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是一场宿命的缘,从起点到终点,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虽注定灰飞烟灭,但是,纷繁的嚣尘,来过,爱过,痛过,便咬牙认了!醉知酒浓,醒知梦空,原来看残花凋尽也是一种痛,看花飞满天,悲伤流转,却掩不住斑驳流年。舒叀頙殩燃尽的风华,为谁化作了狱中茧?谁抚我一丝秀发,谁欠我一生代价?
若,我只是你茫茫人海的过客,可不可以不让我痴迷?若,我只是你最美年华的点缀,可不可以不让我沉醉?若,我只是你半世流离的起点,可不可以不让我离开?若,我只是你可有可无的烟火,可不可以不让我破碎?看不到故事的结局,十年后的烟雨江南,有谁为我等?花无声,落满地,可知伤了谁的情?碎了谁的心?
最后一次坐在沐婉晴名下的慈善机构办公室内,苏果的心情有些五味陈杂,说实话,离开是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得她连这个爱心捐赠部门的工作人员名单都没来得及完全熟悉,就这么的被一心讨好病儿媳的沐婉晴扫地出门了……点了一根烟,缓缓的吐了个烟圈,脚搁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她陷入沉思……其实,被沐婉晴扫地出门还不是最坏的事情,还有一个事情是她一直最担心也最害怕的……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张脸在她眼前迅速扩大,热热的呼吸直接逼到她脸上,她下意识的躲开,恼怒的低吼,“表姐,你被鬼追啊?进来不知道敲门?什么素质啊你?”
“唉哟!”莫小楼让苏果手中的烟烫了一下,一下子跳开,一边吹着手背上的烫痕,一边忙不迭的说,“表妹,你怎么还抽烟啊?你就不怕被人知道你假怀……算了,关于你肚子弄虚作假的事先搁一边,你猜猜我今天在甄筱仁那里听到什么了?我真是担心死了!”
苏果已经习惯胆小如鼠的表姐这种经常性的小题大做,按灭香烟,讥讽嗤笑道,“拜托,你一个成年人,竟然像小孩子一样的沉不住气,甄筱仁又对你灌输什么金玉良言了?担心成这样,他让你杀人还是又让你放火?”
“不是的!”莫小楼着急的说,“你还记得年前的“券商对赌门”吗?就是,那个,那个,国债期货……咳,我们不是那次把骆炜馨搞进拘留所了么,可是,可是,今天听甄筱仁说,有人向证监会举报了那次事情另有隐情,据说证监会认为证据确凿,已经申请立案了……林子琪已于前天跑路了,就连克列公司的吴婷也因年前的事情被调离中国区了!我看甄筱仁的架势……虽然他瞒着我,但据我要好的一个证券公司的朋友讲,他已经在前天结清了他手头所有的股票、基金、债券,这……这也是要跑路的迹象啊,你看我们俩……”
苏果面色丕变,手指颤抖着又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大口,音嗓低哑,似自言自语又似反问,“你说……旧案重查?跑了?都跑路了?”
“是啊,牵涉到那件事的,目前除了变化得让人无法理解的冷一心还在路家伺候路绾绾,其他人都跑路了,你看我俩——”莫小楼急急的说。
话还没说完,有人在外面敲门,得到苏果的允许后,有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前面着便衣的中年男子亮出证件,表情严肃,沉声道,“我是江南经济罪案调查科的,你俩谁是苏果,谁是莫小楼……”
午夜时分,酩酊大醉的陆亨刚打开门走进客厅,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紧接着是一声腔调怪异的“哇”声尖叫——
“你,你终于死回来了?”
陆亨关上客厅的门,在暗中摸摸索索的打开客厅的灯,原本黑漆漆的房内忽然被雪亮的灯光照射的令原本蜷缩在沙发上的苏果无处遁形,她下意识的挡着眼睛,歇斯底里的怒骂,“怎么?你开灯干吗?想把我的眼睛刺瞎吗?想为你的老情人报仇吗?来吧,我不怕,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来掐死我吧……”
陆亨把原本搭在肩上的西服拿下来,随手抛向沙发,冷冷的看着苏果,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敌意,“我是很想报仇,如果不是顾忌到父母的身体经不起打击,其实我早就想掐死你了。”
“掐死我?”苏果‘噌‘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陆亨,哭得红肿的目内更添血红,她冷笑,“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你父母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根本就不会和我复婚、也根本不会留我活到现在?”
