肩头有个和这个图案十分相似的图形,你难道从未有所留意?”慕容锦之道。
“一个印记又能说明什么?”云漪朝慕容锦之笑道。
“这个印记,可是西晟国皇族的标识,不仅你身上有,我和慕容玥肩头也会有!”慕容锦之说罢,猛地撕下一只衣袖,火凤凰赫然在目,他又问道:“你可知道这只火凤凰的来历?”
云漪从慕容锦之手中拿过那枚玉佩,掀开衣襟在里面比划了一下,竟然分毫不差!再将玉佩反过来看,却见上面有三个小字“慕容珏”,心头一震,问道:“什么来历?”
慕容锦之凝视着云漪的眼睛,徐徐道:“我的姑母、也就是你的母亲慕容傲雪,本来是西晟国国君慕容珏的恋人,却被前来祝贺皇帝生辰的胤国皇子萧靖寰看中,暗恋在心。萧靖寰向你娘亲求爱,遭到了拒绝,暗暗记恨在心。后来,萧靖寰发动政变,篡位登基,而后就铁血征杀四野,意欲统一天下。西晟国首当其冲,被萧靖寰用卑鄙的离间手段所摧毁。姑父被幽禁在紫薇殿,西晟国宫中妃嫔皆被卖身为奴。你的娘亲慕容傲雪也并未幸免于难。夜羽寰想立你娘亲为后,以日日厮守,可却因亡国公主身份的缘由,一直受皇后和太后的婉言相拒。萧靖寰竟恼羞成怒,令人散布谣言,说皇后腹中胎儿萧胤宸是孽星转世,谁要是接触他都会有血光之灾,妄图通过此事将皇后打入冷宫,谁知传言竟然成了事实,萧胤宸出生时。胤国果然灾害接二连三。这又为将皇后打入冷宫制造了契机。你父皇被囚紫薇殿。受尽折磨,而你的娘亲被萧靖寰派人严密监视,一刻也不能和日思夜想的恋人相见。后来你娘亲和萧靖寰有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后来的花蕊公主。得尽天伦之乐的萧靖寰龙颜大悦,放松了对姑母的警惕,致使姑母和姑父再度相遇,并有了你——慕容紫鸢。后来,丑事被萧靖寰知道,大为恼怒,当即令李太医毒杀姑父,并设计害死你,幸而云罗夫人出手相救……哦。到了最后关头,萧靖寰竟然没有验云罗夫人的尸身,任由她被偷梁换柱,送出宫去,这也算得上萧靖寰做下的一件善事吧!可。萧靖寰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冷血刽子手,竟然在心里也有一块最为柔软的地方,这不能不令使人唏嘘不已。”慕容锦之淡淡笑着:“可惜,他如此宠爱姑母、芷嫣,和云罗夫人,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她们的心。”
哦,云漪终于明白了自己和云罗夫人为何在相府受到如此虐待——云罗夫人嫁给崔铉时,身边带着一个失去记忆的女孩!哦,云罗夫人曾经说过“当一颗心死了,还怎么能够暖热”,云漪还以为是说的先皇负了她,将她抛弃,却怎么也未曾想到她说心死了,却是因为感慨慕容傲雪的悲惨一生!
