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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鱼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谁料没过几天,奚成壁就派人来,提出要与慕容怀卿会面的要求。
她以为慕容怀卿不会答应,可事态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想。
两人约在百里外的南河村见面,那里人烟稀少,四周地势开阔,站在已经废弃的最高祭台上,可以清楚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境况,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这日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偶尔能见到稍许微弱的日光。
奚成壁原本就硬朗的容颜,此时显得越发冷澈,没有丝毫人情味。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啊,只有面对那个女子时,那对世人的防备与排斥,才能消融殆尽。
相反,与他并肩而立的慕容怀卿,却是一脸温润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恬淡而沉静,连身上的气息,也是温软如风的。
常年戴惯的面具,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取下,这或许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即便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平静似水。
奚成壁脸颊绷得紧紧的,他不想伪装,也懒得伪装,他侧过眼,看向慕容怀卿沉润的侧脸:“母妃临死前,呼唤过你的名字,当时我不知是为什么,现在……”他深吸口气,脸上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这个皇位原本就是你的,我无意霸占,不过……”
“不过你不会轻易就把它交给我。”慕容怀卿平静接口。
奚成壁闻言,不禁蹙了蹙眉:“慕容怀卿,母妃是被澹台国士兵残忍杀死的。”
慕容怀卿微微扬起下巴,脸上表情没有变化:“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他竟然说那又怎样?
一瞬间,怒不可遏,奚成壁猛地转身,狠狠揪住了慕容怀卿的衣领:“你这冷血的畜生。”
慕容怀卿冷眼看着眼前的怒颜,笑得不知所谓:“我冷血?那个女人就不冷血了?奚成壁,你不恨她,那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她给了你应得的生活,富贵荣华,身份地位,呵……”原本神色岿然不动的慕容怀卿忽然发出满含讥嘲的笑声,“当我在黑暗中一步步摸索,好多次以为自己要就此沉沦在那片暗无天地中时,那个女人,她在哪?她给了我什么?除了这个残破的,原本就支离破碎的生命,我不认为,她值得我思念敬慕。”
愤怒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却被慕容怀卿冷冷打断:“奚成壁,她欠我的,我只有从你身上夺回来。”
下意识猜到慕容怀卿要说什么,奚成壁烦躁地松开手:“我答应你,会把皇位还给你。”
“还给我?”慕容怀卿还是笑:“奚成壁,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皇位本来就是我的,不要说得好像施舍一样。”
奚成壁不说话,只望着前往茫茫的原野出神。
是啊,连他都不曾想到,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那个曾令他满心敬慕与依恋的母亲,竟然曾做出过那般龌龊歹毒之事。
不知她将自己的亲生子抛弃后是什么感觉,愧疚还是后悔,至少,在母妃临死时的脸上,他除了看到愧疚外,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后悔的情绪。
那是他不愿面对的,即使再善良再温婉,那个女人的心,依旧是冷硬的。
她从来都不曾后悔,即便时光倒流,她依然会那么做。
一个女人,一个没有娘家势力依靠的女人,在后宫那种处处充满嫉妒与勾心斗角的地方,如果没有一个孩子作为依靠,她只怕连一隅安身之地都找不到。
有些事情,没有想通的时候,焦躁迷茫,可一旦想通,却又心痛不止。
那些斥责的话,也只是苍白的辩解而已,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风扬起鬓边的碎发,慕容怀卿的白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身体似乎仍然孱弱,只令奚成壁感到微微沁凉的劲风,却使得慕容怀卿血色尽褪,脸色苍白。
慕容怀卿不禁拢紧了身上的风氅,与高大挺拔的奚成壁站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奚成壁,你失去的,都是你不该得到的,也是你不配得到的。”他低头看向自己苍白的手,紧盯上面青白的经脉:“突然很想从你身边夺走什么。”
“我说了,皇位我会给你。”
慕容怀卿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说着:“如果没有那一场战争,没有旧国的灭亡,你觉得,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子?没错,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根本不会轮到你,作为淳羌的大王子,你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人生似乎已经圆满……”他忽然笑起来,伸出自己苍白的手,在微弱的日光下反复转动,倏地,五指并拢,做出了一个抓握的手势:“是啊,似乎已经圆满,但你却不知足,想要真正的圆满!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完美呢?你拥有了世人渴望拥有的一切,那是我妒忌着,却总也得不到的东西,可你真贪心啊,你还想要这世上最圆满的爱情,一个温暖完整的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贪心?”
