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云听完,蹙眉了一会,浑厚的声音道:“在家,陪我。”
那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慕喻夕凝视着他霸气的举动,仿佛还有着当年血手淋漓地杀出欧洲版图的豪迈气魄,她微笑起来:“是,爸爸。”
一顿饭就在沉闷和静默的气氛中度过,除却慕喻夕抬头叫佣人换掉在地上的汤匙之外,没有丝毫其他的动静。
她的微笑,像永远开不败的花朵,绚烂得让人窒息。
慕喻夕永远不会忘记,她17年里的生活是什么模样。布拉格的天桥和屋檐,温暖的,冰冷的,她孤身一人在雪里跋涉,向路边的人家讨一杯热热的牛奶喝,笑得甜美可人,恭敬说着谢谢,做着别人温暖屋檐下鄙夷的过客。
她走得匆忙,走得丝毫没有留恋,她知道妈妈会在开着暖气的高级会所里品酒作画,俨然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个女儿,画家是一个很疯狂的职业,妈妈沉醉得彻底,于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就踏遍了整个布拉格的街道和巷口,知道哪里有可以取暖的报纸,也知道哪一户人家会习惯将残羹剩饭放在门口的垃圾堆旁。
她的生活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冷得彻骨,有空灵的圣歌在头顶盘旋,萦绕。
所以你应该会知道,对现在的生活,她有多么多么的喜欢,和满足。
勺子碰到碗壁,慕喻夕知道自己又走神了,汤已经被搅得有些凉,她微笑,索性拿掉汤匙,捧起碗来小口小口地喝掉。
“明天你哥哥会到家,”漠然,慕昭云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叫佣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该有的东西,统统置备好,别有闪失。”
这样的句子,终归是让慕喻夕有了点滴的反应,她捧着碗的手,颤了一下。
蝶翼般的睫毛颤动两下,她放下碗,小小的舌头扫过唇瓣,还有着汤的鲜味,很美好,很诱惑。
“哥哥吗?”她的笑容成为了习惯,哪怕是迷茫或者困惑的时候,都一贯如此。
慕昭云想到她会问,也不抬头,用丝巾擦拭着嘴角:“恩。”
慕喻夕移开目光,嘴角一直挂着温暖的弧度,她轻轻说道:“是和我一样,以前流落在外面,让爸爸一直找不到的孩子吗?”她思考着,有着淡淡的憧憬,“他是哥哥,也就是,他的妈妈,在我妈妈之前,生下了他。”
嘴角的弧度变深变暖,慕喻夕侧过脸:“爸爸应该有很多女人,那么,也会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孩子,是吗?”
慕昭云的脸,明显地沉了沉。
放在餐桌旁的手攥紧,他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慕喻夕一怔,也起身,乖巧地站在了他的对面。看出了他脸色的阴沉,慕喻夕轻声开口:“对不起,爸爸。”
她也许,是问了不该问的话。
慕昭云沉默,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冷漠道:“你,和他不一样。”
慕喻夕听不懂什么意思,嘴角却弯起来,她绕过长长的餐桌向他走过去,一直靠近,靠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凛然的,永远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洗不干净的陈年怨念,都攀附在他身上一般。
纯净美好的女孩子,微笑着,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一下,温暖得仿佛是最亲昵的姿势。
“谢谢你收容我,爸爸。”慕喻夕小声说道,酒窝里,浅笑嫣然。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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