云漪似乎有点相信慕容锦之说的话了。
“那么,我又是如何被掉包,从宸王妃变成了景王妃呢?”云漪望着慕容锦之,终于说出了困惑自己整整将近两个月的谜团。
“紫鸢,你认为是谁?”慕容锦之居然避而不答,反问起她来。
“不是哥哥你,就是景王。”云漪不加思索道。
慕容锦之忽而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你可太高看我们了。”
云漪大为惊异。
萧灏插嘴道:“云漪,我可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可从来对掉包计一无所知,可你却为何老是把我当*说谎的坏人,想想啊,要是美貌且才华出众的慕容玥嫁到毓华宫,那可比你们相府里的……”
云漪将拳头在面前挥了一挥,终于使得萧灏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半句话又咽了下去。
“咳咳……”
听到这两声轻轻地咳嗽,云漪突然意识得到慕容锦之还坐在一旁,定是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刹时羞红了脸侧立在一旁。
“两个月前,我还不认识相府的三小姐云漪你,而且又怎能猜得出你竟然会代姐出嫁?既是没有猜出,又怎会对景王妃感兴趣?”慕容锦之道:“当初萧靖寰灭了西晟国,掳走姑父,将西晟国皇族尽数杀死,公主妃子们中长的漂亮的皆被卖身为奴,而那些资质稍微差点的都成了刀下之鬼。
我那时七八岁,可已经经历了人世间的最为惨痛,惨呼、哀嚎、遍地的鲜血……夜夜都尽是在噩梦中度过,幸而西晟国尚有一批忠君爱国之士,他们联合起来形成了一个秘密的复国组织,一致推举我做了这个组织的首领,而我,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习文练武,意图有一天能报了杀父之仇,复兴西晟国大业。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的,我居然在胤国有了名气,就默默地为未来的复国大业寻找着契机。
十七岁那天,与往常似乎并无二致,我和一帮文人墨客在一起谈天论地,人群中有个男子对我频频举首观望,他正是我在心目中描画了无数遍的仇敌——胤国国君萧靖寰!见到他,我在梦中出现了多次的鲜血杀戮场面在脑海中不断涌现叠加,心中恨得切齿,但面上却愈发平静,我高谈阔论,谈笑风生,故意在话语中表露出自己卓越的胆识,对于时局与众不同的感悟。事隔不久,我就被萧靖寰请到了乾宁宫,等他得知我和慕容傲雪的关系。曾经心生疑虑,但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成了仇人的心腹!
但是,复仇还不是最佳的契机,因为我的最终目的是复国,我要凭借萧靖寰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且,萧靖寰是个多疑和谨慎的人,我需要找个人来帮助自己施行复国大业,而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并和姑母。或者云罗夫人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慕容芷嫣入宫后,很快得到了萧靖寰的宠爱,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雄心壮志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可是,终于有一天她告诉我她不愿意嫁给老皇上,她要和汉阳王永结同心!我又是恼怒又是伤心,对她冷冷道:好吧,你愿意怎样就怎样!从今后你我两不欠。我的话竟然引起慕容芷嫣痛哭失声,说我是世上最冷血的人,只将她当作了可以利用的工具,并责问我的心是不是肉长的。那天,我彻夜未眠。起来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决定平生第一次不把别人当做自己复国的棋子,给芷嫣以幸福。不过我心中也未尝没有过一丝幻想——只要我将太子拉下水,再拥立汉阳王为帝,那么既能圆满了芷嫣的幸福,又能达到自己复国的愿望。也许这将会是一个更为圆满的计谋。我到坤宁宫,凭着萧靖寰对自己的信任,和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摆明利害,极力劝说萧靖寰将芷嫣赐给汉阳王为妃。后来,芷嫣真的成了汉阳王的未婚妻,可却永远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西晟国土。”大殿内一片寂静,沉默半晌,慕容锦之似在梦中惊醒,道:“慕容芷嫣已经不在了,不过,西晟国总算是度过了危机……姑父也重新回到西晟国成为君王……”
殿内又沉入了暂时的寂静。
“你们说了半天,居然都在推脱自己不是掉包案的主使,可我怎么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人在使坏呢?”云漪终于忍不住了。
萧灏道:“也许,你被掉包仅仅是个意外。”
慕容锦之道:“你好好回忆一下,大婚当日,在庙中和你有过接近的可疑之人。”
“庙中?庙中我只和慕容玥有过接触……”话说到这里,云漪忽然忆起一个细节。
大婚当日下起暴雨,云漪和同一天嫁入宫中的慕容玥一起躲入庙中避雨,二人交谈间,竟然把盖头放在了一旁,待雨过天晴,云漪发现慕容玥拿着她俩的盖头在把玩……难道,懿轩宫和毓华宫喜帕上绣的图案不一样?难道是慕容玥偷换了盖头,故意要定替云漪嫁给萧胤宸?她的目的何在?
想至此,云漪问萧灏:“懿轩宫和毓华宫的大婚盖头可有什么区别?”
萧灏道:“一眼看去,似并无区别,但仔细看来盖头的一角,分别绣着两个殿的名字。怎么,你有疑问?”
