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再次重逢,对于秦睿和原一品来说,都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两人如今单独坐在院子里,微风习习,竟是都说不出话,只是呆滞的看着对方。看对方的每一处变化,只觉心酸,原一品先开口道:“长大了,成熟了,与以往不同了。”
秦睿笑:“是啊,这都过了几年了,还能像以前那样?”
两人又沉默了,或许是想起那一天抄家,或许是想到对方这么多年,身边无人陪伴,他们的眉宇间都带着一丝萧索。
“你身边……如今有人吗?”原一品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对秦睿的感情和他的身份不能相符,以前他是因为自己身份低贱,还是奴籍。不可能独占秦睿,如今不同了,他富可敌国,贵不可言。可他还是觉得秦睿有一天会娶妻生子,所以也早就做好了秦睿的生命中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的准备。
秦睿愣了愣,他不知道容琛算不算,可他已与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虽说两人都是男子。不像看了女子的脚就要娶的地步,可是秦睿这个人。或许是与他的经历有关,他在这些事上,看的特别重。
秦睿这样的表现,原一品一看就明白了。可他也没立场说什么,他既不是秦睿的夫人,又不曾与秦睿发生过关系。更何况,两人已经分开三年过了,说没有阻隔是不可能的。
于是原一品笑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李瑞送来的人。我原以为你死了,乔逸又背叛了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原一品笑着说,“我不是拈风吃醋的人,只要你还没忘了我,心里有我,我便万事知足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原一品心里还是难受,他对自己说:已经可以了,他活着,只要能在他身边,也就足够了。
“你是不同的。”秦睿一急,直接握住了原一品的手,没料到两人都红了脸,又踌躇的把手放下。他缓和了一会儿才道,“是我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原一品道,“因缘际会,这是你的缘分,我不在意。你别担心,我是说真的,只要在你身边,你活着,这就是最好的事儿了。”
他当年能容下乔逸,自然也能容下其他人。秦睿这一句‘你是不同的。’他就已经满足了,他不敢太贪心。老天爷让秦睿离开他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也不再敢有别的奢望了。
虽然他也会吃醋,也会嫉妒。可是这三年,没有秦睿的日子几乎磨平了他的全部棱角。人啊,最怕的不是生离,是死别。只要还活着,想尽一切办法都能够再相遇。可是死了,那是上天下地,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秦睿不相信这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虽说一到这个世界就有人告诉他,他要聚齐七位神受,拯救这个世界。可是他没能明白,七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爱人与其他纠缠?他自己要是也遇上这样的事儿,根本就不能想象。
“我只是担心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其余的我不在意。你身边有多少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活着。你活的快活,我就足够了。”原一品倒是真真实实的,一点儿也不掺假。他嘴上怎么说,心里就怎么想。
秦睿倒是急不可耐的扯开话题:“倒是想问你,如何你就成了这富可敌国的原老板?旭王殿下他……你若是不助他,他便要对付你。宁愿自己得不到,都不能让你去助他人。”
原一品点点头:“我早能猜到,我知道有人找我的时候,就猜到了旭王殿下派人来的。我想着,反正我也别无什么所求,就把这一副身价交出去。一个人去游山玩水行走天下去,再不回这些地方来,却没想到,你竟是也在这里。”
“既然你也在这,且助的是旭王。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帮忙,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身外之物,我没什么在乎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秦睿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更何况,出了乔逸的事情之后,他就更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但原一品是不同的,两人相识这样久,互相了解,彼此疗伤,自然是别人所不能比的。
他信原一品,因原一品是个值得他信任的人,因原一品是个值得他尊敬的人,因原一品是个值得他以诚相待、推心置腹的人。
“旭王殿下,他虽为人狂妄、霸道。但在治理天下上,确称得上是个明君。你看着深州,我们来了不过三年,虽有些折子方法是我上的,可是最后拿主意的却是旭王殿下,去岁我与殿下说,可从西洋进‘土豆’这样的农物回来种植。他竟是问也不问,便差人去了西洋。在用人上,旭王殿下确实是值得称赞。”秦睿这样说,一方面是为了说服原一品,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原一品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笑道:“你竟这样说,那便以你说的为准。我手头上如今可用的也不多,许多铺子要需运转,手头只有五万两黄金可用,不知能否解了你们燃眉之急?”
