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滨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时间已是下午的三点多。除灵猴那个组在监视外，其余所有人员都参加了“鸳鸯大盗”案情分析会。任副局长也参加了。
负责勘查现场的小张先发言：“桥东储蓄所这次的案发现场照样是没有采集到有价值的脚印和指纹。不过这次有两个新发现，一是那张标志性的纸没有放到保险柜里，估计是因为储蓄所的保险柜是跟公安系统的报警系统连网的，犯罪嫌疑人对这点是很清楚的；二是探头都没有被破坏，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从前面进去，应该是从后面进去。”
小李说：“负责监视的灵猴小组汇报，整晚鸳鸯都没有出去的迹象。”
小赵不由自主地说：“这可就奇了。难道滨江市出现了另一对鸳鸯大盗？你们看，这个案子的手法也有不同。首先是作案对象变了，变成了储蓄所；其次那张纸没有放到保险柜里；最后是是探头没有被搞坏。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他们整晚都在家。要真是那样，我的妈呀，我的头更大了。真是一对没除，又出一对。”
小张说：“我认为还是原来那对。理由如下：第一、时间又是8日；第二、现场出现了那张标志性的纸；第三、前一阶段我们跟踪那只母鸳鸯时就发现她频繁地出人各个储蓄所。”
小李皱着眉头说：“那他们有不在现场的证据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郭队长苦恼地说：“我们现在最头痛的是至今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你们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去，什么东西都没拿，就放了一张示威性的纸，这简直就是在玩一个游戏嘛。现在麻烦大了，范围扩展到了银行系统，弄不好会引起满城风雨的。”
小张说：“郭队！我建议把这个案子上报省厅，请他们派专家来协助破案。”
小李附和道：“有道理。”
小赵也点头赞同。
郭队长转头问任副局长：“领导的意思呢？”
任副局长点头说：“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们面子事小，滨江市的安定局面事大。你把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详详细细的整理出来，立刻向省厅汇报。”
“是！”
省厅反应很快，第二天就派来了心理专家和谈判高手方夙婷，下午就到。
任副局长亲自主持，在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任副局长声音洪亮地说：“这是我们省著名的谈判专家，从警二十多年来，破案无数。最辉煌的战绩是潜身进去卢氏犯罪集团里，把为害一方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卢氏犯罪集团连根端起，还我们滨江市青山绿水的天地。”
在座的各位是拼命鼓掌，热烈鼓掌。特别是小赵，那眼睛亮亮的，脸上满是崇拜的神情。
方夙婷谦虚地挥挥手，大家停止鼓掌，都端坐着，刹时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方夙婷平静地说：“整个案子我了解了个大概，我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在座的各位听到这话，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就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省厅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一句虚话都不讲，立刻就投入工作。
郭队长说：“方专家，需要什么人手，请尽管吩咐。”
方夙婷微笑着说：“谢谢！把他们住的地址给我就行了。”
小赵着急地说：“方专家，他们很狡猾的。”
方夙婷笑道：“没事，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郭队长只好说：“那好，我们送你去吧。”
方夙婷很有把握地说：“你们千万不要跟着我，要不然把事情搞砸了可不能怪我。”
莫妖娆下午没课，就在家里带着小念娆。莫妖娆把放在地上，扶着让他学走路。小念娆在莫妖娆搀扶下蹒跚地走了起来，那样子就像企鹅一样，很是可爱。莫妖娆看了是乐得笑呵呵的。
“叮咚！”这时门铃响起了。
莫妖娆一把抱起小念娆，嘴里说：“有人来了，跟妈一起去开门。”
莫妖娆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美妇，四十多岁，风姿绰约，可是想象得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莫妖娆把小念娆抱在胸前很有礼貌地问：“请问，您找谁？”
中年美妇笑吟吟地说：“我认识你，你叫莫妖娆，本名叫莫文玉。”
莫妖娆把小念娆紧紧抱在怀里很警惕地说：“可是我不认识你呀。”
中年美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莫妖娆，说：“我叫方夙婷……”
方夙婷的话还没说完，莫妖娆马上就一声惊呼：“啊！原来是妈来了，快，快进来坐。”说完，莫妖娆转头对里面嚷道：“奶奶，我妈来了，你出来抱一下孩子。”随即，莫妖娆又回头对方夙婷说：“妈，对不起，谭大哥没让我看你长什么样，刚才冒犯了。我们进来坐。”
方夙婷收起证件走进，顺手把门关上，跟着莫妖娆往里走。
方夙婷边走边说：“这么说思路什么都告诉你了？”
莫妖娆点着头说：“可以说最重要的他都告诉我了。”
方夙婷指着莫妖娆怀里的小念娆说：“那他就是念娆了？”
莫妖娆满脸幸福的神情说：“对！这是我们的宝贝。”
小念娆此时嘴里居然念道：“贝！”然后又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