云漪还不想打草惊蛇,暴露慕容玥可疑的动作,因为她是萧胤宸的皇后,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不,没有,只是随便问问。”云漪转而道:“二位哥哥,你们今日带我来这里,不会仅仅只是翻这些陈年老账吧,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经过数年的努力,西晟国复兴大业已经在秘密中准备妥当,我们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卧薪尝胆后,我们要雪耻!”慕容锦之望了望云漪,欲言又止。
“你们想借用我和萧胤宸的特殊关系,杀了他,然后成就复国霸业?而景王则达成契约,事成之后成为胤国新一代君王?”云漪冷冷道:“可当初,睿王你为何不直接和太后立了景王为帝?今日萧胤宸为帝,你却反倒帮起景王哥哥来了?”
“当初帮助宸王,是因为恨老皇帝,并且想到萧胤宸素有孽星转世恶名,登基后不会对胤国有任何好处,谁料在萧胤宸的带领下胤国愈发有颠覆天下的势头,若是再等几年,怕是西晟国的复兴雪耻计划永远也遥遥无期!如今,太皇太后病死,萧胤宸意志消沉,正是执行计划的最好契机,所以……”慕容锦之对云漪道:“作为西晟国的子民,你的心中要始终要忠诚于自己的国家,如今,是该你出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云漪在心中冷冷而笑:不就是王权的争夺吗?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要我这个女人来掺和什么?我云漪不过就是一个小女人罢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不过谁对我好,在我心目中就是好人。
于是对慕容锦之道:“哥哥的话云漪都记下了。”
“可你口口声声,在自称为‘云漪’呢。”慕容锦之蹙眉道。
云漪莞尔一笑:“时间久了会被萧胤宸怀疑的,还请二位哥哥把紫鸢送回去吧,你们说的那件事紫鸢会认真考虑的。”
慕容锦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叮嘱她回去后好好看看,云漪偷偷翻出来看了一眼,却是空无一字。心里暗暗诧异。
萧灏一路默默同行。走到半路。似终于忍受不住,道:“云漪,在你的心目中我今日是不是很卑鄙?但是,当你知道了萧胤宸对我的所作所为。你就会明白我如今之举了!”
云漪好奇地望着他,却一言不发。
萧灏接着道:“当初,我见到你是被掉包来的冒牌王妃,就十分疑惑是不是萧胤宸不放心,又在毓华宫安插了奸细……”
“又?难道他以前这么对你吗?”云漪好奇地问。
“飘雪夫人,就是萧胤宸在我身边安插的第一个奸细,我吐血的病症,就是她暗做手脚的结果。”
不会!云漪还从未见过萧胤宸和飘雪夫人有过什么来往,萧灏如此。不过是想让云漪憎恶萧胤宸站在他们这一边罢了!
云漪心乱如麻,却是一言不发。
回到坤宁宫的时候,看到萧胤宸正坐在那里发呆,听到云漪的脚步声,抬眸看了她一眼。
深邃幽暗的凤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却有淡淡的忧愁在缓缓游动,这是云漪从未见过的,不仅令自己寸寸柔肠千回百折。
“宸,太皇太后去时十分安详,似是放下了世间所有的仇怨,她是到天堂里享受世间所没有的乐趣,你我应该为此而感到欣慰。”云漪扶着他的肩,道,一边随手将信札塞入了玉枕下。
他无言的将云漪拥入怀中,道:“这世间,大约我只能相信你了。”
听到这句话,云漪心中一阵颤栗,暗暗道:宸,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不知道心中会有何想?
坚韧的心全部崩溃?还是,在心中筑起一道更为坚固的堡垒?
萧胤宸将云漪拥在怀中,眸中渐渐透出一股暖意,道:“我已经快十九了,很想要个孩子……”
孩子?
云漪心头怵然一惊:她还能有孩子么?即使能,她和这个被称为西晟国仇人的男人,还能有交集吗?
况,他还亲手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淡淡的龙涎香徐徐飘入鼻息,随即有修长的手穿过云漪乌黑似缎的长发,拂在她的头上,温暖而踏实。
“云漪,我上次看到左仆射之女谢婉倾梳的发式很好看,一直在心里好奇,要是云漪梳了会如何美丽……”
萧胤宸的声音有着以往不同的温存,听得云漪一颗心小鹿般七上八下得撞,但听到那个可以颠倒众生的美人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心中还是酸溜溜的,似打翻了醋坛子般难受。
于是装作不曾留意,淡淡道:“仿造的就是仿造的,再怎么也不会乱真!陛下既是那么喜欢那个什么谢婉倾,何不招她入了宫——五大夫人还空了一个惠妃,据说谢婉倾有倾国倾城之色,且文采歌艺并不亚于皇后慕容玥,也不算是污了‘惠妃’这个名号。能将胤国两朵惊世奇葩都招至殿前侍寝,那才是陛下史无前例的美景!”