奚成壁静静停着,待他话语稍停时,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慕容怀卿,皇位是你的,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是你的。”
“我知道!”慕容怀卿突然情绪激动地吼了一声,苍白的脸颊也因情绪过激而泛出不正常的潮红:“奚成壁,我不要施舍,不要同情,属于我的东西,我会用我自己的双手将它夺回来!你凭什么说还给我?那个皇位,包括江晚鱼,他们都不属于你!”
最后那三个字,刺痛了奚成壁的神经,在来见慕容怀卿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气,不可感情用事,但他发现,任何理智,在遇到与江晚鱼有关的事时,都会消失无踪,意识也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慕容怀卿,你听好了,这不是我的请求,我什么都能给你,唯独江晚鱼。”
慕容怀卿已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他看了眼奚成壁,不紧不慢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慕容怀卿冷笑:“不客气?你要如何不客气法?”
奚成壁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瞳深处却燃着灼灼怒火,一股无形的杀意以两人位圆心,渐渐扩散开去。
察觉出他浓烈杀意的慕容怀卿,只是静静站着,暗中做好一切突发准备。
杀意让整个祭台都弥漫在一股浓烈的血色下,天边的夕阳,也透出了刺目的血光。
晚霞的光芒,将奚成壁原本就冷硬的脸部线条,勾勒成了一把锋锐的刀——一把随时,都会出鞘的刀。
蓦地,他将那股顷刻间便会喷薄而出的气势收回,转身朝着自己的护卫队打了个手势,慕容怀卿正纳闷,这个暴君对情绪的把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收发自如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若非日日得见,他还真的有些分不清楚了。
“你把她带来做什么?”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拆穿,他也没必要再演戏:“你不会认为,我对这个冒牌货余情未了吧?”他看着挺着大肚子,被人扶着,艰难迈上祭台的澹台婉玉,眼底的光泽,冷淡一片。
奚成壁瞥了眼澹台婉玉,随后盯住慕容怀卿:“慕容怀卿,我不认为你是个冷血的人,你可以不在乎她,难道也不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吗?”那毕竟是慕容怀卿的骨血,他是以自己的心态,来衡量另一个男人。
谁料慕容怀卿却笑着说:“奚成壁,你弄错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虽然我不想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为了江晚鱼,我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慕容怀卿,你别逼我。”澹台婉玉腹中孩子究竟是谁的,他和慕容怀卿都心知肚明。
“王爷……”澹台婉玉唤了一声,说不害怕是假的,奚成壁根本就是个疯子,她知道,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她再不济,也不会拿亲生骨肉做筹码,这孩子已经在她的腹中孕育了好几个月,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
看着被她双手拢住的小腹,那里面,正孕育着属于他慕容怀卿的孩子。
一瞬间,男子的眼神变了,眸中不断闪烁着光泽,他的内心充满了动摇。
“权利,地位,女人,孩子,这一切摆在你面前,唾手可得。”奚成壁掸了掸袖口,外人看来耀目的金龙,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幅黯淡的图画罢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想得到的,只有一人而已,比起慕容怀卿,他所要顾虑的少之又少,心底完全一片宁和。
心中激烈的天人交战,不过面上却仍是温润沉静,连眼神也变回了之前的淡漠,慕容怀卿转身,步下祭台,“权利,地位,我会自己争取,女人……我之前就说了,那个女人对我来说,只是颗废弃的棋子,不值一提,而我想要的人,我同样会自己争取,至于孩子……”他站在祭台的最后一阶石板上,回首勾唇:“今后也会有的。”
澹台婉玉突然觉得腹中一痛,连带着心脏也一同剧烈收缩,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
她这一生就是个悲剧,父皇不爱她,所谓的兄弟姐妹排斥她,母妃又一心一意只想报仇,从未给过她任何关爱。
她从不奢望能得到男人的关注与爱护,尤其是慕容怀卿,但听到那样毫不留情的话,还是会觉得受伤。
他竟然连他自己的骨血也不在乎,这人的心,难道是铁石做成的吗?人人都说奚成壁残虐无道,无情无义,可他却能为江晚鱼放弃一切!
