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腰上挂着的那块小纹牌。睍莼璩晓组织的人都配有一块纹牌,而且要求随身携带,这样便于组织的人之间相互判断。”说着,福叔从自己的袖口拿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的纹牌。
之所以叫“纹牌”是因为这块看上去用动物骨头刻成的小牌子上面只有一圈一圈的纹路,质地很硬,呈暗黄色,阿九判断不出是什么骨头,但能确定的是应该是指骨。
再联想到南宫离的另一个身份,当今武林盟主的独子,他竟然也是那个血魅阁的成员之一,可见这血魅阁势力之大,之广。竟然能把突厥国的皇子和元华王朝武林盟主的独子都纳入旗下。阿九现在最好奇的是这血魅阁的阁主究竟是什么人。
揉了揉额角,线索来的太多太杂,一时间脑袋里像是缠绕了无数的乱麻,竟然理不出任何头绪,突然响起从主上那里得到的那条线索,阿九猛地抬头,福叔刚好在偷看阿九,两个人瞬间四目以对,福叔彻底一愣,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一下关于‘羌’这个国家的信息。”阿九记得自己当时问福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虽然说不知道,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但他的眼睛告诉自己,他绝对是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现在正好趁他愿意什么都说的时候一下子问个明白燧。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国家,只知道好像是个已经消失了的附属国。”福叔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看来,这个国家还真的很是‘神秘’,一个完全没有记载的国家,一个突然消失的国家,一个把血碧玺进献给元华王朝的国家,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看来,如果自己想要进一步解开这些谜团,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首先就是要找到‘羌’这个国家,至少要先找到它之前存在的痕迹昶。
如果要问想要知道一些明显被隐藏起来的陈年往事,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答:深入市井之中,特别是大妈大婶儿,大叔大伯们饭后茶余的小巷子里,因为在那里面流传着很多很多关于统治者或者历史里或被遗忘,或被扭曲,或被掩埋的事实。
想到此,阿九嘴角一勾,“杜鹃,收拾一下,今天下午我们出去逛小巷,买糖人儿!”
……
初秋的午后太阳格外的害羞,映红了半山枫叶,催熟了满山红果。虽是皇都,但从高处眺望,远处的环山竟然景色如此迷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缠上了这些个烦人的事情,阿九肯定欢喜着去远足游览一番。
这一次,一行三人加一只半猫半狐并没有大摇大摆的逛大街,阿九也没有扮男装,而是穿上了大家女子的裙衫,杜鹃和福叔依旧跟在身后,阿飘被阿九抱在怀里,这次它可是学会了猫卧,原本想威风的蹲在阿九肩膀上,结果被一个恶毒的白眼翻了之后,便只能乖乖的窝进自己主人怀里装猫咪了。
“小姐,你难道没发现最近阿飘大人变懒了吗?”杜鹃看着眯缝着两只眼,享受的躺在主子怀里的假猫打趣似的说道,顺便提一下,‘阿飘大人’这个称呼是阿飘自己选的。
当初当阿九把它的名字介绍给杜鹃的时候,杜鹃原本兴奋的学着阿九的样子喊着“阿飘,阿飘”,结果换来的就是阿飘呲着小白牙,“哼哧哼哧”追着杜鹃满庭院的咬,后来阿九告诉杜鹃,阿飘不喜欢别人跟她一样直呼它的名字。
“小白狐,小小狐,白白狐,狐狐狐,小萌狐,小可爱,阿飘帅哥,阿飘先生,阿飘大人”在这一连串的候选称呼里,当阿飘听到“阿飘大人”时,那双狐狸眼顿时亮的发光,一个劲儿的点头跳窜,所以杜鹃知道,“阿飘大人”算是通过了。
杜鹃话音刚落,阿飘原本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明显是没好气的瞥了杜鹃一眼,又调换了个姿势,将小脑袋埋进阿九的臂弯,又一次假寐而去。
杜鹃调皮的吐吐舌头,小姐养的这宠物可真是不一般,好像完全能听得懂人话一样,每次说它坏话的时候,总会被它瞪,有时候杜鹃真的怀疑这只臭屁自大的狐狸是不是只妖狐。
阿九笑了笑,她当然不会跟杜鹃说阿飘已经快要修炼成正果了,如果这么说了,杜鹃不晕过去才怪。“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冬天既然不远了,那么春天也就近了。想来阿飘是提前思春了。”
“噗!”身后的福叔一个没忍住,生生的笑喷出来。
杜鹃反应有些慢,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刚想爆笑,谁知阿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又把一身白毛儿全都竖起来,杜鹃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可不想在大街上被一只半猫半狐的小家伙儿追的狼狈。
