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心烦意乱地驾着车,漫无目的。原本温馨的家,此时犹如束缚他的牢笼,方正军那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这些天来,更加阴鸷了许多。很少将工作中遇到的烦闷情绪带回家的方正军,对他和白冰的婚事催得越来越紧,而此刻的方刚已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娄瑶。
人生就是这样,很难把握未来的轨迹。方正军的威压,反而激起了方刚无意识的抗拒。他觉得父亲在拿他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自己的政治前途。他越来越觉得和父母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但又有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难以割舍。
方刚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了林雨虹的住处,当他看到林雨虹那惊诧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这里,方刚嗫嚅地道:“自强……在没在……这里?”
惊诧过后的林雨虹,脸上很快便漾起了笑容,她看着方刚那满腹心事的沮丧表情,连忙将他让进屋中,娴熟地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方刚,这才柔声道:“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看医生?”
方刚笑了,道:“我就是医生。路过这里,看看自强在这没有?”
方刚的话让林雨虹脸色绯红,但很快林雨虹便镇静下来,她看出方刚满腹心事,坐卧不宁,便道:“您先坐着,我给他打个电话。”
林雨虹打完电话,发现方刚已把杯中的酒喝干了,她于是又给方刚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方刚的对面,道:“自强一会就到,待会儿我给你们做饭。来,我们先喝一杯。”
方刚竟然敞开了心扉,对这样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倾诉着心中的苦恼。林雨虹静静地听着,除了给方刚斟酒外,她没有说一句话,但她的姿态与表情却给人一种聆听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每一句话,她都听在了心中。
一个在同事面前,傲如红梅,不染尘事的女人,此刻却坐在那里,静静聆听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人,讲诉着令人厌烦的琐事。爱情可以让一个人改变,也许是真的。
龚自强来的时候,方刚已经有些醉了。林雨虹亲昵地将龚自强拽到沙发,冲着他微微一笑,进厨房做饭去了。
等林雨虹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方刚已经喝醉了。龚自强只好道:“你先一个人吃吧,我把他送回去。”
林雨虹道:“你把送哪儿去?你没听他在这说得那些话吗?他不想回家。这样吧,你给娄瑶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他好了,人家两人愿意去哪儿去哪!”
龚自强不由指着林雨虹笑了起来,于是便给娄瑶打了个电话。喝醉的方刚在楼下的大街上,居然拉着龚自强,把他的手按在林雨虹的手中,舌头发硬,道:“我把哥们交给你了,我看好你们俩,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龚自强道:“你喝醉了,瞎说什么呢?”说着往回拽自己的手,没想到林雨虹居然握着没撒,而且还满脸娇羞地看着龚自强,龚自强脸一红,握了握林雨虹的小手,这才慢慢将手抽了回来。
看着娄瑶载着方刚离去,林雨虹依偎在龚自强身旁,慢慢向家中走去。
方正军和徐敏怎么也没想到王建国居然有如此硬的靠山,一个看似猥琐而懦弱的乡村老头,居然有着一段如此辉煌的历史。
随着电台和报社对王建国的英雄事迹逐渐报道。人们开始关注起这个抗美援朝的英雄。王建国的不公正待遇受到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一些义愤填膺的乡民纷纷开始为王建国鸣不平。
越来越多的矛头开始指向徐敏和娄瑶,甚至对交警大队开始了攻击。敏瑶集团的董事们渐渐开始指责徐敏对这件事的处理。
徐敏握有集团的百分之三十的股票,还有一位从未露面的海外华人,持有与徐敏同样的股票,而剩余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则在其余十几位股董手中。
那位和徐敏握有同样股权的海外大股东,却没有人见过。当年这位股东的加盟是经娄连发之手的,而娄连发死后,这位大股东也再没有任何消息。
这次徐敏的错误,让所有的董事们再次提起了这位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费尽周折,竟然还是联系不到这位董事。最后董事会成员纷纷要求徐敏通知这位董事,召开集团董事会。
徐敏也急于想得到这位名叫肖云龙董事的支持。可当她按照资料上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居然是孤人院的一位院长,声称这位肖云龙是一位孤寡老人,早已死去多年了。
徐敏接到电话后,又惊又喜,惊得是这样一位大富翁竟然住在孤人院中,喜得如果肖应龙没有继承人的话,自己将是最大的股东,董事长的位置将不会受到威胁。
然而令徐敏意料不到是,随着民众的不断谴责和道德议论的升温,自己指令交警殴打王建国的事居然弄得大街小巷沸沸扬扬。市委立即下令检察院和纪检调查敏瑶集团。
对于检察院的经济调查,徐敏并不担心,这些年来她基本上没有再做过走私犯法的经济大案,而那些和黑社会有瓜葛的娱乐场也卖给了叶小雨,但是对纪检的人员,徐敏却有些着慌了,因为这些人一旦瞄准了自己,肯定有一天会查到娄连发的头上,而娄连发的那些事,是经不起调查的。