悲哀过后,便是无尽的嫉恨。
相比于自己的凄惨,那个女子,却拥有一国之君一往而深的感情。
她恨透了江晚鱼,甚至抱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想法,希望慕容怀卿这一去,就此尘埃落定,江晚鱼和奚成壁,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江晚鱼最近一直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状态,过起了真正的米虫日子,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底负担大,就算把自己当成是圈养的猪,身上也多不出一两肉来,反而日渐消瘦。
她不想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更不想只为了让慕容怀卿烦恼一下就耍小性折磨自己。她在等着与奚成壁重逢的那一天,他不在自己身边,她更要照顾好自己,以免让他担心。
吃过了晚饭,她小憩了一会儿,迷糊中,听到了开门的“吱呀”声。
她微微掀了掀眼皮,知道是慕容怀卿回来了。
虽然心里如万马奔腾一般,想要知道他与奚成壁会面都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就算自己问,慕容怀卿也不一定会说,所以干脆当哑巴。
不过很意外,这一次,竟然是慕容怀卿主动开口询问:“你不想知道我与他都说了些什么吗?”
她还是懒懒的模样,连眼皮都是半开半合:“哦,说了什么?”
似乎对她的态度不满意,慕容怀卿并没有回答。
看吧,就知道他在耍自己,江晚鱼心里固然愠恼,但因为知道就算发火也没用,所以还是保持缄默。
今天的慕容怀卿很反常,她不问,他却急于倾诉:“我很意外,他竟然没有杀了澹台婉玉,或许,是因为那一模一样的容颜。”
他总是知道,什么话能让她心里不舒服,但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或者说,看开了:“你错了,不是因为一模一样的容颜,而是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好杀嗜血的人。”
慕容怀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道:“你倒是会替他找借口。”
借口吗?或许吧,但不论是什么,她都相信,奚成壁对澹台婉玉的手下留情,绝非因相貌,而是他内心的一份善意。
她觉得有些累,所以干脆合上眼,兀自找周公嬉戏去了。
可还没等见到周公,就又传来了慕容怀卿的声音:“我的孩子,大概也有七八个月了。”
她突然精神振奋,蓦然睁眼:“慕容怀卿,你也要做父亲了,知道做父亲前的感受吗?”
他垂着脸,看不清表情:“父亲……”
许久的沉默后,他突然抬头,嘲弄般的一笑:“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搞什么,这家伙脑袋不会有问题吧。
江晚鱼从躺椅上直起身子,“可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又如何呢?血缘的羁绊,并非你想得那么牢不可破。”
她知道他在指什么,静妃是他的亲生母亲,却狠心将他抛弃,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叹息一声:“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的父母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不代表你也应该这样。”她抢在慕容怀卿开口前,把剩下的话说完:“那毕竟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血,在你想要抛弃他的时候,说不定他也如你当初一般,渴望着、企盼着父母的关怀,望眼欲穿。将心比心,你难道不会觉得痛吗?”她轻柔地抚摸着小腹,倔强的神情不在,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温婉:“我讨厌这样,讨厌不负责任的父母,我渴望有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联想自己的痛苦与遗憾,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这一切,所以,我要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全部都给他。”
夜很静,只有烛火的噼啪声不断响起,江晚鱼似是困极了,以双手护着小腹的姿势,沉入了梦乡。
许久之后,慕容怀卿才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望着即便在睡梦中,也唇角带着甜蜜微笑的江晚鱼,轻声低喃一句:“孩子……”
江晚鱼那番话完全是有感而发,并没有什么特殊目的,但让她想不到的是,慕容怀卿竟然允许她与奚成壁见面。
见面的地点,还是在南河村,在那个一目了然的祭台上。
仿佛为了给两人的会面曾添气氛,阴郁了数日的天空,竟然一下子放晴。
阳光暖暖的,金黄的色泽欢快的跳跃着,她微微眯着眼,在侍女的搀扶下,迈步走上台阶。