“好了,别逗人家阿飘了,别扰了咱们阿飘大人的美梦。快走吧,去的晚了就赶不上大叔大婶儿们的话匣了。”说着,阿九加快了脚步,朝着一条幽深的小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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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杜鹃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来这里之前小姐还得专门去街上买一大堆毛嗑,话梅,糕点……现在杜鹃知道了,看着眼前已经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毫不突兀的融入到了那一大堆大婶儿大娘群里的阿九,就连阿飘都挤不进去。
“姑娘要是说起‘羌’族的话,你可算是找对人儿了!”人群中央,一个满头白发的奶奶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阿九,嘴唇微微发抖,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那年南方大旱,那里有个小国家,跟咱们皇都大小差不多,因为粮食颗粒无收,只能举国迁徙。我在街上看见了那些羌族人,打扮的跟咱们可是完全不一样。穿的都是很奇怪的衣服,脸上还画着诡异的图案。
主上刚即位不久,天下太平。羌族大灾,主上下令流落到王朝的羌族百姓不管走到哪个城镇都要妥善安排对待,以显示咱们是个强大却又和善的大国。从那以后,羌族在我朝的帮助下渡过了一劫。后来听说羌国就心甘情愿的成了我朝的一个永久附属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十年前,主上大寿,很多附属国都纷纷派遣使者带着礼物来给主上朝贺。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第二次看见一大群穿的那么奇异的羌族人,为首的应该是他们的首领,隐隐约约看见他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盒子。
后来,听说不久后那羌族发了一场大洪灾,灾患之后还发生了可怕的瘟疫,据说那次瘟疫之后,整个羌族全部灭亡,一人不剩。哎,天灾啊!
当老奶奶说完之后,那双原本闪着些许亮光的灰蒙蒙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周围的人纷纷跟着摇头叹息。好好的一个种族,却因为一场瘟疫灭亡了。
“刘大娘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过去的太岁,要不是出了个念九仕官帮助我们平安治理了太岁,你们说咱们会不会也跟那羌族人一样啊!”
这大婶儿的话音刚落,一股阴冷袭遍全身,禁不住打了个颤,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太岁的母体所在,或者那日在国师府的书房没有找到第二个太岁母体的话,那么后果确实……
回去的路上,杜鹃抱着阿飘一个劲儿的跑前跑后,阿九倒是不紧不慢的在后面一步步的走着,身后紧跟着福叔。
“福叔,你真的决定一辈子就这么跟着我了吗?”突然,阿九淡淡的来了一句,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下。
就在阿九以为福叔不准备回答的时候,“族人那边有二哥帮助父王打理,组织那边我只能等着我的命运,在我死之前,我会一直跟在小姐左右,护你周全。”福叔的语气毋庸置疑。
阿九转过身,“有什么办法能跟你们的大管家联系上?”虽然自己已经决定先去南方一探究竟,但如果能找到那个血魅阁的管家问一下的话,或许对自己更有帮助。
“从来都是大管家找我们,我们并不知道大管家是谁,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更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虽是无奈,但福叔也是实话实说。
阿九略一思量,看来,只能先从羌族这条线索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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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把你们找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说着,主上将一叠奏章扔到下面站着的几个人跟前,“前几天南方又连续降了数场暴雨,周遭农田无一幸免,百姓流离失所,粮食颗粒无收,十年前的噩梦,寡人不希望再次重演,你们说,有什么良策!”