陆亨不屑的看着她,虽没有回答,但仇恨的表情也算是默认了苏果的质问。
“你想我死,嗯?”苏果指着陆亨的脸,阴狠的笑道,“好啊,既然你想我死,那么我也不会让你们陆家好过,陆亨?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混蛋,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我苏果瞎了眼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上你,哈哈,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别以为因为我爱你,你就可以一直这么对我,我要走了,走去一个再没有你的地方……让你永远找不到……”
“找你?”陆亨笑了笑,“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什么叫我想太多?!”苏果逼近他,双目视他眼底,“我要走了,就会带走你的孩子,你不怕……”
一听苏果提到‘孩子’一词,陆亨猛地凑近苏果,寸许的距离,他唇角勾起一抹冷酷弧度,“你搞搞清楚,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孽种,我怕什么?”
“你——”苏果愕然到恐惧,然后颓然倒地,“你好狠……”
“说完了吗?”陆亨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果,目内没有半丝怜悯,哪怕这个女人的腹内真有他的骨血,也是被他认为耻辱的骨血。
苏果完全没有思维的能力,她扯着嗓子哭吼,“我要和你离婚——”
“真的?”陆亨脚步停下,一脸意外的欣喜,“苏果,这是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从你嘴里听到的最厚道的一句话……”
“我一定要拿掉孩子。”苏果拔高了嗓门恐惧的哭嚎,“那是你父母的期望,是你们陆家唯一的骨血……”
陆亨缓转回身,表情喜悦,“这是第二句世间最美妙的话,对了,明天是星期四,八点钟,民政局门口见……”他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书房。
只留下一脸绝望的苏果,颓然瘫倒在原地。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只可惜,苏果的心情却是糟糕到了极点,从踏入民政局开始,她就觉得阳光已经彻底离她远去,头顶只剩下一片阴霾,就像是江南那特有的阴雨连连的气候。
红本变绿本,真的很快,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看着手里的绿本,再看看走在前面那位对自己连看一眼都觉得勉强的男人,她心里很是悲哀,直到此刻她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错了人?
但是,一想到害自己落到如此田地的人,正是那个连大火都烧不死的骆炜馨时,她就止不住的一阵愤恨,恨上天的不公——说实话,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都认为自己比骆炜馨强百倍,可为什么她连执着半生追求的男人的心都留不住?而那个自己的手下败将骆炜馨,凭什么能让陆亨对她念念不忘?
同样是出身名门,同样是名校毕业,同样是优秀的女人,为什么骆炜馨却在被自己撬墙角后还能得到完美男人柴卓棣的深爱,而飞蛾扑火的自己却连陆亨的身都留不住?上帝不公平,上帝瞎了眼,绝对的!
想起昨晚和陆亨的最后一次争执……她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脑,而陆亨那冰冷的目光、毫不留情的残忍口气,霎那让她心如死灰。
整整一个晚上,她就那么的坐在原地,她听到书房里的陆亨兴奋的和谁通话……说是苏果自己提出要离婚,说是苏果自己提出孩子拿掉了,说是他陆亨已经准备好出国了,而出国后的志向很远大——他陆亨要修佛。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一无所有的自己除了去那个冰凉的归宿再无法留住什么,爱情啊,抓起来是爱情,抓不起来就是云烟,所以,她决定——离婚。是啊,离婚是她唯一能为这个爱了上半生、要恨上下半生的男人唯一能做的事。
走出民政局,站在十字街头,陆亨回望苏果,他突然发现,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好似他从没有仔细看过她——在一夜间,她仿佛苍老了十数岁,身上再也没有之前的高傲蛮横,连衣服打扮都变得普通了许多,眼角有遮掩不住的条条细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两人站在街头,良久,他提出要送她回家,却被拒绝了。
苏果深深地看了陆亨一眼,只说了一句,“现在可算是如了你的愿了。”然后转身离开,因为——在离民政局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警车,在等她,这是早就说好的,表姐莫小楼已进去,她又岂能幸免?
陆亨站在原地,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空虚无比。
他的愿?
其实仔细想来,他活了28年,可从来没有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过什么事情。所以?,只能苦笑。
或许,他下半辈子,除了去修佛,也就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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