莫妖娆教道：“念娆，叫奶奶！奶——奶——”
小念娆清晰地叫：“奶！”
“诶！”方夙婷高兴地应道，随即又很惋惜地说：“我不知道他在这里，要不然我就会买两瓶奶粉来。”说完，把手里提的装水果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没事，家里有奶粉。”莫妖娆热情地招呼方夙婷在沙发上坐下。此时，奶奶过来跟方夙婷打了个招呼把小念娆抱进房间里去。
莫妖娆装了一壶水放上去煮，然后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谭大哥，让他火速给我回来。”
方夙婷笑着说：“不用着急，我就想找你聊聊。”
莫妖娆掏出手机边拨号边说：“妈，你放心。那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把所有的有关东西都销毁了。”
方夙婷看着莫妖娆那红艳的俏脸忍不住说：“思路这孩子真有福气，去哪里找来你这么个宝贝，不仅是长得像而且人是比原来那个更聪明更懂事。”
打完电话，莫妖娆收起手机，然后羞答答地说：“谢谢妈夸赞！谭大哥听说你来了，马上掉转车头就往这边赶，很快就到的。”
方夙婷乐呵呵地说：“妖娆啊，你真的想跟思路生活在一起吗？”
莫妖娆低着头，有点害羞地说：“反正我现在看着谭大哥就是那么的顺眼，就连他身上的缺点也那么的可爱。”
“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方夙婷不由得感慨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行了，我该回去了。”说完，方夙婷站了起来。
莫妖娆也跟着站了起来，着急地说：“妈！谭大哥还没回来呢？”
“没事。他回来时，你跟他说我来过了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工作上的事情办完了要聊家常才聊吧。”说完，方夙婷起身往外走。
“妈！我送送你。”莫妖娆也跟着走出。
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
方夙婷轻盈地走进。众人围了上去纷纷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方夙婷微笑着说：“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有人立刻说：“真的假的？”
另一个人说：“专家的话怎么能随便怀疑呢？”
第三个人说：“他们来干嘛？”
前头那个人说：“来投案自首呗。”
就在此时，小赵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紧张地说：“他们来了。”
众人齐声问：“谁？”
“那对野鸳鸯。”小赵紧接着又说：“不过他们还怀抱着一个孩子。”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众人是迷惑不解。
谭思路和怀抱小念娆的莫妖娆并肩走进刑警大队的办公室。
一看到众人紧张兮兮的样子，谭思路笑呵呵地说：“各位不用如临大敌，我是来销案的。”
小李上前一步很不友好地问：“销案？销什么案？”
谭思路笑道：“那五件‘鸳鸯大盗’的案子都是我们做的。”
小张高兴地说：“哈哈！你终于承认了。承认了就好。那些物证呢？”小张是负责这一块的，他最在乎这些了。
莫妖娆莞尔一笑，轻声说：“我都处理掉了，昨天下午我一回来就把它们处理得一干二净的。”
谭思路狡诈地笑着说：“我知道了还骂她，怎么能那么做呢？多少也给警察叔叔留点嘛。”
看着这对野鸳鸯在那里一唱一和地表演，小赵心里这个气呀是不打一处来。小赵气呼呼地说：“物证都没有了，那你们来销什么案？”
谭思路笑嘻嘻地说：“我们来是很有诚意地来告诉你们，以后这类案子再也不会发生了。”
小李态度稍好地说：“那总得给我们说说你们的作案动机吧。”
谭思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做这些案子的起源是源于我那位去世的妻子的一句玩笑话。我记得她那时跟我说：‘谭大哥，我们要是出去闯江湖肯定是鸳鸯大盗’。后来她因车祸去世了，我想她实在是想得不得了，所以当无意中碰到跟她长得很像的眼前这位时，我记起了她生前说的这句话，因此就萌生了和这位跟她长相酷似的小姐搞这么一出的想法。各位，实在是对不起了，请多多包涵。”
小赵气愤地说：“噢！就因为你妻子的一句玩笑话你就搞得满城风雨，连省厅都惊动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在违法犯罪啊？”
“知道啊。”谭思路微笑道，“要不你把我抓起来得了。”
莫妖娆把小念娆换一只手抱着，笑吟吟地说：“哈哈，又要抓呀？又有钱收，这次人更多，收入肯定更丰盛。”
郭队长上前制止了小赵的进一步过激行为，镇定地说：“那怎么又不玩了呢？”
谭思路诚恳地说：“这就是我们带着小孩一起来的原因。我们准备结婚了，届时请各位去捧场，我那媒人的位置还空着呢，各位都是我的大媒。”说完，谭思路也不管在场各位脸上的阴晴圆缺，和莫妖娆一同转身有说有笑地离开。
小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我们陪人家玩了一个爱情游戏。”
小张没好气地说：“你没听他说我们都是大媒吗？”
小赵心疼地说：“我们这媒人当得真是的，我那一个月奖金啊！”
小李哭丧着脸说：“人家做媒人是倒贴女儿，我们做媒人是倒贴礼金。”
郭队长对方夙婷说：“方专家，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方夙婷笑道：“没事。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尾声
又见阳光明媚的日子。这一天卢镇卢家别墅来的都是最亲的亲人，他们是来参加谭思路和莫妖娆结婚典礼的。莫妖娆的意思是尽量低调些。但低调归低调，该请的亲戚还是得请，特别是万丰顺夫妇，方夙婷方专家，都到场了。还有莫旺财也通过陆通的保释特意从牢中出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在婚礼开始之前，亲戚们都坐在客厅上。