五万两!黄金!秦睿惊讶的说不出话,如今天下大乱,农户大多颗粒无收,一年下来,即使是深州这样已经恢复了大半成的地方,一年可得的赋税也不过是两千两白银。三年前死的人太多了,留下了太多的鳏寡孤独。女人们即使日夜不休的缝制衣衫,也很难在交了赋税之后养活生计,于是旭王殿下大笔一挥,竟是在最初的一年的里,免了一年的税收。
百姓们当时是跪在地上,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健康的残疾的,统统泪流满面,高呼旭王殿下千岁。而后,深州慢慢变好了,可在税收上,却一直没有提起来。即使熬过了第一年,接下来的每一年,开荒种地,依旧不是能凑出纳税钱的时候。
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旭王殿下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他在收到千机阁送上的折子之后,气的将手里的水杯摔翻在地,拍案而起,一脸狰狞的对着站在大殿前的几位大臣道:“尔等!尔等!竟干出这等蠢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先前说过不准扰民。你们倒好,你们不扰民了!与山匪混成一堆!若非线人来报,你们要瞒本王到几时!”
那两位大臣簌的一声立马跪了下去,其中一个已吓的浑身发抖了。旭王殿下虽看着面寒,但极少发火,三年前有心腹克扣军饷,被他知道了。哪怕这人跟了他十年,也是一纸军令下去,乱棍打死。
肥头大耳的那位高呼:“殿下!殿下!愿望啊!臣是为了深州,为了大成,为了殿下啊!臣死不足惜,却不能看着殿□边无人出谋划策!殿下,臣为殿下当牛做马,效犬马之劳,只求殿下开恩啊!”
旭王一对剑眉如今已扭曲的纠结在一起,他忽然冷静下来,似笑非笑的说:“从古至今,官匪相通乃是大忌。他们搜刮民脂民膏,你想要钱,派兵围剿了便是。本王不会追究其余的东西。可你与他们勾搭成奸,这便是本王不能忍!法不外人情?本王便让你们知道,在本王这儿!只认法!无人情!”
瘦小伶仃的那位看着高高在上的旭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求饶。他低埋着头,早就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他也知道,这事儿一旦被发现,死还是轻的。
于是旭王一皱眉,喊道:“便顾你们在本王座下时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便饶你们一死。来人啊!拖下去,听候吩咐!”
便又守在一边的侍卫冲上来,将那两人拖了下去。
那肥头大耳的依旧是高声叫嚷的,大喊:“殿下!殿下!我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殿下!您可不能这么心狠啊!”
那瘦小的不说话,却让旭王多看了他两眼,似是在哪里见过,旭王眯起眼睛,一时想不起来,便抛诸脑后了。
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情,又看到自己的线人递来的折子——他还是不够相信千机阁。虽说这是他令秦睿一手建立起来的,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是听秦睿的话,是效忠秦睿的。于是他真正所用的最多的,还是他自己的线人。
上面寥寥几笔,却看的旭王殿下怒火中烧,他狠狠拍了桌子,看到中间,又拍了一次,看完了,终于忍不住最后拍了一次。寥寥三句话,他竟拍案三次。
他能容忍乔逸,他能容忍容琛,可他不能容忍原一品。
秦睿这个人,他绑不住,不能用强。因此更加在意,更加注意。没有料到,原先以为死了的原一品竟然会死而复生。旭王恨的咬牙切齿,他这一生对着秦睿,可能永远都是看得见吃不着。那夜是意外,日后,再不会有那样的意外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旭王殿下终于想清楚了。
夜幕将至,他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一切既因秦睿而始,自然也应该因秦睿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果子最近事情很多,更新晚了真抱歉
话说,果子这么努力的日更,乃们肿么可以养肥
乃们养肥的话,果子哭给乃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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