“自古美人爱英雄,有花自需堪尽折(这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看把他激动的,呸呸!)要是能把胤国两朵奇葩尽数罗入坤宁宫,即使我做不了旷世明君,做个后代君王人人敬仰的拈花君王倒也不错,嘿嘿,知我者云漪也,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萧胤宸话语间极尽诙谐之能事,但云漪听了后不感到好笑,反而感到火往胸口处撞。
不!她坚决不能先向他示弱!
想至此,云漪对萧胤宸的笑意愈发妖娆,道:“陛下啊,你是折花君王,而且折的不仅仅是牡丹,更多的可是海棠啊。”
“海棠”这两个字似勾起了萧胤宸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他唇角的笑涡愈加沉醉迷人,一伸手臂,就将云漪拥在了怀里。
“我就爱看你吃醋的样子,又好玩,又令人心疼。”他“嗤嗤”地笑了,那热气柔柔地扑在她的耳廓上,麻麻地痒。
云漪禁不住这诱惑,回眸看他,但见他好看的凤眸中有两个自己。
一样的明媚妖娆,一样的充满青春的稚气。
微微眯了眼,才复又将视线移到面前这个男子身上,面上含了坏坏的笑,对他道:“不是要逞能要给本宫做什么新发型么?本宫早已等不及了。”
他低低笑着,将她长长的秀发打散,复又慢慢梳理开,一边梳一边说:“你何时才能给我梳一次头呢?结发妻啊,结发妻,而我想做一个结发夫呢。”
云漪换了一件粉色的衣装,而萧胤宸依旧是一副玄色衣衫,这一粉一黑相伴同行,倒是会令人联想到父女吧?
嘿嘿,那倒是很有趣!
正要上路,云漪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遂借口如厕,悄悄潜回坤宁宫寝宫,待掀起面前的玉枕,心中大吃一惊!
信呢?
那封慕容锦之送给自己的信札呢?
明明记得小心地藏到了枕下,怎会不翼而飞呢?
云漪朝寝宫外唤了一声:“姝梅——”
姝梅应声而到。
云漪偷眼旁观,见她秀丽的脸颊上居然波澜不惊,心中暗暗冷笑,嘴上却若无其事道:“姝梅,你方才可曾发现玉枕下可曾有过什么东西?”
“是这个吗?奴婢怕被外人发现,先行收起来了,正想报知娘娘知道,娘娘就问及了。”姝梅坦然道。
云漪迫不及待地朝她手中望去,但见她捧着一本薄薄的小书,扉页上印着缠绵悱恻的两个字《春宫》。
云漪的脸不由得一红,淡淡道:“你就没有见到那封信札?”
嘴里说着,心里暗想:这个寝宫,方才除了萧胤宸,就只有你出入过,你今日若是敢婉言推脱,定是图谋不轨!
“那封信扎,我记得临出寝宫时,似乎看到娘娘把它压在玉枕下,这里并无外人出没,娘娘小心找找,一定可以找得到。”姝梅的话音不疾不徐,疾步来至龙塌旁,但见她将手儿轻轻将玉枕翻转,随即惊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云漪心中疑惑,疾步走过去,果然见姝梅从玉枕下抽出一张薄薄的信札来,暗暗在心中笑自己疑神疑鬼。
但是,萧胤宸就在外面等自己同行,她该怎样才能尽快破译信札中的秘密呢?
姝梅似乎看出了云漪眼中的疑惑,对她道:“记得以前在毓华宫的时候,汉阳王曾经教过景王殿下一个写密信的办法……”
“快说,该怎么得知信中内容?”云漪迫不及待地问。
姝梅有条不紊地将信纸放入一盆清水中,待到清水将信纸浸透,信上有隽秀的字迹渐渐显示出来。
那是八个大字: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你们在干什么?”
寂静的寝宫忽然传来萧胤宸清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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