方正军微闭着双眼,斜躺在沙发上,刚刚听完徐敏的电话,他轻轻叩着前额,那微微发白的华发,遮不住那饱经风霜的沧桑。曾经的往事,如此的清晰,就象昨天刚刚发生一样。
多少年来,宵衣旰食,兢兢业业,每一天都如履薄冰。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混到今天,所付出的辛勤与汗水,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筑起的辉煌,即将闪耀出灿烂的光芒。
他怎么能让一生的辛苦付之东流,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精亮的眼中,闪过凶狠的电光。
刚刚沐浴后的叶小雨,披散着长发,端着两杯红酒,来到方正军跟前,那蕾丝睡衣遮不住叶小雨那诱人的玲珑曲体。
方正军一边“欣赏”着叶小雨的美丽,一边接边红酒,呷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将叶小雨揽入怀中。
叶小雨轻轻推开方正军压在自己粉劲的胳膊,柔声说道:“老方,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了,不能再犹豫了。常致远盯着这件事不放,只好有人挡一下。张宗法已经不能再保了。应该在纪检的人没有问你之前,将他交上去。这样才能改变被动局面。
另外,和敏瑶集团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再和他们走得这么近了。娄瑶年轻浮夸,不堪重任。徐敏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若不是你,连赵明武都摆不平,这样的人是难成大事的。你应该早一点抽身,免得到时候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方正军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加得阴沉。他何尝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对徐敏,方正军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这种感情让方正军欲罢不能,进退两难。
方正军叹了口气,道:“除了这些,还没有其它的办法?”
叶小雨盯着方正军那紧锁的眉头,知道他心中还是不忍,心中不由更加嫉妒徐敏,但她知道欲速则不达,这种事情还得慢慢来。
叶小雨微微思忖片刻,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缓缓道:“也许抓住谷子,可以打击一下王建国,这样多少也可以挽回一些局面。”
方正军摇摇头,道:“王建国如日中天,又有常致远撑腰,这些小事根本无奈他何。更何况谷子说不定已知道了老娄的一些事情,真要是让他捅出来,对谁都不好。”
叶小雨盯着方正军的双眼,方正军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香醇的红酒。叶小雨的心一阵狂跳,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
叶小雨慢慢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一抹,然后紧盯着方正军的双眼。方正军不去看叶小雨,只是淡淡地道:“只是这个人很厉害,很难对付。”
叶小雨没有听到方正军在说什么,她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大脑一片空白。无论叶小雨多么的坚强,但杀人这种事,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仍然是无法承受的,内心的恐惧让她的全身微微有些发抖。
方正军端起酒杯,递给叶小雨,让她慢慢喝下。渐渐恢复平静的叶小雨,疲惫地走向卧室。方正军看了一眼叶小雨那玲珑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阴阴的笑意。
特种部队的参战,让谷子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这些队员都是从别的军区借调过来的,决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谷子轻轻拔开眼前的萋草,用望远镜向山麓下望去,各个路口,都已密布了武警战士。天上的直升侦察机,已连续三天不停地起飞,围绕着大山寻找自己。
谷子退回身,仰躺在密林的草丛中,嘴中咬着一根草茎,在思索着对策。自己躲在山中,固然安全,但却不是上策,这样只能被动地逃避,而敌人却能腾出手来,毁灭证据,到最后自己只能成为罪犯,所以只有想法潜回市区,制造恐怖,让对手随时感到一种危险,才能迫使对方不择手段地采取非常行动,这样才有机会寻找对方的破绽,收集对方的犯罪证据,到时才能将对方绳之以法。
谷子打定主意,开始悄悄潜回山谷中,检查应有的装备。
西方的彩霞终天隐没在山的怀抱之中,黯淡的天空升起了弯弯的月芽。谷子一身野战迷彩服,悄悄隐在山口处,伺机行动。
山上不远处的林中,冒起一股淡淡的烟雾。正在警戒的武警战士,立即跑进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中报告。
不一会儿,一名军官领着几个警察和武警走出了帐篷,向山上观看,淡淡的烟雾很快便散了。那名武警军官立即道:“通迅员,立即向上级禀报,其余人员全付武装,除去警戒人员,全都跟我来。”
向乎所有人员,个个都是全付武装,随时待命,所以,很快便向那起烟处扑去。谷子一见,不由心中暗喜,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他悄悄尾随在后,跟了上去。
走在最后的一名武警战士,听到身后传来石块滚跌的声音,不由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问道:“谁?”随后又向前走了几步,谨慎的巡望。
草丛中的谷子在他背后,一跃而起,将其击昏在地,然后迅速将他拖进草丛之中,将其衣脱下。
在山麓下警戒的几个武警战士,正翘脚伸首,向山中望着,突见一条人影从山中跑了出来,不由同时端起枪喝问道:“什么人,站住!”