卢素裹叫过这对新人并肩站在客厅中间。谭思路和莫妖娆听话地站着，以为妈妈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都是表情严肃和认真。
卢素裹对谭思路说：“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谭思路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卢素裹郑重其事地说：“那你听好了，坏消息就是你现在要结婚的妻子莫妖娆的爸爸是你原来妻子陆妖娆遭受的那场车祸的制造者。”
谭思路先是一愣，随即就转头问莫妖娆：“这是真的吗？”
莫妖娆难受地说：“的确是爸爸做的。我早就知道了，是妈不让我告诉你的。谭大哥，你怎么样对我我都不会怪你。即使你现在婚礼不办了，把我抛弃了，我也不会怪你。”
谭思路伸手把莫妖娆搂在怀里说：“傻瓜！这事关你什么事？再说，我是那种人吗？小念娆叫你做妈叫得多亲啊。”
众人是热烈鼓掌。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谭思路和莫妖娆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热吻起来。众人是大呼过瘾。
谭思路和莫妖娆重新站好。
谭思路微笑着说：“妈！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吗？”
陆通笑呵呵地说：“好消息就是我们通过去做亲子鉴定，确认莫妖娆和陆妖娆是孪生姐妹。”
谭思路和莫妖娆先是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问：“真的假的？”
“看看！多有默契。”陆通乐呵呵地说，随即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扬着说：“这是她们的鉴定书。”
众宾客这时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议论纷纷。
这位说：“这事也太巧了。”旁人说：“这就叫做无巧不成书。”
那位说：“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原来是双胞胎啊。”
宾客中，万太太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冲到莫妖娆面前，激动地说：“女儿？你真是我女儿！”
莫妖娆板着俏脸说：“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万太太捧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是你妈呀。我是陆妖娆的妈妈，是念娆的外婆。”说完，万太太是泪流满面。
莫妖娆冷冷地说：“打住打住！我至今还不知道我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万太太抽泣着说：“你是姐姐！当年我哀求那个好心人把你抱走时，是把小的留下的。”
“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莫妖娆拉着谭思路的手说：“谭大哥，别理她，我们走。”
万太太伏在地上是嚎啕大哭，边哭边诉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好好的一对双胞胎，要搞到一个去送人，一个被扔了。”
谭思路上前一步去扶万太太，动容地说：“这件事要慢慢来，你要让妖娆有个适应过程。回头我再做做她的工作。”
万太太紧拉着谭思路的手不放，边哭边说：“女婿啊，你真是好人。你是不知道啊，我怀着孩子的那时候，那个老死鬼是整天在我耳朵边说：‘喂！给我生个带把的，要不然就有你好看的。’等到了医院一生出来是女的，他一听说头也不回就走了。后来又生出一个来，还是女的，你说，一个他都饶不了我，一下子变成了俩，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谭思路皱着眉头说：“怎么，你事先不知道是双胞胎？”
万太太摇着头说：“二十多年前的乡下，那有现在那么多设备来查啊。都是到了医院生出什么就是什么。一下子生了两个女孩，这可把我急得……唉！我是先求一个搞卫生的大姐帮我抱走一个，然后是再三哀求那些医生和护士帮我保密。没想到那个抱回家的还是给他拿去给扔了。呜呜……”
万丰顺急步走到万太太面前，气急败坏地喝道：“你这臭婆娘！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胡咧？”
莫妖娆走过去挡在万太太前面，瞪着万丰顺说：“你想干吗？”
“没，没想干吗！”万丰顺顿时身子矮了三分。
莫妖娆对谭思路说：“谭大哥揍他！这么坏的人应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万丰顺赶紧说：“女儿，我错了，我不应该重男轻女，害得你们姐妹从小分离，害得你妈遭受感情折磨。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她。”
“这还差不多。”莫妖娆没好气地说，“一边呆着去，等候发落。”
“诶！”万丰顺如获大赦般走开了。
莫妖娆转身把万太太扶起，说：“你这个妈我迟早会认，你先让我把婚结了行不行？”
“行！”万太太起身，连忙拿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笑容也重新回到脸上。
站在门口的刘妈也伸手擦了擦眼泪，高声唱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全书完 2014-1-2于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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