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三王爷,右相,念九齐齐下跪,“主上息怒。”
“我找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说废话的!十年前的洪灾之后一场瘟疫将一个种族全数灭亡,难不成十年后还要重演一次吗!”主上站起身,看着面前沉默的数人,“今天,你们必须给寡人想出一个法子,不然寡人拿百姓上缴国库的赋税养你们作甚!”
主上话音刚落,几个人浑身一颤,这一次,看来主上真的动怒了。
“臣觉得应当立即命当地各个司卫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渡过难关。”三王爷首先站出来,低声说道。
主上转身,狠狠一瞪,“开仓放粮,除了这四个字你们还会不会说别的!一遇到洪灾旱灾你们就只会说开仓放粮,放了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死伤无数,千万百姓无家可归!这样的招数用不着你们来说!”
“臣,有罪。”三王爷手心发凉,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退到一边,再也不敢发言。
就在这时,大皇子却一脸坦然的站出来,“父皇,儿臣素问念九仕官博学多识,巧言多才,这种棘手的问题,何不听听念九仕官的高见呢。”说着,大皇子将目光转上一直低头不语的阿九,将这个烫手山芋直接扔给阿九。
原本自己置身于这几个王公大臣之中肯定是轮不到自己说话的,可被大皇子这么存心一挑,阿九想躲也是躲不过去了,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皇子故意的一挑拨,也算是帮了阿九一把,让阿九能顺理成章的站出来。
主上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样,目光也立马转到了阿九身上,“阿九,寡人倒是忘了,快说说你有什么好意见。”主上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算是给了阿九几分薄面。
抬头平视,迎上了主上询问急切的目光,“回主上,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将受灾的百姓遣散安置,与此同时引水入海,将暴雨积攒的洪水尽快引走,或许还有一救。”阿九微微弯腰作揖,淡然说道。
“好!这才算是能慰我心的良招。但这个任务派谁去完成妥当呢?”主上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问道。
“既然是念九仕官提出来的好主意,自当由念九仕官去做,别人去,难免落一个抢功的骂名。”大皇子再次发言,可是言语间明显夹杂着一丝……
“臣恳请主上派臣前往南方,帮助南方百姓渡过此劫,为君解忧。”阿九微微行礼,缓缓说道。
“好,很好!想你们一干大臣竟然还不如一个弱女子!来人,马上拟旨,加封司马念九为九道都督,代寡人巡视南方受灾府道,助南方百姓渡过洪灾,有先斩后奏之权。”主上当即宣旨。
“父皇,念九仕官此去凶险,儿臣恳请父皇准儿臣同念九仕官一道南下,一起助父皇解除洪灾祸患。”突然,三皇子站出来说道。
大皇子立马跟身边的五皇子交换了个眼神,“父皇,儿臣也愿意同念九仕官一道南下治洪,助念九仕官一臂之力。”五皇子也跟着大义凛然般的跪下求旨。
阿九眉头微皱,正准备开口之时,主上脸色大喜,“好!不愧是寡人的儿子,准奏!你们两个要协助念九仕官,待到你们凯旋归来之时,寡人定当为尔等摆宴三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抬眼,四目交汇,阿九看不出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也猜不透为什么他突然站出来要同自己前往,但圣旨已下,自己也只能领旨谢恩。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殿前又只剩下了阿九和主上两个人。静静的立在一边,此时的阿九深知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你不会怨我吧。”深深地吐了口气之后,主上负手而立,殿中的黄金香炉里,两缕袅袅青烟扶摇而上,瞬间,淡淡的龙涎香气沁人心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九有幸能得主上信任和恩宠,岂会有怨。”阿九微微一福,语气不卑不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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