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八岁来临之前,我一直觉得,生命是美好的。
即使四处都是冷漠,我依旧能够笑靥如花,对世界充满莫名的感激,温暖如春。
可是那一年,我遇到一个人,一个比我还要寂寞,还要渴望温暖的人,他剥夺了我所有的幸福和微笑,他说他会在地狱等我,爱我,我需要承担他曾经承担的所有不幸。我们的身体血肉相通,我埋在他颈窝里的时候能听到那动脉的汩汩流动,我很想咬开来品尝,他便宠溺地放纵我,我看到他魅惑的笑容,美到极致,而看到那笑容的代价便是,痛到极致。
慕禹阳,小恶魔,我真不该遇到你。
如果可以拿什么交换,我宁愿,被放逐一生。
——喻夕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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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喻夕出生在布拉格的一个冬天,大雪弥漫,覆盖了整座整座的房屋和街道。
那一年,欧洲黑势力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鲜血淋漓地分崩离析,母亲带着她逃亡到那样一个小小的国度,扎根,生存,对过往绝口不提,宛若被流放的饥荒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16岁那一年,母亲乳腺癌去世,倒在毕生喜爱的油画画布上,光亮的油彩浸染了她的衣衫,她依旧美得勾魂摄魄。
慕喻夕在迷惘中被接回国,真正意义上中国的国土,熟悉与陌生同时扑面而来,她踏进一座城堡般的别墅,那个一身挺拔的冷漠男人眼角有着凛然的岁月痕迹,告诉她,他是她的父亲,慕昭云。
彼时,她会一些中文,可更多的时候,她习惯用英文和捷克语。
逐渐适应,适应这样的生活。
两年,两年。
她能够用钢笔写下漂亮的楷体字,能够煮一手优雅华丽的中式早餐,她笑容唯美动人,乖巧得宛若重生的蝶,没有丝毫对过往的留恋,她不清楚亲人之间如何相处,但是,她会学着接受和微笑。
这是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方式。
晚饭的时候,慕昭云很晚才回来,比往常迟了两个多小时。
慕喻夕第三次唤佣人将饭菜端下去热,看到白色的雕花大门被打开,慕昭云走进来,脸上是一贯的沉稳和冷漠。
“爸爸。”她叫人,缓缓推开餐桌起身,礼仪姿态恭敬到位。
清亮的眸,甜美的笑,美到窒息的一种存在。
慕昭云看了几秒,任由佣人上前脱了他的外套,他移开目光,有些疲倦地走过来,坐下。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慕喻夕依旧笑得满足,丝毫没有饿了整整两个小时该有的不耐和抱怨,她摆好了他喜欢吃的嫩虾仁,在小碟子里装好,叫佣人端过去给餐桌那头的他。
“先生,慢用。”
慕昭云抬了抬头,看到那精致小碟子里的摆放的虾仁,眸子再抬起些,就看到慕喻夕的身影,纤弱的,娇小的,白色栀子花般轻盈柔嫩,她舀了一勺汤,细细地品,唇瓣上一片水泽的光亮。
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她放下勺子,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微笑着凝望他:“爸爸,学校的晚会想要让我去做诗朗诵,可以去吗?”
慕喻夕遵守着标准的餐桌礼仪,甜美得体,声音里透着欢喜,仿佛不管对方如何决定,她都会情愿接受。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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