台阶不高,一共只有十阶,可她却觉得这台阶真长,天知道她多想见到那个人,五个月零二十九天,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心跳之快,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终于,她迈出了最后一步,站在了祭台上。
恍惚中,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黑色的赤乌战靴,黄金大叶龙鳞甲,闪闪发光的闹龙金盔下,男人的脸孔俊逸清朗——
刀削斧凿的标准模子,凛然飒爽的剑眉,眼瞳映着日光,不再是深棕色,而是温柔的浅褐,记忆中阴鸷森冷的目光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神情惘然的注视,诚挚悠然的欢喜。
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她走到他身前,抬手触摸他的脸颊,感受到记忆中的温暖时,心底的慌乱,奇迹般的平静下来:“阿壁。”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此时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只一句呼唤,一个眼神,便道尽了所有相思,她知道,他一定会明白。
他勾起好看的唇,那纤薄却柔软的唇,在她掌心印下一吻:“小鱼,我来晚了。”
“阿壁……”她叹息着,这一天她等了好久,虽然不得相见,但这熟悉的容颜,却从未自记忆里变淡,反而越加清晰:“你瘦了啊……”
“你也一样。”他心疼将手轻覆在她消瘦的肩头上,眼底柔软一片:“小鱼,我带你回去。”
她愕然,看到他眼里的坚决后,猛地睁大眼:“阿壁,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曾说过的话,也会一一兑现。”在他蹙眉要打断自己时,她笑着说:“阿壁,我是你的后盾,不是你的负担。”
他终是咽回了即将出口的话,怜惜地将她拥入怀中:“就算是负担,也是甜蜜的负担。”话落,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推开她,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你……这……”
她不由得弯起嘴角,牵着他的手,将那温暖有力的大掌,覆在自己的腹部上:“已经八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小家伙就会降世。阿壁,你欢不欢喜?你要做爹爹了。”
这份喜悦,在他误以为澹台婉玉就是她时,已经感受过一次,那时候虽然欢喜,却没有太多的激动,原以为这份将为人父的喜悦与兴奋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可此时,掌心贴着她圆润的腹部,感受着掌心下的脉动,一股强烈的喜悦和震撼,自心底深处勃然而发。
他几乎不知该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地笑,感觉这一刻,自己快要被漫天而来的幸福给淹没了。
“孩子,孩子,我们的孩子……”从未这么欢喜过,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帝王。
“是啊,我们的孩子。”江晚鱼心里也很欢喜,我的孩子,感受到了吗?你的父亲正在呼唤你,你不会是孤单一人,你有爱你的母亲,还有父亲。
“你们要温存到什么时候?”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将所有的喜悦打散,美丽的迷幻消失,眼前唯剩现实的残酷。
笑意自脸上冻结,奚成壁的表情很僵硬,隐约透着刺骨的寒意,下意识,握紧了悬于腰上的佩剑。
她伸手,握住了他,她掌心冰凉,却不可思议地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阿壁,为了我,为了孩子,你愿意忍吗?”
他低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隐忍着,“小鱼,我说过,要给你幸福。”
“我现在就很幸福。”
“小鱼……”
“阿壁,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要把皇位让给慕容怀卿吗?”她始终不相信,奚成壁会这样轻易就妥协。
可他却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是。”
“你疯了,那不是一件珍宝也不是一座房屋更不是一个椅子!”
他笑,表情显得很欠揍,“在我眼里,它就只有这点价值。”
她气得说不出话,他却笑得更欢:“我们浪迹天涯,无拘无束,我带你一起翱翔天际,畅游汪洋,这样的日子多好。”
这可不是你想要的!
她在心底呐喊。
“小鱼,没有什么是我想要的,除了你。”他好似听到了她心底的呐喊,小声却郑重了说了句。
“阿壁,我……”她咬咬唇,“我不相信慕容怀卿。”不想让他放弃辛辛苦苦才夺来的江山是一方面,不信任慕容怀卿也是一方面。
他正欲安抚,一只手却横插而来,硬生生将她从他身边拽离:“你的女人我先带走了。”目送自己的手下将江晚鱼带离,慕容怀卿这才转向奚成壁:“若你真的有诚意,那么,三日后,带上玉玺及诏书还有澹台婉玉,亲自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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