谷子不慌不忙地停住脚步,道:“需要一部紫外线热成像仪,首长命令我立刻赶回市区去取。司机呢?赶快开车!”
几个警戒的开警这才放下枪,走了过来,道:“司机在车里,随时待命。你是那个部队的?怎么没见过你?”
谷子憨憨一笑,道:“我是西南军区的,一接到命令,就埋伏到山里了。这次总算摸到嫌犯的踪迹了,由于山中道路崎岖,需要一部热成像跟踪仪。还有一些其它设备,所以首长命我回市里取。”
“哦,原来你们是外调过来的,我说怎么眼生呢?过上车吧,司机就在车里。”
谷子顾不上行礼,立即跳上车,对司机道:“回市里!”
谷子刚走,警戒的武警们便感到有些不对,这么紧急的事情,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司机和我们,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立即向山中的首长报告。
谷子驶出没有十里地,便听到车上的通话器开始呼叫。谷子不等司机拿起耳机和话筒,便一拳将其打昏,驾车向市区驶去。
夜已渐深,海风清冷,但谷子的额头却泌着汗珠,空旷无人的大路上,谷子已将车速开到了极限,静寂的道路上只有风声在呼啸。谷子望着a市的灯火,静谧的夜色让谷子暂时丢掉了紧张与忐忑,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白冰的笑脸。
白冰和小雨分别后,心情好了许多,这是谷子离开后,她感到最温馨的一个黄昏。清凉的风吹过脸庞,带来的阵阵清爽,让白冰不由张开双臂,惬意地呼吸着黄昏下的清凉,昂首望向苍穹,星光在夜的天幕上,表演着人生的璀璨。
白冰走在大街上,脸上扬溢着笑容,夜已渐深,但白冰没有一丝倦意。她看着南来北往的行人,兴奋地打着招呼,认识不认识的,她都笑着问好,引得好多善意的人们,回首窃窃私语。
白冰自顾傻笑着,哼着流行歌曲,蹦跳着向家中走去。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白冰掏出手机,见是柳如兰的电话,心中不由窃笑,师父越来越不象话了,怎么和柳如兰成一家人了,也忒不注意影响了。
白冰按下接通键,笑道:“师父,什么事呀,这么晚了?”语气蛮是戏谑的味道。
不料对方的语气却很是急促,道:“我是柳如兰!白冰,你在哪儿?我告诉你一个消息,谷子从山里跑出来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去追捕他了。”说完对方也不等白冰回话,便挂断了电话。
白冰愣了一下,撒腿向大街上跑去,急忙拦了辆出租车,立即向郊外驶去。
白冰在车连连催促司机,司机不由回头看看白冰,问道:“姑娘,这么晚上,去郊区干什么?”白冰看着司机有些忐忑的神情,只得佯装轻松的样子,道:“我有个外地朋友,在郊区迷路了,等着我去接他。”
司机这才放心,加速向郊外驶去。白冰两拳紧握,双眼直盯着前方,恨不得出租车能飞起来。可是刚一出市区,便被禁严的交警和武警拦了下来。司机只得停下车,一个交警走了过来,对司机道:“前方的路上正在抓捕逃匿的恐怖分子,一切车辆禁止前行。”
白冰无奈地跳下车,看看天色已近深夜,虽然自己有警证,可以通过,但此地距离大山还有一百多公里。
白冰看着这些交警,并不熟识,只好掏出手机,给郭明找电话:“师父,你在哪儿呢?找到谷子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快回去睡觉。这里没你的事……我的祖奶奶,你就别添乱了,回家睡觉去。”
白冰被郭明一顿训斥,心中更加着急,在路边焦急地踱来踱去,办法没有想出来,满脑子全是遍体鳞伤的谷子,急得泪水汪汪。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